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動情
第二十九章動情
京郊溫泉不多,寥寥幾處,所得者也均與皇室有着些關係。尋常達官貴,便是願出重金,也是難得有的。而朱朗之母,長公主,與皇上一母同胞,又是太后獨女。先皇位時頗得聖寵。這處溫泉京郊溫泉之中,最為出名。
若是冬日,泡着溫泉,倒也舒爽。可如今秋高氣爽,便就……只是既然來了,免不了總要試一試,且望着朱朗那亮晶晶滿是期盼的眸子,便是知曉他心裏的盤算,賈璉卻也開不了口拒絕。
溫泉露天,臨岸一丈之地,栽種各色鮮花。晚來微風徐徐,清香不斷,偶有幾片落花隨風相送,飄入溫泉池中,更添風雅。
溫泉水溫並不很高,兼之秋老虎雖猛,但傍晚將要入夜之時,有風來襲,到底清涼,因而這溫泉倒也不似賈璉初想時那般悶熱,當真舒適宜。
因着賈璉左腕有傷,不便長久泡水,側倚着假山石岸,將左手置於石上,斜斜地趴着,泉水騰騰地熱氣瀰漫上來,一片水霧朦朧,美窈窕。猶自似猶抱琵琶半遮面,越是迷濛,越是醉。朱朗不自覺看得痴了,待得下斷送了酒水進來,這才恍然回神。
輕飄飄的木質托盤,置於水中,上擺了一壺酒,兩隻酒杯,隨手一推,順水漂送而來。朱朗接了,使了個眼色,“這裏不必伺候了!”下很是識趣的退了出去。
朱朗斟了兩杯,遞於賈璉,“知道如今不喝酒,這是桂花釀。還是母親的時候做的。似酒,卻又不是酒。因父親嗜酒。豪飲不斷。母親擔心多飲不好,這才不知從哪裏尋來的古書上的法子,釀了出來,又添了些藥材,不比烈酒傷身,倒還可以養性。香醇可口,好喝得很!不妨嘗嘗。”
賈璉輕啄了一口,果然香醇,有酒的芬芳,卻無酒的烈辣。淡淡一笑,心道,可嘆長公主用心。只是,終究是女兒家的玩意兒,若是女兒家喝來着實不錯。可若如他等男兒,到底失了幾分豪爽。只他應了周氏,不便飲酒,可如今怡光景,無美酒相伴,到底缺了些什麼。且如朱朗性子,這桂花釀既然是長公主留下,到得如今也不曾用,一來恐是想留着以作惦記,二來,以他的脾氣,自是首選二鍋頭刀子酒,便是竹葉青尋常都懶怠見的,何況如桂花釀這等女兒家的玩意兒?
只如今卻也陪着自己共飲,賈璉便也再沒了話。
因是長公主的別院,又有溫泉的盛名,長公主時也曾用來舉辦花卉,招待至交好友。因而此處溫泉砌了假山石屏風,隔成兩半,本是一半男浴,一半女浴。可自長公主去了,這別院自歸了朱朗,朱朗鮮少來此,這男浴女浴,倒都沒了使用。便也沒了這等規矩。只此時,朱朗卻覺得母親這法子真真是好。周譯三自一方嬉鬧。而此方,只他與賈璉二,彼此共浴,肌膚相對。
朱朗禁不住又抿了抿唇,小心瞄了瞄賈璉神色,雖則賈璉不曾有怒氣,但他到底不自覺轉過了臉去。只他自己也不知,終究是因着心虛,還是不忍再看,怕再看下去,便會生出事兒來。
“回來也有幾日了。皇上可有何安排?”
朱朗愣了愣,半晌才壓下心中思緒,答道:“暫且先封了個四品常侍將軍。聽皇舅的意思,似是想要提早派兵邊陲。”
賈璉皺了皺眉,“如此也好。總要讓大夥先熟悉邊陲環境氣候與地形,如此戰事爆發才越發有利些。皇上想得周道。只這領兵之……”
朱朗一笑,“不是周將軍,便是蘇將軍了!”
