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異常的數字

第41章異常的數字

寧兒一會看書，一會抬頭看娘親，時不時的還開心的晃晃腳腳。

門外的宮俾偷偷摸摸的瞧了一眼，見明嵐鶯一心撲在賬冊上，也大膽的多瞧了寧兒兩眼，激動的兩眼放光，兩頰微紅。

寧兒聽見門外竊竊私語的聲音,不解的看過去，見門外的宮俾探頭探腦的窺視的是他，撓頭思考了片刻，在宮俾姐姐的又一次探頭時，揚起了一個甜甜的笑顏。

“姐姐有事嗎？”

那一笑，好像甜到了心裏,嬌憨可愛的娃娃,聲音還輕輕的，軟軟糯糯的叫着姐姐，兩位宮俾都欣喜的羞紅了臉，下意識的跟着他放輕聲音。

“沒、沒事，小公子有何吩咐？”

寧兒搖搖頭，轉頭看書看娘親，只要不出聲打擾娘親就好。

宮俾見他很乖巧好說話的樣子，就大膽的端了兩盤小點心過去，寧兒看了眼沉浸在賬冊里的娘親，轉頭對宮俾甜甜的道了謝，各嘗了一口，挑了個好吃的想給明嵐鶯端過去，被一個宮俾制止了。

“小公子別操心，明夫人一看起賬冊就心無旁鷲,您端過去了反而會影響思緒。”

明嵐鶯這樣的她伺候過，不打擾就是對她最好的幫助。

寧兒只好作罷，留下好吃的點心等娘親休息了吃，可愛白嫩的小臉一臉認真的道謝，“謝謝姐姐提醒。”

又是一擊可愛暴擊，直接虜獲了兩個資深的大宮女的心,讓人不忍他受一點委屈，手忙腳亂的收拾了一下寧兒周圍的捲軸，讓他待得更舒服點。

“奴婢雪霞，小公子直接叫奴婢名字就好。”

“雪霞姐姐。”

“奴婢碧雲，小公子有事直接叫奴婢。”

寧兒乖巧的點點頭，“我知道了碧雲姐姐。”

碧雲克制的應了一聲，兩人的嘴角都控制不住高高揚起。

“小公子要去院子裏走走嗎？奴婢帶您散散步？”

“不了，我要陪娘親。”

“那奴婢在門外候着，小公子有事請直接叫奴婢。”

明嵐鶯皺着眉看着手裏的糊塗賬，提高嗓門朗聲道：“來人，這幾年的賬冊是誰記錄的？”

雪霞和碧雲對視一眼，這是她們兩天以來第一次聽見明嵐鶯這種語氣說話，心頭一跳，有些慌張進去查看。

明嵐鶯沉着臉拍了拍身邊一堆的賬本，“這摞賬是誰記錄的？”

雪霞和碧雲被派來之前，曾被叮囑過戶部的一些官員和事件，為了方便明嵐鶯查賬的時候有不懂之處,特地給兩人培訓補知識點補了一段時間,哪些賬冊是哪位大人負責的她們也知道個七七八八。

兩人湊近了些,翻看了兩眼后迷茫的抬起頭，“回葉夫人，這摞賬奴婢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記的。”

碧雲慌張的翻找時間，愣是想不起來這段時間負責這塊區域賬冊的是哪位大人，連連磕了兩個頭，“請葉夫人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要不奴婢去請戶部尚書來？皇上有吩咐，滿足葉夫人一切需求，請葉夫人放心。”

明嵐鶯揉了揉額頭，“算了先不急，你起來，去找根紅繩捆起來放一旁，什麼時辰了？”

“是。”雪霞連忙去找紅繩，碧雲搬着那摞賬冊到一邊，看了眼院子裏的石刻鐘，“回葉夫人的話，現在午時六刻了，可要用午膳？”

明嵐鶯剛想說算了，就想起來她是帶兒子進宮的，還沒開口，寧兒就先端着點心跑過來了。

“娘，你要休息了，你已經兩個時辰沒喝水了。”

明嵐鶯投降似的舉起雙手，“好，休息休息，用午膳吧。”

碧雲福了福身，躬身退了出去。

片刻又回來帶兩人去了膳廳，“葉夫人請，小公子請。”

明嵐鶯點點頭，想道聲謝才發現她還不知道她們的名字，寧兒就先提她開口了，“謝謝碧雲姐姐。”

碧雲微微一笑，“小公子客氣了。”

“碧雲姑娘一起來吃吧。”

脫離了賬冊的海洋，明嵐鶯整個人又回到了溫柔親切的普通狀態，看着一大桌子的菜式，就他們兩個人吃好像有點過渡浪費了。

碧雲一聽，連忙就跪下了，“奴婢不敢，葉夫人折煞奴婢了！”

