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匕現日
夫子深深的看了李解一眼,繼續說道,“根據聖人所留其他太古典籍,我等後人其實大致也是明白了太古歷史走向,但是細節之處依舊模糊,你若是有聖人太古歷史傳承,可整理一番,算是對我人族讀書人有莫大功德。”
“但你需思量如今處境,你已站在風口浪尖之上,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一動不如一靜。”
李解想了想,說道,“夫子,李解謝過夫子回護之意,但是按照如今的事態發展,我本就是風暴中心,多一點麻煩,少一點麻煩,都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
“你有什麼考量?”夫子說道,眼中有過一絲笑意。
“弟子斗膽,夫子言公佈我承襲香火神道,其實難以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須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堵死了所有的窺探目光,反而不容易知道我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李解說道。“不如讓我公佈我所掌握的太古歷史典籍,如此就站到明處,”
“須知聖人傳承,可為一宗之傳承,可庇佑一家千年興盛,你就這麼公佈了,心中可有不舍?”夫子眼中笑意更甚。
李解說道,“聖人傳承本就是天下人的,我人族要發展,必然不能敝帚自珍,聖人大概也不希望自己的傳承被人束之高閣。”
“這樣才是我人宗弟子應有的氣度。”夫子笑的有些開心,繼續說道,“你應該還有其他考慮,一併說出來,讓老夫看看我人宗的璞玉如今是否脫去石殼,放出絢麗的光芒。”
李解看了一眼齊誅和李神侯,有些猶豫的說道,“下面的考慮涉及到長輩,小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夫子也看了一眼齊誅和李神侯,心中有些驚奇,什麼考慮會涉及到經綸使?當下壓下心中疑惑,開口說道,“但說無妨,有我在此,他們幾個在我面前,還不敢造次。”
“弟子這些時日在書院,總是聽到風言風語,世家學子之間,我人宗的風評卻是不佳。”李解斟酌了一下,對着夫子說到。
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大部分的議論都是我人宗行事囂張跋扈,荒誕不羈,經綸使雖威名赫赫,但是品行似乎難以恭維。”
李解又偷偷的瞄了一眼李神侯和齊誅,見二人並沒有什麼反應,正準備說下去。
卻見齊誅對着李神侯說道,“猴子,我說什麼來着?你們一個個品行不端,我這當大哥的難辭其咎。”
李神侯梗着脖子,對着齊誅說道,“我老李多麼單純一個人,看不慣就打,能動手絕對不說話,直來直去的脾氣在兩界山都是出了名的。所以要說品行不端,肯定是你們這幫子讀書人的鍋,我不給你們背。”
齊誅說道,“我乃是人宗執劍人,品行不端,如何執掌人宗賞罰之事,定是商洛那廝,道貌岸然偽君子,或是官迷兒那禍害,迫害政敵,亦或是王宣策那兵油子,依仗手中兵權,為非作歹,也有可能是秦無咎那廝在兩界山殺瘋了,仇人太多所致。”
話音落,就見夫子玩味的看向自己,問道,“還有呢,繼續說說,我倒想看看我人宗的經綸使是如何樣子的。”
齊誅一驚,趕忙對着夫子行了一禮,“齊誅孟浪,愧為人宗執劍人。”
夫子突然笑道,“我人宗經綸使行事孟浪,種種根源皆在我身,人宗理念,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族一宗之天下,李解你說的學子應該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經綸使獨行特立,實力高深,行事之間經常會涉及到世家利益,所以能傳出什麼樣的話都不足為奇。”
“我年輕時,還被天宗腐儒污衊為天下讀書人之公敵,人宗劊子手,此等風言風語,且隨他去。”夫子接著說道,“若是你實力足夠,所有的污名都會轉化為敵人對你的畏懼。”
李解點點頭,說道,“夫子教誨,李解謹記於心。”
夫子看向李解,說道,“你且把你的想法說完,畢竟你我視角不同,或許你的想法對於我來說,未嘗不是一種新的思路。”
李解低頭稱是,說道,“我願以聖人傳承公佈天下,積累我人宗在人族之聲望,也可為各位長輩洗脫污名。”
齊誅笑了,“你小子有些想當然了,須知所有恨我人宗者,都已不成氣候,一群土雞瓦狗,能掀起什麼風浪?”
