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次失業
比賽進入最後一分鐘倒計時，從巴西球員中場開球的那一刻起，陳偉國就在等待着進球。
尤其是在朗拿度在德國隊禁區前沿接球射門時，他甚至提前站起來發出歡呼。
然而，最終足球卻擦着門柱出了邊界。
陳偉國懵了，這球居然沒進！
留給巴西隊的時間不多了！
“瞧你，看個球犯得着這麼激動嗎？可別把寶寶嚇壞了！”老母親一臉嫌棄道。
老母親話音一落，她懷裏的兒子立馬發出一聲尖叫。
“你瞧！你瞧！”老母親接着道。
陳偉國坐下來，略有些尷尬。
電視屏幕里，德國門將故意拖延時間才大腳開球，此時屏幕上顯示的加時時間已經到了。
當兩隊球員在中場為了球權爭搶時，裁判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哨音。
看着電視裏屏幕里瘋狂慶祝的德國人，陳偉國呆住了。
巴西隊輸了！
兒子這次猜錯了！
他沒想到，兒子竟然在連續猜中了那麼多場后，居然猜錯了這一場。
一時間，陳偉國突然為此前迷信兒子而去投注感到后怕。
雖說兒子接連猜中十四場十分神奇，可今晚的結果似乎證明了一切都是巧合。
他感到慶幸，自己沒有再像前幾天那樣喪失理智地去下注。
還有李志英和鍾愛民，幸虧都能及時抽身出來。
緩過神來，陳偉國看向兒子，發現此刻的兒子已是目瞪口呆。
從兒子如此表情來看，彷彿像是被如此結果給驚着了。
於是，他走上前，一把將兒子抱入到懷中。
“兒子，原來你是巴西球迷啊。”
“寶寶才多大呀，別說能分得清巴西還是德國，估計連電視裏在放什麼都不知道。”老母親忍不住吐槽。
說罷，老母親從沙發上起身，從陳偉國手上接過了兒子。
“我帶他去睡了，電視聲關小點。”老母親囑咐這一句后便抱著兒子走向房間。
陳偉國看到，兒子的目光一直獃滯地看着電視屏幕，似乎是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
七月份。
在下半年的第一天，陳偉國正式到商場入職上班，開啟了他新的職業生涯。
然而，還沒到半年，年底這家商場就因為生意冷清開始裁員。
很不幸，他就在第一批裁員名單裏面。
得知自己要被解僱的時候，陳偉國還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看着報紙當即整個人怔住了。
雖說在商場上班待遇一般，但勝在清閑。
除了剛開業的前兩月比較忙碌之外，其他時候幾乎沒什麼事做，每天就是上班前巡邏檢查一遍，然後就可以坐在辦公室看報紙了。
到了下班的時候，陳偉國和往常一樣若無其事地離開了商場，還和幾個相熟的同事有說有笑。
冬天天黑較早，和同事們分別之後，他像一陣風一樣狼狽地鑽入到寒風凜冽的夜晚裏。
回去的路上，看着一輛輛公交車和一個行人從他身後趕過來，然後消失在前方的視線里，陳偉國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年過而立之年的他，在去年經歷工廠倒閉之後，再一次感受到被拋棄。
他不知道，接下來自己的路在何方？
可惜現實不會給他太多思考和摸索的時間，因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
沒了工作，就意味著兒子的奶粉錢沒了着落。
回到家裏的時候，老母親在給兒子喂輔食。
兒子陳浩已經滿一歲了，說話和走路這兩樣不能說是學會了，用精通也不為過。
也並非陳偉國想要自誇，但凡是見過兒子的人，都會忍不住讚歎一句“太聰明了”或是“神童”的話。
這世上應該沒有第二個剛滿一歲的孩子，會主動跟大人說“吃飯了嗎？”“幾點了”甚至是“下雨了記得帶傘”這類的話。
也沒有一個剛滿一歲的孩子，能在學會走路沒幾天後就學會跑了。
能有一個這樣的“神童”兒子，陳偉國心裏頭自然很得意。
可唯一讓他覺得不太滿意的是，兒子的表情過於豐富，時常毫不掩飾內心對某個人不屑、不滿以及鄙視。
就像是個完全不會隱藏心思的二百五一樣，看上去十分欠揍。
“回來了。”老母親朝陳偉國看了一眼后說道。
陳偉國“嗯”了一聲，脫了鞋後走到沙發上坐下。
聽到他發出一聲長長的哀嘆，老母親問道：“怎麼一回來就唉聲嘆氣的？”
陳偉國欲言又止，咽了一下口水，心想着還是先別告訴老母親讓她擔心。
“失業了，失業了，爸爸，爸爸失業了。”嘴裏還含着米糊的兒子突然說道。
陳偉國立馬瞪大了雙眼，震驚不已。
“兒子，你怎麼知道的！”他問道。
“啊！”一旁的老母親愕然，“陳偉國，你真的丟了工作了？”
陳偉國面露窘色，然後看着老母親點了點頭。
愣了一下后，老母親什麼也沒說，而是繼續笑着給兒子喂飯。
直到兒子吃完了以後，老母親才起身說道：“工作沒了可以再找，這幾天你就先休息幾天，陪陪你兒子。實在不行的話，等過了年再去找工作也不遲。”
說完，老母親便往廚房走去了。
看着老母親的背影，陳偉國心中大為感動。
他還以為老母親會怪他工作不努力，沒有上進心，才導致被辭退了。
只不過，接下來他必須得考慮清楚了，什麼樣的工作才是適合自己的。
此外，他也不能再像在商場上班時一樣不思進取，必須得不斷學習提升。
否則遲早有一天，他會再一次被時代所拋棄。
收回思緒，陳偉國看向坐在嬰兒椅里的兒子，埋怨道：“都怪你，多什麼嘴！”
兒子非但沒有生氣或難過，而是笑眯眯地對他說道：“爸爸，加油。”
瞬間，陳偉國像是心中某一處柔軟的地方被擊中了一樣，瞬間眼眶就濕潤了。
上一次他聽到類似的鼓勵，還是來自於他死去的妻子。
“你媽媽給我留下了一個好兒子。”他望著兒子感動說道。
“世上，世上，無難事，只要，只要肯放棄。”兒子又接着磕磕巴巴地說道。
原本大為感動的陳偉國臉色一沉，兩眼眯縫得極小。
“兒子，這些都是誰教給你的鬼道理啊！”
“奶奶說的沒錯，不能給你看太多的電視。”
陳偉國越說越氣憤。
“拿，兒子，撒氣，沒用，爸爸，真沒用！”
聽到兒子這麼說，陳偉國欲哭無淚，心裏幾近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