“哎？你先起來。”明嵐鶯有點不習慣他們動不動的就下跪，她命薄會折壽的啊！

“謝葉夫人。”

碧雲起身後就低垂着腦袋，恭敬的站在一旁，“請葉夫人和小公子先用膳吧，奴婢布菜。”

明嵐鶯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了，你們下去歇着吧。”

碧雲猶豫片刻，還是躬身退下了。

明嵐鶯抱着寧兒坐到椅子上，“寧兒，餓了吧？”

寧兒搖搖頭，給明嵐鶯夾了一塊排骨，“娘累壞了，娘多吃點，”

明嵐鶯揉搓了一頓寶貝兒子，“吃完飯娘帶你消消食好不好？一上午無聊壞了吧？”

明嵐鶯都想好待會怎麼讓碧雲帶他們去逛東宮了，寧兒卻又搖了搖頭，“寧兒陪着娘不無聊，還有碧雲姐姐和雪霞姐姐和寧兒說話，還給寧兒送茶水。”

碧雲是剛才那個雙髮髻的圓眼大宮女，雪霞是之前那個單髮髻的鵝蛋臉大宮女，兩個都是眉眼清秀的窈窕佳人。

“真的嗎？那待會娘好好謝謝兩位姐姐。”

宮中的御廚手藝不錯，明嵐鶯吃的滿足，也把寧兒喂的飽飽的，娘倆剛踏出膳廳，雪霞和碧雲就奉茶湊上來了。

“請葉夫人和小公子漱口，奴婢帶葉夫人和小公子去花園消消食。”

“行啊。”能逛東宮的花園，明嵐鶯一口答應下來，飯後走一走，肉肉全溜走。

坐了半天，明嵐鶯的肩背也有點酸疼，腦袋也被那賬冊糊弄的有些發懵，這熟悉的感覺，讓人心酸。

太子東宮裏也有花園假山，小橋流水，碧湖涼亭。雪霞和碧雲在前面帶路，時不時介紹兩句，明嵐鶯和寧兒在後面走走停停，最後停在小橋上，觀賞湖裏的錦鯉。

寧兒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錦鯉，趴在護欄上好奇的看着，碧波粼粼的湖面閃着比鑽石還耀眼的碎光。湖裏十幾條錦鯉都湊到寧兒這邊，圍成一個扇形，紅的金的顏色極純，竟然沒有一絲雜質，讓明嵐鶯詫異。

碧雲心細，指着湖裏的魚跟寧兒介紹道：“小公子你看，這是緋鯉，這是金鯉，是皇上從小養到現在的，皇上特地吩咐了好好供養，那隻最大的有四十六歲了。”

“哇！好厲害！娘親快看，是魚！”

寧兒亮晶晶的大眼睛因為欣喜而閃着光，比湖面的粼粼波光還亮，明嵐鶯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

“嗯，這是錦鯉，能給人帶來好運的。”

“為什麼？”

“是錦鯉告訴娘的，因為它們能鯉魚躍龍門，能給人帶來幸福快樂，飛黃騰達。”

寧兒皺着小臉認真思索，碧雲和雪霞相視而笑，以為明嵐鶯只是在哄小孩的故事，實際上寧兒知道娘不會騙他，因為娘真的聽得懂魚說話。

雪霞遞上一碟魚食，明嵐鶯笑着道謝，捏了一撮餵魚，湖裏的錦鯉爭相翻湧奪食。

最大的那隻緋鯉悠哉悠哉的吐了個泡泡，“你可別亂說，我們可沒說過這些話，都是你們凡人強加在我們身上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明嵐鶯搓了坨魚食扔在那隻大緋鯉頭上，被它吐了個泡泡擋開了。

明嵐鶯：“……”不愧是活了四十六年的老東西。

散了步，餵了魚，明嵐鶯要回去幹活了，寧兒也乖乖跟着。

尋常午飯消食后是寧兒的午睡時間，今日他強撐着無力的眼皮陪着明嵐鶯，書房裏靜悄悄，只有紙張摩擦的聲音，寧兒坐在在小桌前，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門外的碧雲看了兩眼，見那小腦袋幾次都快碰到桌子，有些心驚膽戰的，再次回頭看一眼就見寧兒歪歪的要倒下，連忙要出聲，一雙手突然拖住了寧兒歪歪的身子。

碧雲的叫聲卡在嗓子眼裏，那雙熒白素手輕柔的拖住寧兒昏睡的小腦袋，衣袖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小臂，皓腕上沾着兩點墨點，與如玉肌膚形成鮮明對比。

