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八章 搬家了

第三十八章

老太太大發雷霆，整個榮國府，上到主子，下到奴才，都免不了吃掛落。事情是賈璉全程主導的，主意是他出的，也都只能他來解決。一頓罵是少不了的。只是，滿府里都覺得，璉二爺這一關難過，只怕林姑娘走不了，璉二爺還得挨頓打。

賈璉進去和老太太談了一個多時辰，沒人知道這一個多時辰他都說了些什麼。讓人驚訝的是，出來的時候，賈璉面色如常。而後，老太太竟然破天荒的答應了黛玉搬出府之事。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瞠目結舌。

周氏歪歪地趟在貴妃椅上，雖然搬家事宜不少，東西也多，但如今府里有賈璉，內宅迎春也不是完全不知事的。倒省了她許多麻煩，只需歇着囑咐幾句就好。

雖然還沒有入冬，但周氏向來身子骨弱，即便如今有秦艽照看着，多年的宿疾卻不是一時能好的，比常人要畏寒。如今天氣仍有些乾燥，賈璉恐燒了炭火不好，便給周氏加了層虎皮毯子。然後坐在旁邊，細聲細氣地陪周氏說話。

“其實，這事也不難。老太太心裏最惦記的無非是寶玉。想要留下林表妹，一方面確實是因為老太太對林表妹還算頗為疼愛，但最重要的確實想把林表妹和寶玉湊成對。這樣一來，了了她的心愿，也保住了姑父這邊的助力。對寶玉日後的經濟仕途奠定了基礎。

不過姑父有些考量，對老太太的提議，一直沒有答應。老太太便想着讓兩個孩子處一處，日久生情，有了基礎再來和姑父談便容易的多。畢竟姑父現如今就林表妹一個女兒，若是林表妹死活要嫁，他還能不同意嗎？”

周氏接過他遞過來的橘子，嗤笑，“到時候只怕林姑爺不同意也得同意了。”這話的深意，賈璉明白，也笑了起來。

“從揚州回來之前，我和姑父暢談過一夜。特地向姑父臨時要了兩份手書。”

周氏明白了，事情能夠解決，關鍵就在這兩封手書上。

“什麼手書呀？”

賈璉笑着又遞了片橘子給周氏，這才接着道：“一封是給老太太的。明言告訴老太太，姑爺並無續弦的打算，即便日後有過繼之意，林表妹也是林家唯一的正經血脈。林姑父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將林家的大半家財都會交給林表妹作為嫁妝。但是，林家世代書香，僅此一女，擇婿上也有要求。

寶玉乃是親戚，知根知底，若能結秦晉之好，那是再好不過。只是兩個孩子還小，往後的事誰都說不準。姑父一片慈父之心，總想給表妹找個四角俱全的人。聽聞寶玉聰明伶俐，有大才之象。因此，請老太太考慮將寶玉送去燕京書院。若寶玉弱冠前能過了院長的考核，於仕途上考取功名，到時再來談論這出親事，也更為美滿。”

周氏看了賈璉一眼，“相比另一封信，就是寫給燕京書院院長的推薦函了。”

賈璉笑而不語。

周氏嘆道，“你這是從揚州那會兒就開始策劃了啊！思慮得倒是挺周全。這樣一來，就能藉著這個說事。林家是書香清貴，更重禮儀規矩。既然有了這層意思，便不適合如一般親戚一樣住在一起。若是長久一起廝混，日後訂了親，別人也能嚼舌根子，道出些不合適的話來。還當是住在咱們家的時候便有了私情，因此才定親。如此一來，與兩方的情面上都不好看。”

其實周氏說的這點有些牽強，不過林如海也不過藉此發揮一下。更主要的乃是放在了燕京書院一事上。

提到燕京書院，不免要多說幾句。燕京書院的創始人乃是□□的幼弟賢親王。而每屆院長也都是由宗親中德高望重，才學淵博者擔任。因此，如果能進燕京書院，便等於入了皇家了眼，成功了一半。

不過，燕京書院並不對外開放。招收的弟子也少之又少。除了皇室宗親中的人物，便只看院長以及賢親王這一脈的性子，隨手招收的看得上眼的人。因此燕京書院在書院中實在是一個另類的存在。而每屆院長的眼光又都很高，尋常皇室貴胄都難得瞧得上眼，賢親王這一脈就更孤傲了。因此，書院大儒基本就是賞賞花，喝喝酒，品品詩，做做學問。書院開創至今，所收弟子不足百人。