李神侯也幫腔道,“是極,老大說的有理。有不服者,先問問我老李的拳頭答不答應。”
李解苦笑着搖搖頭,說道,“大伯,萬事無絕對。須知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的道理。世家之所以是世家,本就是有着盤根錯節的關係,加上世家幾代人的經營,早已根深蒂固,難以動搖。”
“而世家最是會擺出一幅樂善好施,修橋補路,開倉賑災的面孔,加上到處宣揚祖先或者家人在兩界山浴血奮戰的事迹,或豪邁,或英勇,或悲情,或凄慘,博得大多數普通人的共鳴與同情,緊緊抓住了聲望這個名詞,才會使世家屹立千年不倒。”
李解想起前世的世家大族,繼續說道,“同時世家封鎖知識,封鎖技術,以普通民眾的血汗維護世家大族的體面,世家大族的種種行為,總結起來就是一個詞語,吃人。”
“吃人,妖族吃人,吃的是血肉,吃的精氣,世家大族吃人,吃的是我人族的族運,吃的是我人族的精神。”
“他們要維護自己的體面,就需要維護自己的權威,維護自己的權威就要打壓一切反對的聲音,扼殺一切不符合他們規則的存在。”
說道這裏,李解停頓了一下,只是發覺齊誅驚訝的看着自己,李神侯還是一臉無所謂,夫子眼中倒是異彩漣漣,看着自己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李解心道,聖人老鄉沒有做完的事情,自己是不是應該繼續來做?聖人沒做完什麼事情?把前世的思想,把前世的文化,把前世所熟悉的一起給搬到這個陌生的世界。
要知道,聖人老鄉穿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世界大概還是原始社會,搞着原始崇拜的那一套。
老鄉搞到一半,因為某些原因,丟下一個爛攤子,既然自己來了,就不能坐視不管,不能讓人說咱們穿越眾做事情虎頭蛇尾不是?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憑着聖人老鄉打下的良好基礎,李解覺得這個充滿異能的世界掀起一場修行生產力革命還不是分分鐘鐘的事情。
到時候要是搞一些現代化的玩意出來,既能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不至於讓人生如此枯燥,也能提高這個世界人族實力的總體水平不是?
技術跟不上?拜託,這是個什麼世界?仙人,妖怪,佛祖,天道都出來了,跟我談技術,藍星人誰不知道一句名言,科學的盡頭就是神學,雖然不一定正確,但是科學能搞出來的,神學必然能,科學搞不出來的,神學也能,科學受到技術限制,但是限制神學的東西,大約只有想像力。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搞出讀書人版本的大伊萬,到時候搞上一批,到了山海界,哐哐幾下,世界安靜,天下核平。
就在李解腦子不知道又跑到什麼地方的時候,夫子咳嗽了一聲,說道,“世家大族之危害,我雖是心知肚明,但是這又關經綸使什麼事情?又關你講述聖人之道有什麼聯繫?”
李解收束心神,對着夫子說道,“夫子明鑒,縱觀我人宗上下,可有一點大勢力的覺悟,可有一點世家大族或者儒家宗門的樣子?我人宗勢力龐大,卻偏偏遊離於世家大族或者人族儒家宗門隊伍之外,不守着他們的規矩,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所以,世家大族才竭盡全力抹黑我等人宗,他們覺得我人宗對於世家大族儒家宗門總是一個威脅,既然是敵人,那麼手段下作一點,惡意中傷一點,污名抹黑一點總不為過吧,不敢明火執仗的與我人宗為敵,不過是以為打不過而已。”
“笑話,我人宗何須與這等蛀蟲為伍?這與我人宗戰天鬥地,與人斗,與天斗,與妖斗的理念相違背。”齊誅說道,“若是你小子勸說我等與之同流合污,不等夫子示下,我作為執劍人就要清理門戶了。”
“大伯稍安勿躁,且聽小侄說完。”
“世家大族儒家宗門居心不良,就拿我父李神侯來說吧,一掌拍碎劉家正堂,打傷呼延止戈之事,根據我的判斷,如今京都城如今的風言風語不過是我父器量狹小,睚眥必報,不配為人宗經綸使,二伯作為書院山長,賞罰不明,昏聵無能,能教出什麼樣的學生來。”
“當然這都是小事,我擔心的這些人去煽動不明情況的平民百姓,以後口口相傳,我人宗的名聲就算是臭了。聚沙成塔,水滴石穿,日後我人宗如何在民眾之前立足。”
“我人宗失去了人族的支撐,還算什麼人宗?”