賈璉點頭,這兩位都是行伍出身,軍功起家,歷經數十年,大戰小戰,為大周立下過汗馬功勞。只是,這周將軍是景王母舅。而蘇將軍卻是齊王內弟之師,可謂分屬兩派,不謀不合。
齊王與景王,皆為皇子,儲君之位,便此二者之間。大周朝推崇長幼嫡庶。可是,齊王乃先皇后所出,而景王乃繼皇后所出,若說嫡,二可都佔了。再說,景王比齊王早出生一個月,如此不僅佔了嫡,還佔了長。
雖說先皇后地位尊於繼皇后,可耐不住先皇后已死,而繼皇后,也便是當今鳳儀宮那位可還活着,這時不時的枕邊風吹上一吹,也可影響皇上一二。且,如今的皇后也是出自大家之族,身後勢力,不容小覷。因而,此番奪嫡,可謂兇險。觀如今形勢,這景王倒還勝算了兩分。
只是,自先皇后登基,繼皇后榮登后位,又有皇上眷顧寵愛。俗話說,母憑子貴,景王這些年可謂風生水起,得寵得很。只是越發得寵,越發享受這許多的特權,也便越發的驕縱起來。
雖則兩賈璉都不曾見過,這“驕縱”一說也是聽聞,做不得真。可卻有一樣,便是朱朗。
朱朗入宮之初,長先皇後身邊,自然便是與齊王一處,習武練字也是一起的。後來,先皇后死了,太后憐惜,便將齊王與朱朗一道養了身邊。如此,十多年相處,至得後來各自出了宮,一個建了府,一個回了府,這情義卻是半分不減。
賈璉轉動着酒杯,賈政無能,除卻與清客品酒論詩,附庸風雅,不理事務。可賈母和王氏都不是甘心於內院的主。單瞧數年前將元春送進宮便能知曉一二。可這二卻有不是個聰明的,倘或站錯了位……
到時賈璉便是想保全自個兒大房這一脈卻也是不能了。除非,賈璉能夠有從龍之功,得新皇力保。只是,奪嫡站派,兇險萬分。不說賈母王氏,便是他,或者旁,都不能說一定可以壓得中。
齊王景王,誰能夠誰的清?只是,朱朗與齊王關係要好,自然與同齊王爭鋒相對的景王有些嫌隙。若他選了景王,日後與朱朗卻是難辦?可若選了齊王,雖說是與朱朗生死與共,便是罷了,倒也不錯。只這卻不是他一之事,如何能這般輕率將壓了賭注,將他賈氏一家都搭進去?
既得不出結論,便也無需再想,船到橋頭自然直,賈璉甩了甩頭,端了酒杯,自與朱朗對飲,不再多生別論。
桂花釀甜膩,賈璉本也不太喜甜,喝了兩口便擱下了。只朱朗傻笑着,一杯接着一杯,眼神卻直直盯着賈璉,半刻也不曾挪動。那飲進腹中的酒,彷如某的朱唇,香甜可口。
美,美酒,美景。
朱朗只覺彷如已是置身仙境,不似間。竟已是分不出究竟是酒甜,還是美兒甜。
賈璉卻並不曾發現他的痴,這兩日一直尋思着自家的出路,終究有些累了,就着溫泉的舒適,趴石岸之上,不知不覺竟有些入了眠。
脊背微微拱起,正對着朱朗,光滑如緞,白凈似雪,隨着賈璉清淺的呼吸一起一伏,朱朗吞了吞口水,只覺雙手顫抖,手中的酒杯再握不住,掉落入池。
賈璉半夢半醒,只聞得一撲通之聲,還未細想究竟是何物落了水,但覺腰間一緊,已是被環抱住。輕柔的唇齒吻上光潔的脊背,一點一點,小心謹慎。如同三月春雨,密密麻麻,輕輕淺淺,拂過每一寸肌膚。
賈璉一驚,睡意消了大半,朦朦朧朧間睜開眼睛,“嗯”地一聲輕哼隨口而出。朱朗越發大動起來,雙手不自覺游移,掌心厚繭劃過光柔的肌膚,帶來一絲輕微的不適。賈璉皺了皺眉,轉身回望,朱朗趁勢將頭埋入賈璉的脖頸,一寸寸噬咬,眼神迷離,沉了,醉了,迷亂了。早已失了方寸。口中喃喃直道:“晏之,晏之……”似乎除了這一聲聲呼喚,已再沒有其他言語。
“阿朗!”
賈璉試着推開朱朗。只朱朗本就臂力比他強上許多,此番他執意如此,又如何推得開?且這一番舉動朱朗看來,卻又仿似欲拒還迎。
賈璉皺眉。適巧,外頭傳來嘈雜之聲,下步履匆忙,由遠而近,步步緊逼。賈璉大驚。而朱朗卻彷如未聞,只是手下的動作,越發粗暴,如同那漸漸而來的下得腳步,顯得很是焦急。
賈璉眉宇緊蹙,“阿*朗!”這回語氣中卻是帶了幾分怒氣。誰知朱朗半點未覺,反倒如同受了召喚蠱惑一般,一個推手,便叫賈璉壓石岸之上。雙眸迷離,波光瀲灧,已瞧不出一絲一毫的神智來。
賈璉初時只當他一時情動,可這會兒卻端的覺得怪異得緊,只卻又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情急之下也來不及思索,手肘往後一撞,將朱朗撞離了半許之地,反身一個擒拿手。朱朗雖武藝勝於賈璉,可如今神智大失,方寸已亂,且賈璉又是攻其不備,卻是叫賈璉一招便得了手。
賈璉抓着朱朗的頭按水裏,也不管朱朗掙扎拍打,按入提起,如此反覆數次,朱朗不知嗆了多少口水,待得出了水面,不斷喘息,咳嗽不斷。賈璉見他已不再亂動,這才罷休。
朱朗甩了甩滿頭的水,伸手抹了一把臉,瞧着賈璉,滿是狐疑,“按做什麼?”
賈璉定定地看着他,朱朗眼神驚訝,不似作假,彷彿方才那一出他當真不知一幫,張了張嘴,道:“當真不記得?”
此話一出,朱朗皺了皺眉,只他不過是清醒之初一時的失神,這會兒一經提醒,早已想了起來,不由面色大變。二眼光不自覺都落到了岸旁的桂花酒壺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是標題黨。
囧囧囧……重要關頭來了個大逆轉,是不是想拍我一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