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十字路口
凌晨1:45分。
“納尼……”
船城大佐的望遠鏡緊盯着那個剛剛突然停火的據點,目光中充滿了疑惑。
我……我剛剛看到人影了……那個據點……
那個據點是活躍的,雖然剛剛莫名其妙的停止了攻擊,但現在又恢復了射擊。
歪把子不歇氣的朝着那棟樓上射擊。三八式清脆的槍聲,響個不停。
可船城大佐還是感覺,那個據點的反應怪怪的。
除此之外感覺剛剛彷彿看到一群怪物,它們有着人的身體,但腦袋像個……像個“蘑菇”。
戴斗笠的中國人?
胡扯,夜間戴着斗笠作戰,那樣做的人腦袋一定壞掉了。
這時那群“蘑菇怪”已經在張四行的帶領下,悄無聲息的在日軍各個據點間穿插。
其實除去包圍雜兵營的海軍陸戰隊之外,其餘各處的日本兵相對戒備要松的多。
無非看住幾個路口,或者在要道上佈置一個機槍巢。
滬市太大,鬼子太少。
背着槍的張四行基本不用槍,不光自己的狙擊步槍不用,甚至連胸前的盒子炮也不用。
如果不必要,他連人都不殺。
作為一個精銳的士兵,知道什麼時候需要殺過去,什麼時候要悄悄的“幹活”。
滲透,最能體現一個軍人心理素質、作戰技術的水平。
潛伏在一處瓦礫堆里,張四行在仔細觀察着,道路上幾個晃來晃去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士兵。
在這裏他能看到路口附近的,一座被炸彈炸去半邊的小二樓上,架着挺歪把子。
除此之外,就是幾個散開的遊動哨,至於有沒有潛伏哨,還沒有看出來。
這樣的路口最難通過,除非把所有人都幹掉。
不然只消幾分鐘日本人就能發現,可能有什麼人對一些重要目標發動突襲。
路上沒有多少人,這裏屬於已經被肅清了的地段,如果不是路口甚至連機槍巢都不會佈置。
可這個路口,是他們靠近日軍炮小隊陣地的必經之路。
“也許得要殺過去……”
想了下,向後面隱藏在一堆瓦礫里的士兵伸出手,立起單掌讓他們停止行動就地隱蔽。
指上套着熊爪刃,悄悄從陰影中探出身,想對附近剛剛過的巡邏兵實施攻擊。
恰在這時雜兵營大樓上的火力突然停止。
這一變化使巡邏的日本士兵停下腳步,習慣性的觀察四周。
倏的一下張四行縮回到陰影中。
此刻他距離巡邏的日本兵不超過十米。
“山本君,那些傢伙的抵抗停止了。”
另外一個巡邏兵踱步過來,與叫山本的士兵說話,他隨意的應着。
“是啊”
接着四面看了下,突然從兜里掏出煙來。
“西木,幫我擋下,我點煙。”
香煙,戰場上的必須品,有的時候比子彈更重要。
叫西木的說著話,用下巴指了指炮小隊的方向。
“支那軍隊已經戰敗,他們的無良軍官逃跑的時候,連傷兵都不帶。”
“嚓嚓”打火機的聲音響起。
眼前的日本兵,顯然經常做這件事。就算在夜間點煙,也沒有絲毫火光露出來。
深吸了一口,才把一根火頭攏在掌心的煙遞給叫西木的,
“他的官員腐-敗無比,商人們唯利是圖。你知道今天有多少滬市的商鋪,打着我們的國旗迎接皇軍,還有人拿着東西慰勞咱們的傷兵。”
“啐”一口濃痰啐在地下,叫西木的接過香煙攏在手心,吸了一口漫不經心的說,
“無所謂,我知道那樣的混蛋哪個國家都有。要是在日本有那樣的商人,我會用刺刀逼着他切腹謝罪。”
可能感覺到噁心,另外那個日本兵也唾了口濃痰才說,
“切腹嗎,太便宜他了。那樣的傢伙又不是武士不配切腹,應該用刺刀把他全家都刺死,一個下賤的混蛋都不留。”
說到這兒兩個日本兵突然轉換了話題,
“山本君,聽說傷兵營連軍醫、護士也都被抓住了,都是女護士很漂亮的。”
“女護士嗎?希望能把她們納入慰-安-婦,那樣的話……”
接着兩個日本兵發出下流的嘿然笑聲。
不過他們應該笑不久了,從身後暗影中探出的熊爪刃的鋸齒上散射着細碎的光芒。
正準備的出手的張四行並不是因為聽到了什麼,才萌動殺心。
經過西班牙戰場的洗禮,早對戰場上所見所聞,保持了鐵石心腸。
可惜他剛準備動手,卻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
接着是趕車的,驅趕馬匹的聲音。
不但如此甚至,隨着夜風還傳來一些隱隱談笑聲,
“皇軍……這個……哈德門,您……”
卧-槽,這麼快就出漢-奸了,這倒不值得大驚小怪。
畢竟將來甚至偽軍的數量會超過侵華日軍的總合,也算是二戰里的一項“吉尼斯”不是。
心中想着動作輕柔的,從背上摘下狙擊步槍。
一路儘力不鬧出響動,擔心會影響到突擊炮小隊陣地,可現在看起來不得不用。向後伸出四個手指,回手指指自己腳下。
隨着他命令下達,四個“蘑菇怪”似的身影,小翼翼竄過來。
這時兩個吸煙的日本兵放心的背着槍,用目光迎接着一輛軍需馬車緩緩靠近。
馬車上共有三個人,其中兩個穿着日本陸軍的黃色制服,還有一個就是車老闆。
他們倒不大緊張,一輛馬車三個人,能掀起什麼大浪。
況且背後小樓上,還有個二人機槍組。
兩人在路邊揮手,發出指令,
“站住”
隨着他們發出聲音,散開在附近的半個分隊七個日本士兵中,又跑過來兩個。
領頭的是帶隊的軍曹,三個日本兵挺着刺刀,圍成半圈站在他身後。
這時四個“蘑菇怪”似的人,也到了身後不遠的地方隱蔽。
只掃了一眼四人的身影,張四行就知道是自己手下四個隊長。稍擔心漢森的傷勢,其他三個背後殺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目光轉回到現場立即就感覺,眼前的事情不對勁。
那個馬車夫跳來,向四個日本兵打恭作揖,而且那貨居然是個懂日語的馬車夫,
“太君,我們給前面送彈藥,這是軍部的通行症,你們辛苦、辛苦,來抽枝煙。”
藉著軍曹用手電查看通行證的時候,張四行慢慢舉起狙擊步槍。
眼角的餘光,密切注意馬路上怪異的交流。
都說二戰時日本海軍與陸軍不對付,互相拆台是常有的事,甚至鬧了不少笑話。
但兩個押着輜重的日本陸軍士兵也太高冷了吧,見到海軍陸戰隊的軍曹連馬車都不下。
事情不對,絕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