明嵐鶯輕輕抱起寧兒，安撫的拍了拍，緩緩走到門外，輕聲詢問，“碧雲姑娘，請問有休息的客房嗎？”

碧雲點點頭，雪霞連忙小跑着去開門鋪床，給明嵐鶯安排休息的客房就在書房隔壁的偏殿，採光好通風也好。

明嵐鶯輕輕褪掉寧兒的鞋子和外衫，蓋好被子，輕手輕腳的出去。

今日陽光明媚，天空碧藍如洗，明嵐鶯伸了個腰，關節咔咔作響，怕寧兒醒來會害怕，讓碧雲留下照看。

帶着雪霞回了書房繼續整理賬冊，花了一天半的時間整理出和皇帝登基前貪污案相關的賬冊，以當時被拿出來當證據的那幾本賬冊為中心，向外擴張了關係網，相關賬冊都被搬來。

她先粗略的看了一遍那本證據確鑿的記載着皇帝曾經貪污的賬冊，大致的過了一遍沒感覺有什麼問題，可是多年的查賬經驗的直覺又告訴她問題不簡單。

輕擰着眉把幾個感覺怪異的地方記了下來，然後把貪污賬冊扔在一邊，查看起那幾年的各種賬本，從農田賦稅開始看起，到公債錢莊，官稅糧餉，一點一點摸透裏面的關係。

當時的政治情況，很多都可以從賬本上看出來，錢多錢少對比一下就知道當時的年景如何，發生了什麼大事。

雪霞中途按時給她換了杯茶都沒發現，也不知道皇帝偷偷摸摸的來過。

雪霞在門外第一反應是下跪行禮，被皇帝一個眼神制止住，德福指了指裏面，雪霞躬身垂首，輕聲說道。

“葉夫人心無旁鷲的埋在賬冊里，今日要不是有小公子在，葉夫人恐怕又是一天鹽水不進。”

皇帝偷偷探頭看了一眼，見成堆的賬冊里，明嵐鶯大大咧咧的盤腿坐在地上，一點都沒發現門外的異常。

皇帝掃視了一圈沒看到小孩身影，背着手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葉家小公子呢？”

“回皇上，小公子在偏殿午歇。”

“朕過去看看。”

“恭送皇上。”

德福熟悉東宮的一草一木，書房旁邊的偏殿也還記得，和皇帝三兩步拐進偏殿，德福輕輕推開門，驚動了裏面守着的碧雲。

碧雲還以為是雪霞，剛想出聲，就見一席明黃色的衣袍出現在門口，嚇得連忙跪下。

“參見吾皇，吾皇萬歲。”

皇帝似有不滿的皺了皺眉，“行了，你小聲點，別吵醒了小公子。”

“是……”

皇帝親自來看寧兒，碧雲不好繼續呆在這，躬身退了出去。

德福上前偷偷看了一眼，輕輕的哎呦了一聲，“皇上，你看着小公子長得多像葉統領小時候，這肌膚應該是像他娘親，白裏透紅，粉嫩可愛。”

皇帝稀罕的打量着寧兒，“是像他，都快有三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他記不記得朕。”

“肯定記得。”德福笑呵呵的說道：“小公子聰明伶俐，肯定還記得皇上。”

見寧兒睡得熟，皇帝沒法打擾，只好收起給小侄子精心準備的紅包，攏了攏袖子走了。

“走吧，去考察一下葉絕律那臭小子捧在心尖尖上的人有多大的本事。”

當明嵐鶯察覺身後的光線被擋住，疑惑的抬起頭時，見到一個身着明黃色錦袍的眉目俊朗的男子，艷若桃李，卻正言厲色的模樣，偏偏他還生了雙溫柔似水的桃花眼，硬是被他壓出了凌冽的壓迫感，氣勢威嚴，讓人望而生畏。

明嵐鶯也看見了他身後笑眯眯的德福公公。

她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直視皇帝，不用德福提醒，明嵐鶯就連忙轉了個身跪好。有了第一次給皇帝下跪，這一次明嵐鶯熟練了很多，心裏安慰自己反起碼是跪皇帝，真龍天子嘛，就當是拜拜祈福了。

“臣婦參見皇上。”

“起來吧。”

“謝皇上。”

明嵐鶯連忙放下擼起的袖子，整了整衣冠，“皇上前來是查崗的？”

“朕只是路過，來看看寧兒。”皇帝瞥了眼滿書案的捲軸宣紙，似不在意的問道：“看的怎麼樣了？”

明嵐鶯翻出一本被兩張寫的滿滿的宣紙夾起來賬冊，遞給皇帝，“回皇上，臣婦剛整理完所有賬本，適才剛看完一本，臣婦就發現這其中有幾個月的銀錢開支和收入實在奇怪，入不對出，出也不對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