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實身份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實身份

通往霂安縣的道路異常艱險,馬有義驚奇地發現,各地官府都張貼了他們的畫像,甚至連小小的驛站都有!這下可慘了……他實在想不通,魏氏家族為何會如此重視這個新娘子?

已經連續趕了三日的路,就是馬兒也要累得癱倒在地。但四周官府在通緝,他們不敢進入城中。只得落宿於郊外的一座荒廟。

雖然是座廢棄的荒廟,然而通風擋雨還是可以的,只是隔離陽光數日,屋子裏有一股陰冷潮濕的味道。蛛絲兒掛滿佛像上、牆樑上,更加突出頹敗之感。

王金貴很有先見之明,早在臨走前便準備了火爐和煤炭,這下可派上用場了!幾個大人合力將物資從馬車上卸下來,用火石刮蹭出光芒,點燃鐵爐。整個廟內瞬間就溫熱了起來,張君生懷抱着小欣,坐在火爐旁烤手取暖。

“看到沒有?我的手比你大呢!”張君生洋洋得意。

小欣背靠着他的胸脯,古靈精怪地審視張君生的下頦,嬌小的身體就像年糕一樣粘在他的身上,此刻小欣是尤為溫暖踏實的。

馬有義將那匹馬也牽了進來:“畢竟還是個喘氣的,牽進來也能暖和一點。應該找找乾草什麼的。”藍姐翻遍了整座廟,才勉強找出一點草料來。馬兒餓的已是飢腸轆轆,見了草料便沒命地嚙食。

蕭蕭的晚風推開木門,凍的所有人渾身顫慄,上下牙不住打架。藍姐搬來了一塊巨石堵在門口,這才勉強有了些好轉。小欣是感受不到寒冷的,甚至熱的臉都有些紅撲撲,十分安穩的睡著了。

張君生瞧着小欣那甜甜的睡顏,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頭,她的頭摸起來軟乎乎的,隱約帶着一陣奶香。呵……只會賣萌而已!張君生心裏想。然而他終是招架不住的,這如果是自己的妹妹該多好!

王金貴帶了一些小米,還有少的可憐的水,利用這些熬了一碗粥,遞給了姜晴月。

姜晴月搖搖手拒絕:“我是不需要的,還是您喝了吧。”

“小姐說哪裏話?現在天氣這麼冷,還是喝些暖粥補補身子吧。”

姜晴月只好接過粥來,慢慢的咽了下去,只是這一口,就感覺渾身都溫暖放鬆了下來。緊接着他又遞給了所有人,大家圍着火爐,喝着暖粥,屋外的寒冷簡直是另一番世界。

“嘶——”張君生燙了舌頭,連忙伸出來大口呼氣。這滑稽的模樣逗的眾人哈哈大笑,姜晴月也開玩笑:“傻傢伙,到你這就燙了舌頭!”張君生又氣又惱,乾脆撅起小嘴:“不喝了!”馬兒甩甩尾巴,抖抖身子,繞着他們運動起來。

突然間,一陣糯糯的聲音傳出,帶着睡意:“娘……娘……”

張君生意識到是小欣在說夢話,無比好奇的他貼過耳朵,想要知道這個妹妹在說些什麼。

“尼皓叔叔的鬍子好長……嘿嘿……”

聽了這話,幾名大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他們對女孩的身份產生質疑:“尼皓?那不是朝廷將軍的名字嗎?這孩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呃……”張君生並不想說,只是尷尬的用手指點點下唇:“身份嗎?大概……也許……或者……可能……”

馬有義想想他們被通緝,絕不是單純因為姜晴月,不然怎麼會轟動鄭王親自派人緝拿。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孩不簡單。

“君生,你要說實話,這個丫頭……不會是公主吧?”

張君生看着他們一臉認真的樣子,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只好如實坦白:“是的啊……是鄭王的女兒……”

“我就知道!”馬有義氣得站起身來:“好小子啊,怪不得全天下的官府都在緝拿我們,原來是你劫走了公主才……”

“我沒有劫……我只能帶他走,因為他有我的小寶寶哦!”

