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幕推理,月下演繹

第七章 夜幕推理,月下演繹

打醬案,演繹篇。

知鄰酒館,位於西街酒坊內的其中一所。兩層樓、三道院,面積頗大,老闆娘是位年輕的胡人女子,人稱胡姬·韶音。

早些年,隨着戲班子來到此處,曾在安陽城中擔任有名的舞姬。

那時,多少富家子弟散盡銀兩,想要把她收入房中,卻都求而不得。

胡姬相貌不俗,見識頗廣,聚集了多數流亡胡人,在西市開了這家酒坊。

雖然,酒館後巷發生了唐三的命案,但並不影響酒客們上門吃酒的氛圍。

每每入夜時,一樓的酒廳里,總是坐滿了人群。此外,少數朝中官員在閑暇時,也會奔着酒名而來。

聽聞胡姬不僅生的美麗妖嬈,還釀了一手絕頂佳釀,尤其是一種名喚葡萄美酒的瓊瑤,入口甘甜,令人陶醉。只是此酒釀製不易,若非有緣人,很難嘗入口中。

到了夜晚,酒館裏還有特別的節目供酒客觀賞。

胡姬手下的酒肆舞女眾多,其中有兩位異常出眾,不僅生的別樣,還各自舞的一首好曲,為此,酒館招攬了不少的生意。

江無羨住在玄子號樓,唐三生前所住的一房,對於他來說,查案的手法有種多樣多樣,有時候去尋找活人,倒不如,從死人身上扒東西。

夜裏,凌府。

深牆大院裏,總是傳來一份寂靜。

凌家人丁單薄,凋零落寞,偌大的凌府,如今只有凌烏月一人做主。

她本家來自於東邊小城,那時,她爺爺在京中授學,父母在家鄉經商。

那年,她還尚在襁褓中時,突遇戰亂來襲,逃亡中,他父親不幸被山賊所殺。

可憐她母親一人,歷經千山,千里迢迢的,終於把她送來了安陽。

幾年後,她的母親因思念父親成疾,久不治癒,后相繼離世。

是凌老太公教她讀文識字,一手撫養至今,不過在幾年前,老太公也終於撒手人寰,如今在這世上,她已沒有任何親人了。

也許,正是這樣的生活背景,才歷練出了她這番堅韌的性格。

在閨房的閣樓里,凌烏月坐在案桌前,仔細的分析着唐三的這件命案。

安陽城的平面圖擺在桌前,其中東西兩市,城中三縣,近百來訪,皆一幕瞭然。

沒有誰生來就是天才,凌烏月自然也不例外,女神探之名的背後,是無數個日夜的苦思冥想得來的。

作為探官,了解並熟記地形圖、是神探的基本常識。每當附近發生命案時,凌烏月首先想到的是時間、地點,還有動機。

此時,一個龐大體制的數據在腦海中形成,而她所要做的,就是要從這些複雜的數據中,找出幾條較為合理的線索,並且一一排除,直到發現真相為止。

唐三,揚州人,初七日入城,下落在知鄰酒館。今晨卯時初,被兇犯從身後偷襲,致死在酒館的後巷。

她拿出那塊從唐三身上找到的神秘圖案,現場除了這塊布料、酒館的匙牌外,再沒有發現其他物品了。

而唐三的包袱里,只有一份文碟,幾件衣物,此外無任何財帛。

記得小二哥的說法!

此人自入住酒館后,都是晚出早歸,不曾下樓來買過酒。因為他每次都是走後門,所以,沒人瞧見他是幾時出去的?又是幾時回來的?

那麼在過去的這幾天夜裏,這個唐三究竟去了哪裏?到底又是誰要殺他呢?

想到這裏,凌烏月心中自問自答!

唐三初七入城,晚出早歸。

沒有發現任何的財帛。

也沒有發現任何的信件。

是單純的命案?

還是說另有隱情?

老仵作說過,唐三是被偷襲至死。

衛無羨也說過,是普通百姓所為。

唐三自下落酒館后,與普通人基本沒有交集,又是何時與別人結的仇怨呢?