這樣的皇家人物集中地，哪家不想削尖了腦袋擠進去。奈何書院大多都是有身份的皇室中人，憑你再如何勛貴，也沒用。老太太沒有想到，林如海竟還有這等路子。而這樣的一條至勝之路擺在眼前，老太太怎麼捨得丟呢。因此，再如何不願意，也只能遂了賈璉的心思。答應了讓黛玉離府。

而對於信中所言寶玉與黛玉之事。不過是給老太太一個念想，安撫着她，避免她有什麼不當的舉措，讓他們措手不及。不說寶玉能不能成才，即便他當真天資過人，能雀屏中舉，但燕京書院院長與林如海較好，過不過得了他的眼，這關的考核讓不讓過，那是人家一個人一句話的事。

再退一步說，即便院長這邊過了，林如海也只是說親事再論。那就到時候再論唄。答不答應可沒說。

周氏脾胃弱，不能多吃，略嘗了幾片橘子，便擺手不要了，“老太太這回恐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她是想的好，不過，只怕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肯如了她的願。”

這與旁人而言是大喜的事，青雲之路。但是對寶玉而言卻未必。燕京書院的院長脾氣不好，規矩太多，這是眾所周知的。並且入了學，不許帶下人，不許回家。在書院必須事事自己動手。一月才有兩日假。以寶玉婢女成群，呼來喝去的性子，受得了才怪。何況，書院裏都是有地位的人，寶玉的身份放進去可不夠看的，可沒人會幫着他，讓着他。

“太太明智！”賈璉順着周氏的話，本是想哄她開心，卻糟了周氏一記白眼，“慣會哄人！你這是在炫耀嗎？”

賈璉大呼冤枉。逗得周氏咯咯直笑。

搬家素來不是易事。何況是榮國府這等人家，早年也是真的風光過。算的上鐘鳴鼎食。講究也就更多了。再有那邊的宅院也需修葺。如今又要入冬了。不免又要等將那邊的各處院落地龍火牆收拾起來。

如此着實費了好一番功夫。到了十月十七，馮府才收拾齊整，卻是煥然一新。賈璉見了，不得不感嘆朱朗的用心。此間又有皇帝陛下大筆一揮，寫下賈府二字，特命人送來，製成牌匾，算是重新賜了名。倒惹得老太太二房好一陣艷羨不滿。不過，都不妨礙賈璉這房的心情。

陸續將各色財物箱籠搬過去。直到入了十一月，才全部安排妥當。冬月初十，賈璉一家正式入住。依舊將迎春和黛玉就近安排在周氏周邊，以便照應。

三日後，賈赦做主，大開宴席，賀自己喬遷之喜。這樣的做派，倒是讓賈政等人恨得牙痒痒。本來他們得了爵位才是勝者，本來所有的風光都應該在他們身上。但是莫名其妙的，外面人看他們的眼神變了。上頭的意味不明。賈赦得了欽賜的一座宅院，更難得的還得了皇上的親筆題書。

之前沒來這處宅子，還當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府邸，沒什麼大不了。如今這宴席一開，少不得來賀喜逛逛。這不逛不知道，一逛嚇一跳。七進七出的大宅子，每進院落都十分寬敞，還連帶着一個面積不小的後花園。尤其裏面的一草一木，假山疊石，亭台水榭。格調佈局，誰看不出來，必是出自名家之手。

最重要的，竟還特意重建了馮府原來的那處曲水流觴，可謂書香清貴文人們的最愛。另還有一座琉璃暖房，暖房內確實有不少稀世名品花種。讓各位太太唏噓不已，周氏面上着實有光。倒不像是剛修葺的府邸，竟似是簪纓世家。

宴后，賈璉特選了一日，請了朱朗，周譯，方槐，崔岩四人。單獨開宴。席間，方槐和崔岩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直將這府邸誇的是天上有地下無。朱朗聽着，得意地尾巴差點沒翹到天上去。

如此一忙碌，等停歇下來，已經入了臘月，臨近年關。雖然已經另開府邸，但是各府的年禮還是要有的。只是地位身份不同了，這年禮的配置也有許多講究。周氏有心教導，便將迎春和黛玉二人都帶在了身邊，手把手的教，有不明白的，也耐心講解。倒是讓迎春黛玉受益匪淺。

這一年，皇上解決了倭賊這個大患，大立國偉，正是高興的年景。然而好景不長，還沒等出正月，一個消息，在朝堂上炸開了鍋。

北戎率兵三十萬，大舉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