“哈?”所有人驚的下巴都掉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時間竟不知怎麼回答了。

姜晴月問:“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不是姜姐姐說的嗎?親親的話是會生寶寶的……”

天哪天哪……這孩子是不是天生有點傻?馬有義直摁太陽穴,盡量使自己不要氣暈過去。姜晴月也是哭笑不得:“和你打個趣還當真了,你這孩子可真是的!”

馬有義很想發怒,但看着張君生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又強行憋了回去:“既然這樣,我們明天要把公主送進城裏,然後悄悄離開,這樣應該能避開一些視線……”

“不要!”張君生緊緊抱住懷中的小欣:“我要我的妹妹!”

“又不是你的親妹妹!”

小欣也被他們嚇醒,清水一樣的眸子在火光面前閃爍,她抱張君生溫熱的身體更緊了。

然而張君生是爭不過他們的,姜晴月在告訴了他真相同時,也告訴了他們接下來會更加艱難。

“即便這樣,你還要讓妹妹跟你一起受苦嗎?”

張君生一言不發,他知道自己可能保護不了妹妹,況且自己還要找到父母。於是,他妥協了。但他沒有跟小欣說明,他想和妹妹再過最後一個晚上。小欣很快又睡著了,張君生就這樣端坐着,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看一縷縷火焰於鐵爐中翩翩起舞。

至少,沒有小寶寶,張君生的心總算踏實下來。

次日清晨,當藍姐挪開石頭,推開廟門的那一剎那,整個人都嚇到了——一排排規整的軍隊警衛在他們門前,見藍姐出來,一把把凶神惡煞的刀架在她脖子上,直叫她無法反抗。

“所有人不許動!”這隊人馬雷厲風行,他們根本沒反應過來,就直接被擒獲了。張小欣還在睡夢中,就被一個身着官服的男人抱了起來。張君生極力反抗,但還是被官兵摁住,用麻繩捆了雙手雙腳。

那官員哼哼一笑:“你們幾個拍花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連鄭王殿下的女兒都敢偷。但該你們命運不好,到了我霂安地界,便是插翅也是難飛了,一併帶走!”

官兵們踹倒爐子,將除了小欣外的所有人都拴在了馬後面跟着走。小欣睡得很沉,絲毫沒有察覺出來。這個官員貼心地將官服換下,蓋在了公主身上。

“段大人,那個小男孩怎麼處理?”

那官員斜了一眼張君生:“不管他是不是被拐來的,先把他帶回大獄,交給鄭王殿下處置!”

這個官員名叫段崇文,是霂安縣的主堂縣令,自從接到公主失蹤的消息后,他便積極配合龍雲部,調查境內與境外人員。他們蹲點在郊外已經數日之久。這些日子的苦頭沒白熬,總算在自己的轄地找到了公主,陞官封侯便不是夢了!現在他只盼望着找到公子,這樣一來就能立馬成為鄭王身邊的紅人。

“還好畫像極其相符,不然搞錯了可就是大罪啊!”段崇文將公主放進轎子裏,親自駕駛馬車回城,此時的他風光得意,臉上都壓不住的喜悅流露出來。

就這樣,張君生等人戲劇一樣的被抓獲,被扔在牢獄裏聽后發落。那群獄卒態度非常差,見撈不到油水,便時常拳打腳踢,言語辱罵。

這天,張君生因適應不了牢中的環境,漸漸的高燒起來。馬有義他們急得火急火燎:“求求大人,沒有葯的話給一床被子,哪怕是一壺熱水也好啊……”

“一天三頓把你喂昏了吧!”獄卒掄起大棒子就打,馬有義抱着頭四處亂躲,王金貴更是敢怒不敢言。

而這時,牢獄的門被輕輕推開,正在發泄怒火的獄卒見了那人,趕忙滿臉堆笑,湊了上去:“小少爺,您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裏?”

“當然是想看看那些劫走了公主的人們啊”少年說話一氣呵成。

“哎喲!您看這些爛人幹嘛?”