再者,從命案現場的情況的來看,兇手也絕對不是隨機作案,而是一路尾隨,最後突然殺出。

再此之前,兇手肯定見過唐三。

如今知道唐三好賭,而酒館的後巷往南,正是大大小小地下賭場。

想必當時,他正要從賭坊回來,返回酒館,結果剛走到後巷,就被兇手從身後偷襲致死。

再來,唐三既敢入住知鄰這樣的酒館,想必隨身攜帶的錢財,也不會少。

可是從他的包袱里並未搜到分毫,如今看來,他一定是輸錢上頭,結果全都拿去輸掉了。

“看來明日,我要親自去趟賭坊了。”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一思憂愁,一思喜悅,凌烏月淡淡的欣賞起來。

夜色過半,子丑時分。

酒館裏已經沒有多少客人了,要麼就住下了,要麼就回去了。

此刻樓下,只剩下一位酒肆,和趴着打盹的小二哥了。

夜裏,江無羨睜開雙眼,從窗戶望去,後院那邊的燈火,已經不再那麼明亮了。

如果凌烏月的目的是找出真兇,那麼,他江無羨今夜,就要還原現場。

打開房門,樓道上顯得十分平靜,知鄰酒館的奇特,在於裝飾的風格,與別人家的客棧不同。

別人家開酒館,皆是以中原傳統為主,而這位胡姬·韶音,卻能把西方的風格,融入到中原的傳統。

而且,用的恰到好處。

但凡達官貴人,富家子弟,邀上三五好友,都願來此買醉,怪不得酒樓越做越大,名聲越來越廣。

拉上門,江無羨走下樓去,來到後院。

他目光掃過,但見一旁的牆角下,長滿了一片茂密的竹林。

此時氣節正直春夏,竹葉綠的甚是好看,經過胡姬常年精心的俢剪,兩旁的竹林中央,只留下了一道青石板的小路,直通到後門。

“夜市已禁,衛公子這是要去往何處呢?”江無羨剛走了幾步,忽然聽見西面的閣樓里,傳來一聲女子清柔的聲音。

江無羨回頭看去,其中一間窗戶稍稍打開,窗前站着一人,屋內還亮着燈。

應道:“姑娘酒館裏的酒不夠烈,衛某喝了,反而不覺盡興。所以現在,正打算出去找些更烈的酒來嘗嘗。”

胡姬聽后淡淡一笑,又道:“要喝烈酒,我這也不是沒有。只是我怕你喝了以後,走錯了房,那可就不好看了。”

胡姬言語挑逗,似不正經,江無羨又打趣了句:“如此說來,姑娘可千萬別告訴衛某,你的房號是多少了。以免衛某喝多了,誤闖入姑娘閨房,那衛某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胡姬聽了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卻羞澀一笑,不時便轉過身去,從一旁柜子上拿來濁酒一壺。

不多時,她也來到院中。

“衛公子嘗嘗吧!這是我自釀的葡萄美酒,已經沒剩多少了。”說著,胡姬便遞上來了酒壺一樽。

江無羨接過,胡姬卻又出言調戲道:“等等!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了毒么?”

江無羨含笑應道:“如此美酒,便是毒死衛某也認了。”話音一落,只見他單手執壺,起高於頂,仰着頭,便一口倒來。過後,抹了嘴角,稱道:“好酒!”

“衛公子果然豪爽,既然如此,韶音也陪公子喝一杯。”胡姬看在眼裏,接過酒壺,照着模樣,一併倒入口中。

不過喝酒歸喝酒,但是正事嘛,還是要辦的。酒過三口,江無羨道:“衛某有一事想請問姑娘,關於後院的門,一直以來都是栓着的嗎?”

“不!”胡姬立刻否定,便又說:“平日裏都是打開的,只是這唐三突然死在後巷裏,我怕會影響客人,所以今夜,我才吩咐下人把它關上的。”

“原來是這樣,可是姑娘就不怕半夜、有歹人偷偷的摸進來嗎?”

“有何可怕?你瞧那邊!”話說半句,胡姬指了指遠處的狗籠,方道:“酒館裏養了大黑和小黑,所以無論是誰,只要不是從這扇門出去的。若有外人進來,它們兄弟倆就會不停的叫。”

“原來是這樣,那姑娘還真是用心了,”說著,他又補充了句:“我想去後巷看看,你要去嗎?”

“嘶……”胡姬登時抖了一下,“這後巷陰沉沉的,還是不要去了吧。”

“無妨,你若是害怕的話,便先回房去吧,我自己去便可。”說罷,江無羨轉身便向後門走去。

胡姬停在原地,猶豫稍稍。

見他已經開門邁出去了,索性便把心一橫,又跟了上去。

來到後巷裏,江無羨四處掃了一眼,對面是一排民房,樓層高低不一,正門都在另外一邊。

而後巷的左邊,是通往東市街道,右邊則是通往賭坊。

在小巷子裏,無論往哪裏看,都是黑壓壓的一片,確實如胡姬所說,陰沉沉的,夜裏挺嚇人。

“喂!你等等我呀。”胡姬跟上來,緊緊的湊在江無羨身旁,往日裏大大咧咧的老闆娘,此刻,竟也害怕的像只小綿羊。

江無羨走了幾步,一直走到唐三倒地死去的地方。

胡姬覺得滲人,便剛要開口,江無羨卻先說道:“別說話!吻我。”呸!草率了,是:“別說話!讓我好好的想想。”

