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第六十四回

眾人經她一提點,紛紛看向了延兒的長命鎖。王貴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道:“連這金鎖的面兒,摸起來都比尋常的金器細緻了許多。”傾容華“嘖嘖”贊了兩聲道:“姐姐是哪裏為大皇子求來的鎖?”

尺素摸了摸延兒的腦袋笑道:“這鎖不是尺素求的,是今兒皇上才賜給皇兒的!”眾人笑着稱好,卻各懷心事。尺素心下明白,見眾人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便也沒說什麼。倒是胡妃,聞言伸手道:“我也湊個熱鬧看看,正好長個見識!”

胡妃才觸到金鎖,延兒便大聲哭鬧起來。尺素和眾妃都朝他看去,才發現他柔嫩的臉頰上有一道刮痕,此時正滲出血跡。胡妃的手突兀地停了下來。殿內安靜了下來,胡妃看向自己的手,對着尺素驚呼道:“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今日來得匆忙,忘了修一下指甲,怎料想傷了皇子。都怪我不好!”

延兒受了疼痛哭鬧個不停。王姨聞聲進來,尺素一臉求救的表情。王姨接過延兒便對霽湘道:“霽湘,把房裏的葯帶到偏殿去!”說著就將延兒帶了下去。

殿裏的貴人們都望着尺素和胡妃,等着看一場好戲。

胡妃雙手緊緊攥着帕子,她皺緊的眉頭和含淚的雙眸好似真的萬分緊張。尺素看了她一眼便回身對眾人道:“姐妹們,耽擱了這麼久,想必也都累了。時辰不早了,尺素就不送了。”

主人下了逐客令,妃嬪們只好將帶來的賀禮依次送到尺素身旁的桌子上。尺素對着她們微微行禮道謝告別。

到了胡靈,尺素歉疚地說道:“改日夫人再來,尺素定當好好應待!”胡靈笑着施禮看了看身後的胡妃。

胡妃將賀禮放下,還沒說話,尺素看了看那個裝着賀禮的錦盒笑着道:“姐姐的賀禮好似比其他姐妹的要豐厚。尺素代皇兒謝過姐姐。若是我皇兒將來真的有幸做了人中之龍,定當好生還了姐姐的恩情!”

那一天的熱鬧和不歡而散成了那一年唯一的記憶。尺素髮現,甚至連舯堯牽着胡靈走入洞房,甚至連煊熾冷冰冰地說她是棋子,都不及胡妃劃破延兒的臉頰來的深刻。

那天的事情尺素沒有告訴煊熾,煊熾問及延兒的臉頰是怎麼破的,她也只說是她不小心弄的。煊熾數落了她幾句便作罷。延兒的臉頰過了好多天才消了腫,留下一點點淡淡的疤痕,直到他兩歲的時候才慢慢消掉。

此時,已經是兩年後的臘月,延兒馬上就要兩歲了。

尺素正坐在煊熾身旁看着小福子他們逗蹣跚學步的延兒玩兒。延兒是個聰慧的孩子,還未學好走路便會咿咿呀呀說話了。那日他的一句“父皇”叫得煊熾眉開眼笑,整日為國事操勞的煊熾許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他抱起延兒親了又親。

胡靈的百約公主已經三歲了,煊熾雖然也常去皓月宮坐坐,最多是抱抱她,儘管百約公主的確是靈動可人,小小年紀就懂了些詩詞歌賦。中秋的時候長公主趁着賞月盛會讓百約當著眾貴人和皇上的面誦了幾首詩詞,聽着四周傳來的讚歎聲,胡妃別提多爭臉了。

白妃去歲得的二皇子煊乾身體一直很弱,滿月的時候尺素見過,那孩子倒是有幾分像了煊熾,眉目俊朗,卻也添了幾分白妃的沉靜秀氣。早在尺素進宮之前,白妃就曾得寵過,尺素入宮之後煊熾不怎麼去皓月宮了。如今添了二皇子靳睿,身子又不大好,煊熾隔三差五還是會去看看,囑咐白妃多注意身體,還特意添了賴嬤嬤給靳睿。

縱然有了百約和靳睿,尺素知曉煊熾還是極疼愛延兒的,但凡宮裏有了什麼好東西,都會第一時間分到朝鳳殿和緲煙宮。其他貴人們知曉尺素當初在宮裏的勢力和今日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了,自然敢怒不敢言。馮婉儀和宋貴人近日都傳了喜訊,努力為皇家延續着香火。至於那個尺素最不願提及的人——林婉儀,白妃得了靳睿不久她也添了個皇子,煊熾賜了名叫“煊麒”。得了皇子的林婉儀,比往日還要囂張,升了三品貴妃,如今要喚她“晴妃”了。

尺素看着延兒跑累了撲向霽湘,便笑着對煊熾道:“皇上你看,延兒如今有了小男子漢的模樣了!”

煊熾點頭:“過了這個年,也該立后了!”

煊熾的一句話,讓尺素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她看着煊熾朝着延兒招手,延兒“咯咯”地笑着喊着“父皇”朝煊熾蹦過來了。

立后!這一句話不知又要讓多少人寢食難安,也不知道要讓多少人為了那一紙詔書粉身碎骨。尺素摸了摸延兒湊過來的小腦袋,這孩子若是個女兒身,也該和尺素一樣貌美,星斗一般的雙目,高挺的鼻樑以及粉嫩的小唇。煊熾拉起延兒的手道:“延兒長大了不曉得要俘獲多少姑娘的芳心,如今才三歲便如此好看!”延兒聽到煊熾贊他,便拉拉煊熾的衣袍:“父皇,什麼是‘俘獲’?”

尺素望着煊熾笑了笑說:“等延兒長大了就知道了。所以延兒要趕快長大!”延兒撲閃着大眼睛對煊熾說:“父皇,長大了延兒是不是就可以娶母妃了?”煊熾和尺素都忍俊不禁。煊熾故意板著臉:“延兒娶了母妃,那父皇怎麼辦?”延兒聞言用小手支着腦袋思索道:“那,父皇和延兒都娶母妃!”煊熾“哈哈”笑了起來。

尺素聽着他們的對話,思緒卻偏離了很遠。除夕臨近,既然過了這個年便要立后了,很多該辦的事情也是要抓緊辦了。這兩年已有不少朝臣投來意向想推延兒為太子,尺素怕操之過急反倒對延兒不利就暫時擱下了。要讓延兒當太子,尺素就必須攀上那鳳位。雖說白妃和林婉儀都有了皇子,不過白妃的靳睿體質太弱,連長公主都說這孩子擔不得重任。晴妃的煊麒論及大位之爭還為時尚早,何況那晴妃原只是個宮女,並無任何背景,想來也不足為患。說來說去,還是胡妃最讓尺素擔憂。胡妃面上還是如姐妹般待她,下馬威卻從來沒有斷過。百約深得長公主喜愛,每日都要胡妃帶去朝鳳殿陪陪她,而延兒隨尺素去朝鳳殿請安她卻從未有過一丁點笑意。

這兩年,胡大人已經從地方御史升到了巡撫,兩個女兒一個是宮裏的貴妃,一個是閏淮侯爺的夫人,仕途一片平坦。尺素也曾差人暗地裏查過這胡大人,卻沒有任何把柄。這胡大人也算是個狠角兒,如若不然怎麼單相倒台的時候他依舊免遭池魚之患一路高升。

尺素捏了捏拳頭。看來,得朝着她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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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憶之宮門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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