第1章 混沌之中
“劉素,這可是你娘子!你,你怎敢!!!”亂箭紛飛的城牆上,渾身是血的蕭煜,拼盡全力擋着紛飛而來的箭矢,聲嘶力竭的大聲吼叫。
“哈哈哈,二皇子就別說笑了!!!我二姐的靈柩還在你府上挺着呢,你對你相伴十幾載的枕邊人都能如此心狠,怎還有顏面斥責與我?”劉素端坐在高頭大馬上,好整以瑕的看着眼前就要被攻破的城門,潔白如玉的臉上是怎麼也掩不住得意之色。
“殿下,此處危急,您怎能陷自身安危於不顧!!!”禁衛統領文慶髮絲凌亂,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血糊得半張臉都是,左臂上還插着一隻斷箭,血已浸濕衣袖,他也顧不上包紮,登上城樓便用力一撞,將蕭煜撞進了城垛暗角,嘴裏疾聲嚷着:“城中已開了暗道,殿下速速......”
只他話音未落,一支弩箭便射入他的眉心,還不待蕭煜上前,他便又連中數箭倒下,兩隻大眼死死的瞪着還站在城牆上的蕭煜。
“文慶!!!”蕭煜紅着眼怒吼着向前撲去,卻被文慶帶來的禁衛死死拖住。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禁衛們眼見城牆快被攻破,不顧蕭煜的反抗,死命的拖着他往城樓下方奔去。
“你,去放了王氏!!!”下了城牆,蕭煜紅着眼命令道。
“是!”禁衛得了吩咐,二話不說就將手中的飛刀甩了上去,城牆上吊著婦人的繩索應聲而斷,那婦人便疾速的墜了下來。
她姓王,行三,閨名為弦歌,雖出身於太原王氏,卻是庶枝,父母親族皆不得力。
正在攻城的大將軍,是她入門頭一天便“亡故”的夫君劉素。
她身上中着的數箭,正是這位“亡夫”親手所賜,只不知是距離過遠,還是準頭太差,每一箭都插在她身上,卻沒有一箭能讓她立時斃命。
她扯了扯嘴角,沒能擠出一絲笑來,想她王三娘自毀顏面為他守寡十餘載,為他守孝送走公婆,為他撐起人丁零散的候府,將他的那個外室子教養的文武雙全。。。
到最後,換來的卻是身中數箭,受盡苦楚卻不能及時死去的酷刑!!!
“三娘,對不起!!!”蕭煜一把接住了王三娘,對她臉上縱橫遍佈的恐怖疤痕不聞不見,只一個勁的道歉:“是我沒保護好你,對不起,對不起......”
“殿下~~~”王三娘努力壓制着身上各處的刺痛,艱難說道:“您,無,無需自責,此事,該,如此……”
“不,不,不!!!”蕭煜紅着眼胡亂的給她擦着嘴角的鮮血:“三娘,不該的,都怪我,若是一開始我便求了父皇……”
“殿下,你知……”王三娘痛得已經有些麻木了,盡量將話說得簡短:“我,不為妾……,我,痛,很痛,你幫,我。”
“不!”蕭煜拉住王弦歌摸向大刀的手,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溫柔的說道:“走,我們尋郎中去,你忍忍,一定會沒事的!!!”
“活,不了,了……”王三娘苦笑着搖搖頭:“軒兒,你帶上,他……”
話沒說完,便痛得意識模糊起來。
與此同時,皇城西門“轟”的一聲被撞開,她恍恍惚惚的聽到近衛們的一聲尖叫:“殿下!!!”
蕭煜也死了嗎?——她沉沉的想着。
。。。。。。
“少夫人,少夫人!!!”一聲連着一聲的呼喚,吵得王弦歌頭疼,她無力的晃了晃手,似是想將聲音趕走。
活得這般艱難一輩子,死都死了還不得半分安寧!!!
“少夫人,你快些醒醒吧,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都回來了,你還這般睡在靈堂上,成什麼樣子?”那丫頭似是看推不醒她,語氣裏帶着極大的怨怪之氣。
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
哦,那兩啊,大王爺還沒造反的時候,老大便隨着大姑爺出了外任。老二?她不是偷了令牌想逃,被蕭煜親手斬殺了么?
怎地此刻回來了?
不對!
王弦歌心中一顫,猛然睜開了雙眼,入目的白布靈幡嚇了她一跳,更別提身周的冰寒冷寂,讓她恍惚覺得自己已經躺在了棺材中……
“少夫人!!!”隨着聲音的傳來,王弦歌又被人推得晃了幾下:“您怎能在世子靈堂上睡著了呢!!!”
什麼?
“喲!!!看弟妹這樣,這是一夜好眠呢?”沒等王弦歌反應過來,一個高佻圓潤的少婦便被扶了進來,紅潤的嘴唇一閉一合,似是在關心她的睡眠質量?
王弦歌有些神魂恍惚,這不是劉倩嗎?怎的如此年輕,不是說傷了身子不能有孕嗎?
“大姐,人家能睡得不好嘛!!!”劉倩身後的女子緊隨其後進入靈堂,嘴中陰陽怪氣的說道:“區區一介商人女,能進入咱們候府做世子夫人,還不得美夢連連,心情昂然啊!!!”
這女子衣着華麗,眉目精緻,一雙玉手晶瑩剔透,指甲上的丹寇鮮艷奪目——竟是劉佳,年輕時的劉佳!!!
王弦歌僵硬的轉着腦袋,看到身旁跪坐的卻是紅綾,統着雙鬟容顏稚嫩十四五歲時的模樣——這是到了陰曹地府後,都會變得年少嗎?
王弦歌不禁以手撫臉:那,自己臉上那些疤是不是也不在了?
觸手一片光滑瑩潤,她頓時心中一喜,只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猛然想到:“劉倩,你與你夫君不是赴了外任嗎,怎的也死了?”
紅綾當年隨着自己去給劉依看外宅,卻被劉依的准相公襄陽郡王堵到內室之中,為了她的聲譽,她將自己推下二樓……後來,她的屍身未着寸縷出現在賞花湖中。
劉倩正在四處張望着靈堂,烏黑的棺木及靈幡火盆紙錢,無端的讓她覺得心中生寒,卻猛然聽到了王弦歌的話,一個機靈寒毛便豎了起來,口不擇言的怒斥道:“呸,呸,好生晦氣!你才死了呢,你全家都死了!!!”
啊?不會吧?王家的人不是隨着嫡枝一起逃了嗎?
按理說不會死吧?
王弦歌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
“嘁!一副繡花枕頭相,偏就勾了這許多人的魂!!!”劉佳臉色不虞,一把拉住姐姐:“跟她這麼個呆瓜木頭有甚的好說?直喚了婦人們進來,將這招魂的臉給廢了就是!”
這話怎會這麼耳熟?
王弦歌愣了一下:好似許多年前曾經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