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羞辱
“你就由着她這麼欺負你?”
馬車上,沈飛鸞擼起桑雨的袖子,強勢的打量着她手臂上被掐出來的傷痕。
這已經是小姐第幾次為了她駁桑雪的臉面了?小姐到底怎麼了?
桑雨不安的,小心翼翼的抬頭,與沈飛鸞對視,片刻后又匆忙低下頭去:“小姐,奴婢沒事的,您別怪桑雪姐姐,她只是脾氣不好。”
小姐一時心軟,幫了她這次,那下次呢?
只會換來桑雪更殘忍的打擊報復而已,何必為難自己?
從她的眼神里,沈飛鸞看出了不信任。
唉……
也不怪她,畢竟是之前的自己太劣跡斑斑,總是偏幫桑雪。
一步步來吧!
總之,這一世,她絕不會讓桑雨落得和前世那般凄慘的下場。
馬車平緩的行駛在街道上,篤篤的馬蹄聲慢慢多了起來。
桑雨撩開車簾伸出頭看了看:“小姐,咱們到碼頭了。”
沈飛鸞戴上笠帽,垂下來的金絲輕紗將她從頭到腳遮了個嚴嚴實實。
鄴都是大鄴皇城,皇城的碼頭渡口自是井然有序,但說到底都是最底層的百姓,三教九流皆聚,貴族小姐出門乘船,都會矜持的戴上帷帽。
沈飛鸞沒有輕視這些人的意思,只是不想做那個引人注目的另類。
前世桑雪同行,哄騙她將帷帽送給柳翩然,阻擋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
結果就是她遭賊人惦記,險些在寺廟失身。
這一次,她可沒有那麼好心了。
遠遠的,沈飛鸞就看到岸邊人潮湧動,江氏和柳翩然貌美,若不是身邊圍了些丫鬟婆子和護衛,恐怕要吃虧。
江南柳家雖是商戶,但家大業大,不至於請不起幾個下人。
“去問問看那邊是不是江姨母和表姐,若是,帶來見我。”
人群涌動之中,榮國公府豪華的馬車以及成群的奴僕愈發顯得打眼。
江氏上挑的眉眼帶着審視,席捲沈飛鸞全身。
不過很快,江氏垂下眼,裝做沒看到的樣子,甚至在下人去請她時,說自己的腳崴了,可不可以讓榮國公府的馬車近前去接。
聽了下人回稟,沈飛鸞又豈會不知她打的什麼算盤?
鄴都的碼頭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她們聲勢浩大,再往前去,勢必引起鬨亂。
她的身份並不難猜,若有人猜出榮國公府來碼頭接人,接的還是這樣美麗的女子,不用想也知道,不消片刻,就會有無數個謠言的版本在京都流傳。
沈飛鸞可不去做那對母女的墊腳石,直接讓婆子過去回話:“我家小姐說了,讓江姨母和表小姐快些過去,她一會兒還約了承恩侯府的三小姐去國子監看馬球,還請江姨母不要耽誤我家小姐的行程。”
江氏面上的表情錯愕了一瞬,沒想到沈飛鸞居然這樣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可這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她柔柔一笑,在丫鬟的攙扶下起身,弱柳扶風的帶着柳翩然向馬車走去。
桑雨等在馬車下,按着小姐方才說的,板著臉道:“你們就是從江南來投靠我們國公府的親戚?”
江氏心頭一驚,略過桑雨,對着馬車裏的人道:“是鸞兒嗎?我是你的姨母,你小時候,姨母還抱過你呢!你還記得嗎?”
沈飛鸞在心中冷笑,面上不屑道:“小時候抱過我的人多了,我哪能個個都記得?行了,人也接到了,那就趕緊回吧!”
江氏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被不輕不重的下了好幾回面子,臉色不由黑了幾分。
到想着榮國公對這位幼女的疼愛,不得不按耐住性子,尷尬的笑了笑,抬腳便要踏上沈飛鸞的馬車。
“等等!”
桑雨伸手攔下她們母女,指着後面一輛灰撲撲,不起眼的馬車道:“江姨母,您和表小姐的馬車在那兒呢!”
“你們別欺人……”
就連一直裝柔順的柳翩然也忍不下去了,剛要出口責問,就被江氏一把拉住。
她皮笑肉不笑道:“你鸞兒妹妹體恤你剛出孝期,還不快謝謝你鸞兒妹妹。”
剛出孝期,自然不宜鋪張浪費,坐這簡陋的馬車更是應當。
明晃晃的羞辱,被她說成了沈飛鸞的好心,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
不過,她若是不厲害,前世自己也不會輸得那樣慘了。
柳翩然屈辱的咬唇,淚光閃爍道:“鸞兒妹妹,謝謝你。”
沈飛鸞故意挑起車簾,露出那張特意妝扮過後,精緻美艷的小臉。
果然,江氏和柳翩然在看到她的臉后,都露出了如臨大敵的神色。
第一次,柳翩然對自己絕美的容顏沒有了自信。
難道鄴都的女子,都生得如此美貌嗎?那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皮囊,還有優勢嗎?
沈飛鸞神態誇張的上下打量了柳翩然一眼,隨後像是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似有似無的“嗯”了一聲,便讓桑雨把她們送上後面的馬車,啟程往榮國公府去。
“娘親,她……她太過分了。”
太過簡陋的馬車裏沒了旁人,柳翩然的淚水奪眶而出:“她憑什麼看不起我?她也不過是會投胎,有個位高權重的爹而已,沒了榮國公府,她什麼都不是。”
“好了。”
江氏用帕子將她臉上的淚痕擦乾淨:“收起你這幅憤憤不平的嘴臉,等娘親拿下榮國公,那個小賤……她還不是任你處置?”
“翩然,你記住,男人靠征服天下來征服女人。可我們女人只要征服了男人,就會擁有一切。你不必與那個囂張任性的丫頭爭一時之氣,且看日後……”
日後,搶奪屬於她的一切,讓她淪為喪家之犬,便是最好的報復。
沈飛鸞的馬車停在大門口,由車夫牽着從側門進入,她本人則從大門口入國公府。
江氏和柳翩然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
她們坐在馬車裏,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原想着一會兒到了大門口,一定要演上一場,趁機散播一些榮國公即將續弦的謠言。
結果,等她們下了馬車才知道,她們已經從側門進了國公府。
連走大門的資格都沒有,沈飛鸞這是把她們當打秋風的窮親戚了。
如此羞辱真是……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