“弟子今日有些孟浪,均是有感而發,希望夫子和長輩不要介懷。”李解對着眾人說道。
夫子面帶微笑,不發一言。
齊誅無奈的搖搖頭,笑着說,“你這套理論,說不上來的離經叛道,不過也算是一針見血,將世家大族的嘴臉扒拉了個乾淨。”
“小子想以傳授聖人典籍之道,為我人宗正名,同時以太古歷史為鏡,讓世家大族這些鬼蜮伎倆無所遁形。”
“我掌聖人傳承,就是聖人之道的代言人,想給這些經典典籍里加什麼,就加什麼,總有一日,普通百姓民智開啟,這世間才不會有人受到世家大族天宗腐儒的蒙蔽。”
夫子突然問道,“李解,我本不想問你獲得聖人何種傳承,如今你打算佈道天下,我覺得你還是告訴老夫,讓老夫心中有底,畢竟太古典籍不能以神識複製傳授,你夾帶私貨,很容易讓人識破。”
“太古文明史。”李解說道。
“哪一朝?”夫子問道。
“全部。”
“全部?”夫子一驚,“十二朝?民國,天朝史有無?”
李解有些懵,聖人老鄉你挖了多大的坑?夫子居然知道民國,天朝?這讓人怎麼講?國父的事情能講?微操大師能講?教員能講?
“民國,天朝,夫子了解多少?”李解問道。
夫子一嘆,“所謂民國,天朝,乃是聖人曾言的大同之世,民國是民智初開,民眾覺醒,推翻帝制,天朝繼承民國,為人間樂土,百姓富足,聖人曾言此二朝之後就是文明之頂點,但是詳細的講述和記載,聖人卻是一笑而過。國朝的命名,實際上就是從民國天朝之中各取一字。”
李解鬆了一口氣,“這二朝之事,過於驚世駭俗,我也恍恍惚惚,但是其他朝代歷史更迭,我均是明了。講史可使人明智,太古大唐太宗皇帝曾言,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是那個弒兄殺父的李二?”夫子突然來了興趣。
李解一愣,“夫子何出此言?太宗皇帝雖有弒兄之舉,卻無殺父之實,乃是一代明君。須知太古歷史中,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俱是風流人物,比肩者寥寥。”
夫子眼中閃過濃厚的好奇之色,又問道,“曾有大儒整理出,李二之子娶了李二的妻妾,可有此事?”
李解頓時無語,無奈的對着夫子說道,“夫子,雖確有其事,但個中緣由,比較複雜。”
“你能否先整理一部分出來,老夫如今已經急不可耐的想要一觀太古歷史全貌。”夫子說道,“聖人護佑,終是我人族之幸。”
“自無不可,夫子,我需人幫我記錄,畢竟太古典籍浩瀚如海,我一人終是力有未逮。”李解想了想,自己的字,屬實屬於牆頭草的那一種,風往哪裏吹,字往哪裏倒,怎麼都提不上枱面。
“老夫親自來,若是不夠,齊誅,叫商洛,官迷兒也來,如此大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夫子笑道,“何時開始?猴子,現在就去研墨,罷了,罷了,你毛手毛腳的,一會讓官迷兒來。”
齊誅笑眯眯的說道,“李解你小子面子夠大,國朝第二執政為你研磨,這要是傳出去,會驚掉多少人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