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好漢要被炸死了
我特么法克,法克你特么全家。
嗯,這不是德語,它是網絡用語。
把手中光溜溜的,遠看像電線的樹枝折了七八十節,狠狠扔在彈坑中還踩上兩腳。
這活真不好乾,相信特別行動隊裏的兵,隨便哪個都能做的比自己出色。
生氣的同時,儘力低下戴着m38傘兵盔的頭。
機槍-子-彈不時落在彈坑四周,那個狙擊手則沉穩的,等着他從彈坑中出來。
也不是張四行沒有煙-霧-彈用來掩護,可在沒有找到電話線之前,身上的裝備不能浪費。
再度掏出潛望式觀察鏡,悄悄探出彈坑。
“咻”
子彈帶着超音速的風掠過,盯着他的狙擊手開槍了。
“啪”
清脆的槍聲在夜間如此清脆,這給了他尋找狙擊手的機會。
棒式潛望觀察鏡一轉,一扇殘破的樓房窗戶出現在眼中。
“咻”
又是一發子彈掠過潛望式觀察鏡,比前一發更近。
儘管三八式步槍的槍口焰極小,但在屋內黑暗的背景里依舊閃了下。
小樣,以為躲在屋裏,老子就看不見你了。
探出自己的狙-擊-槍,牢牢盯住剛剛亮起槍火的地方。
“咻”
再一發子彈從頭盔邊上掠過,張四行一動不動。
隨着對方的射擊,幾乎同時他也扣下狙-擊-槍的扳機。
“噗”
微弱槍聲中,槍口焰不明顯,甚至成功避開日軍機槍手的眼睛。
完成射擊快速縮回彈坑底部等了下,才又再度拿出潛望式觀察鏡觀察。
日軍狙擊手沒有再開火,不知道是死是活。
“啵”
照明彈如約而至,這倒替他解決了夜間尋找電話線的難題。
老天爺,別再用破樹枝子玩老子了好嗎。
“嗵”
什麼東西發射的聲音響起,在西班牙前線和德軍中,沒聽過這種武器發射的聲音。
幾乎就在他愣怔的同時,突然從據點那兒傳來嘶啞的喊叫,
“擲彈筒,跑……”
想也不想抓起狙-擊-槍發足狂奔。
猛烈的爆炸在身後響起,強大氣浪猛的撞在後背。
趁勢向前翻滾,可惜這裏是平地,沒有另外一個彈坑供他隱藏。
翻滾起身繼續向前跑,連掏個煙-霧-彈的時間都沒有。
“嗵”
又是一聲響起,心中湧起一陣絕望。
狙擊手可以對射,不知躲哪兒的迫擊炮怎麼辦。
呸,擲彈筒不配稱迫擊炮。
可這玩意真好用,發射速度真特么快。
就在拚命奔跑過程中,擲彈筒另一枚榴彈炸響在身後。
與前顆不同,這次的彈片並未饒過他,腿上一麻但奔跑時顧不了那麼多。
直到撲入一個彈坑,被塵土填了一嘴的,才感覺到火-辣辣的疼。
可惜這會沒法查看傷勢,因為照明彈眼看要熄滅。
希望趁黑跑動,能夠擺脫擲彈筒手的緊盯。
豈料才爬到彈坑邊緣,驚喜的發現不遠處就是電話線的斷點。
至於盯着他的擲彈筒……
去他的擲彈筒,戰場上有時候需要冒些險。
投出煙-霧-彈,然後一頭鑽進煙霧,朝着斷點狂奔。
到了近前才傻了眼,兩根電話線中缺了幾乎有三米的距離,完全是被大口徑炮彈炸的。
一端電話線上還有一隻手,人卻已經不知道去了哪兒。
心裏無感,戰場上沒傷春悲秋的時間,紀念他們該讓後人中有良心的去做。
伸手拚命把兩邊線頭向一起拽,戰場上軍用電話線通常都會余量。
可拽到最後,依舊還差兩米。
心中一橫這件事也不難解決,一手拽着一頭。
根本不用三槍通知,只需要感受身上通過的電流就知道,電話兩頭的人都在拚命搖電話。
現在堅持下去,只要在他們通話過程中沒被打死就好。
原本照明彈熄滅是個擺脫擲彈筒手的機會,可煙-霧-彈的煙霧又給擲彈筒手指明了大略位置。
那個日軍擲彈筒手脾氣很頑固,擲彈筒不要錢似的向煙霧中猛砸。
“完了,完了,那好漢要被炸死了!”
伏在據點射擊口上的陶排長,兩手抓着土緊緊攥着,像要把它們捏成磚塊似的使勁。
“長官,連部讓我們到四行倉庫集-合,還讓帶足彈藥帶不走的全打掉。”
手下一直搖電話那個兵,終於接到了命令。
甩掉手上的土,拔出盒子炮衝著夜空,“叭叭叭”三槍發出約定好的信號。
充滿祈禱意味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團煙霧。
一枚枚擲彈筒的炮彈,把那團白色的煙霧攪亂、驅散,連帶希望一起。
那個身上長滿“長毛”的身影不見了,眼睛在戰場上慌亂的尋找。
“哎,我特么真該……”
嘴裏嘟噥的話誰也沒聽清,眼睛裏乾澀到連淚水都擠不出來。
只能看到咧開的嘴唇顫抖,喉結上下移動。
“叭叭叭”
朝着天空又是三槍,引起了日軍的注意,有機槍和步槍向這兒回射。
“排長,咱們快走吧……”
“排長,那人的東西怎麼辦。”
“排長……”
士兵們亂鬨哄的問着,心中失落的陶排長發怒,
“叫,叫個屁……”
看了眼手下,他們目光中的希望,像晨曦已起還掛在天空的星辰般黯淡,但又清晰可見。
吸了口氣,使勁咬着牙,把到戰場上尋找那傢伙的想法扔到一邊。
是啊,尋找那個生死未卜的人,不知道又要搭進去幾條人命。
把這排人帶到四行倉庫,會比一個驍勇的士兵更有用。
戰場上有的時候,不得不做些違背良心的事。
散亂的點點頭,轉頭眼睛定定瞅着剛剛煙霧消失的地方。
“那他的東西?”
似乎這句話有多麼羞恥,問的人聲音小的發怯。
“帶上、帶上吧,要是將來能找到他的家人……”
說完話才待安排由老兵擔任尖兵,一排人想靜悄悄的離開。
“咳咳,這件事還是由我親自來做的好。”
突然據點外有人輕輕咳了下,用略帶笑意的口吻說。
“張……四行兄弟,你還活着……哈哈,真是太好了……”
“噓……小聲點別讓鬼子聽到了,還要稍等下我才能走。”
說著話空着吉利服的張四行貓着腰進了據點,只是一進來就拿出手電。
紅色的光芒,照着自己的腿。
原本是深淺不一灰色調的布條上,倒了墨汁似的出現黑色的斑塊。
“你,四行兄弟,你受傷……醫護兵。”
叫了聲陶排長沒聽到回答,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弟兄們。
他們臉上顏色都不大好看,無言的把目光轉回到紅色光芒照着的腿上。
能猜是什麼事的張四行輕聲嘆口氣,
“不要緊,我有急救包。正經瞅着點,小心鬼子們摸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