胡姬聽入耳邊,卻十分不解。

她並不知道江無羨的身份,還以為他只是單純的江湖客而已,所以當下看不明白,也在常理之中。

稍稍會,胡姬站在牆角一側,任由他江無羨來回琢磨。

江無羨在路中央走了幾步,他目光似在神思,心中卻自問自答!

唐三的傷口?

兇手的手法?

究竟是怎樣的呢?

此刻,唐三被殺的場景,在他腦海里,再次推演重現。

只見昏暗的光線下,唐三走在前邊,那時,天微微亮,他準備返回酒館。

然而此時,他身後還有一道黑影跟隨,突然越來越近,隨後快步跟到他身後,唐三登時察覺,想要回過頭去,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黑影快速朝他頭部敲來……

“不對!不是這樣。”

“什麼不對呀?”胡姬問道。

“傷口!”江無羨道:“傷口不對。”

聽他說完,胡姬都快聽懵了,只見他自導自演,自言自語,這情況怪嚇人的。

“哪裏不對呢?為什麼?”念叨着,他又快速的移動幾步,場景再次推演重現。這一次,他把目光死死的盯在兇手的身上。

卯時初,唐三走入後巷。

此刻身後跟着一人,因天色尚在暗淡,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容如何。

唐三外出,一夜未眠,就快走到後門時突然犯困,便揉了揉眼。

兇手一看機會來了,右手拿着兇器,便快步的朝他奔去,使盡全部力量,朝他的腦門打去,此刻畫面卻如幻境般的暫停下來。

“我明白了,是身長,是他們之間的身長。”這一幕,皆被江無羨以演繹之眼,看入眼裏。

胡姬楞道:“什麼身長呀?你到底再說誰呀?”

江無羨道:“是兇手與唐三的身長,兇手沒有唐三高大,本想一擊致命,卻因為身高的差距,結果擊中了唐三的頸部。所以唐三身上,才會留下那樣的傷痕。”

話音剛落,畫面又再次演繹。

兇手一擊打去,因為身高原因,並沒有打中腦門,反而打在了唐三的後頸部位。

唐三沒有任何武功底子,身體與常人無異,大頸骨當時被擊碎裂,疼痛感直達全身。於是,便四肢一軟,登時癱了下去。

但此刻,唐三還並未斷氣,仍在掙扎的爬行。兇手見狀,又立刻上前朝他腦門狠狠的補了幾下,唐三這才斷氣。

唐三死後,兇手快速的把他翻過身來,收走了所有錢財,見胸口一面碎布,又給他塞了回去,隨後帶上兇器,快速的消失在後巷之中。

“如此看來,一切都說的通的。”江無羨說著,便又往身後查看了一番。

但見數十步外,一間廢棄的瓦棚邊上,疊滿了一堵石牆。

江無羨邁了過去,見石牆上堆滿了大小不一的石塊。

此外,裏面的院子裏還有草垛,和一口廢井。瞟了一眼,並淡笑道:“兇手的確聰明,把兇器扔在這裏,就算它日找回,也沒有任何憑證指認。”

胡姬見他此番模樣,又提到唐三和兇手,似乎已然猜出什麼,便問了句:“你是官府的人吧?白天那位女探官,跟你是一夥的,對嗎?”

“算是吧!”江無羨回望了她一眼,談到官府,她的態度似乎冷淡了許多。

於是,她再不多問,也不多說,清冷的“哼”了一聲,便先獨自返回酒館裏去了。

江無羨一臉茫然,也不知她何故如此,興許與她的過去有關吧。

如今看來,唐三的這件案子,真說不定三日內真能告破了。

遺憾的是,唐三死了,不然,定能從他那裏查到神秘圖案的來歷。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唐三身上的那塊神秘圖,究竟是他帶來的?還是別人給他的?

這一切,伴隨着唐三的死,又將成為了一道迷霧。

片刻后,江無羨返回後院,拉上門栓,正準備回房。剛回頭來,又碰見胡姬站在窗前,淡淡的看着他。

江無羨剛要開口,沒曾想,胡姬卻冷了他一眼,索性關上窗戶,又拉上了簾。

他也只得一聲苦笑,隨後返回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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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司,神捕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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