“沒辦法,爹要我看着點,可不能把他們弄死……”少年繞過了他,走到張君生他們面前,十分好奇地打量獄中的人。

馬有義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發瘋一般的貼近鐵欄杆:“求少爺行行好,救救這個孩子吧……他的高燒十分嚴重,再這樣下去會沒命的!”

“是嗎?我進去看看……”少年示意獄卒過來,拿走了鑰匙,解開了大鎖。獄卒嚇得連忙阻攔:“少爺,這群傢伙虎狼成性,您不可輕信啊!”

少年推開他的手:“人生病是裝不出來的!”說著,伸開腿踏了進去,摸了摸張君生的額頭,再與自己對比一下,果真是燒得不輕!

“快拿酒來!”少年對着獄卒嚷道。

獄卒示意一旁的兄弟去拿,自己卻緊把牢門,生怕他們趁這個機會逃出去。

取來酒後,少年解開張君生身上的衣扣,露出晢白微紅的胸脯來,十分嫻熟地將酒倒在他身上,用手來回揉搓。張君生的身體異常敏感,即便是高燒狀態身體也在無力地反抗。

“這樣應該能減輕一些火,等一下我就去藥房抓些葯來!”少年擦去額頭上的汗,坐在地上。

馬有義十分感激:“多謝少爺,在下無以回報,還請請教一下少爺的姓名,容我來日相報。”

少年十分爽快的回答:“我叫段知禮!《左傳》有云:‘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可謂知禮矣。’這是我爹取的名字!”

“真是個好名字!”馬有義讚歎道。

段知禮再看了看正高燒的張君生,將酒放在一旁,叮囑如果不退要繼續塗抹,自己則去街上藥房抓藥去了。

這些日子以來,段知禮都十分細心地照料他們,還趁人不注意送來被子,食物等。獄卒大為不滿:“大人說過,不能給這些人好臉色,那樣鄭王會怪罪的!”

“沒辦法,我這個人就是看不得小孩子受苦,雖然我也才十五歲……”段知禮嘿嘿一笑,他只是對這個少年感到好奇。

很快,於濟滔便親自率領車馬來迎接公主,段崇文備下酒宴,親切及招待遠方到來的客人。

“軍師大人果真是一表人才,氣度不凡呀!”

“先生過譽,過譽了!”

二人一番禮節,舉杯同飲。段崇文十分殷勤獻勞,知道軍師喜歡字畫,段崇文便提前不惜動用家產來購置,就等到這天來孝敬。

“這不是諸葛先生的真跡嗎?”於濟滔十分高興,看着那張書法,真是愛不釋手。

“這也是下官一點心意,您知道的,諸葛先生的真跡是何等珍貴,便是偽貨也萬萬不敢孝敬軍師啊!”段崇文見他喜歡,心裏簡直樂開了花。

於濟滔點點頭:“先生一片美意,在下不能不從,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隨行而來的尼皓闖了進來:“軍師,你難道忘了正事嗎?公主雖然找到,可是公子呢?趕快把那男孩叫出來讓我看看啊!我是認得他的模樣的!”

於濟滔點點頭,表示要見見牢獄中的那個男孩:“尼將軍急着將功折罪,還望先生莫怪啊!”

“軍師說哪裏話,就是大將軍不急,我也應該想到這裏的,我的錯了!”段崇文絲毫不在意,那個男孩根本不可能是公子。

段知禮親自去牢獄中,將病情好轉的張君生帶了過來,三人將目光投射過去,不免大吃一驚。尼皓環眼一閃,瘋狂湊上前去審視着男孩的臉。

“孩子?你是叫張君生吧!”尼皓沉沉的嗓音傳出。

“嗯……叔叔我好像見過你?”

“你是在草原出生的!回國之後我們相遇的呀!”

“咦?叔叔怎麼知道我在草原出生?”

“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誰嗎?”

見張君生有些應答不過來,於濟滔便湊上前去,安慰着他說道:“孩子你要慢慢想,你的父母叫什麼名字?”

“母親的話……是叫姚秋……問這些做什麼?”

二人大驚失色,連忙起身恭敬行禮:“公子落魄在外,我等罪該萬死!”

張君生嚇的也是一愣,他不知這二人在幹什麼,但還是猜出了大概:“你們認識我的父母嗎?”

尼皓喜笑顏開,一把將小小的張君生抱在懷裏:“你的父親就是夢子,是張清夢啊!”

“啊……?”一瞬間,他僵直着身體,張着大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張清夢?那不是鄭王的名字嗎?是他的父親??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段崇文見事情不對,嚇得連忙癱軟在地:“下官死罪!下官死罪啊!還求公子饒命!”尼皓他們這才知道,段崇文這段日子乾脆就沒把他當人看,如果不是段知禮一直照料在旁,恐怕這條小生命早就消逝了。

“狗東西!”尼皓火冒三丈,掄起拳頭就要揍過去,於濟滔慌忙地攔下了他:“不管怎麼說,總還是他的兒子救了一命,就憑這一點,他們父子就功不可沒!”

張君生還沒有明白現在的狀況,他連連發問:“你說……我爹是鄭王?”

“沒錯!就是當今雄視天下的張清夢!”於濟滔眼眶裏奪出淚花,他簡直太激動了!連忙命人傳了一封信帶回京城,同時命段崇文再做宴席款待。

張君生這才明白自己的身份,從前的記憶也一點點浮現腦前,在他印象中的父親是嚴厲又不失溫柔的男人,對父親的印象也一點點拼湊起來。

“是馬叔救了我哦!”張君生將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事情悉數說明,於濟滔連忙叫人將牢獄中的馬有義等人放出,一起享用盛宴。

馬有義看着席位上的張君生,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張君生笑嘻嘻地說道:“馬叔!謝謝你,我找到父母啦!”

“真的嗎?”

“他們說,我爹是鄭王!”

馬有義全身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嚇得癱軟在地,他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自己救下的這個孩子竟是鄭王的兒子!本來以為只是普通的流浪兒,天哪天哪……

姜晴月也是滿臉震驚,一想想自己曾經對公子的無禮,有些后怕起來。畢恭畢敬的她連氣都不敢喘出聲來。藍姐依舊無話,冷冷地站在一旁。

“多謝壯士搭救之恩,還請幾位與我們同回京城,接受大王封賞!”於濟滔甩開桂花摺扇,笑着說道。尼皓真是越看這個孩子越喜歡:“知道嗎?當初我們遇見的時候,你還只有我一半腿高呢!現在卻長得這般結實,時間真快呀!”

“叔叔,我爹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我有些記不清楚了,應該說些什麼才能不惹他生氣?”

“夢子別看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但其實還挺護崽子的!你是他兒子,想啥就說啥嘛!”尼皓揉着他的腦袋,哈哈大笑。

就這樣,於濟滔、尼皓不僅奪回了公主,還十分幸運地找到了公子,他們帶着馬有義一行人和段崇文父子回京復命。首先回到了南錦縣城,先去見了王妃娘娘。

姚秋端坐在屋裏,眼眶哭的直泛紅,在得知公主回來的消息,大喜過望。小欣一見了母親,便嚶嚶地撲進他的懷裏。

而張君生卻趴在門口,有些不好意思進去。

姚秋看着他,臉上更是浮現出高興的表情:“江兒嘛?快進來呀!”

“江兒……”張君生想起了自己的乳名,除了師傅,也只有父母知道了。他也想大哭大喊一聲“娘”,但還是有些羞澀,只是紅着臉湊了過去。而姚秋卻十分溫柔地將他也摟在懷裏。

小欣十分歡喜:“好哥哥,好哥哥,你真的是我的親哥哥哦!”

姚秋揉捏着張君生熟蛋清一樣嫩滑的臉,心裏激起一陣母愛,連連噓寒問暖,來回撫摸。張君生態度十分忸怩,他還不習慣在母親的懷抱里撒嬌。

“還沒有見你父王吧?明天我們就起身,回家!”

張君生點點頭,溫順地躺在她的懷裏,任由母親擺弄自己的頭髮。他對與父親的相見既激動又緊張,那顆砰砰亂跳的小心臟,依舊無止無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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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夢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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