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賬本易看人心難測

第21章 賬本易看人心難測

第21章賬本易看人心難測

明浪濤說是過陣子送賬冊,其實隔天孟懷溯就帶着成堆的賬冊來了,七八輛馬車停在門口,十幾個青衣小廝忙碌的搬着賬本,還有三個工匠,在屋子後面的空地上,連着大屋子一天之內建了個倉庫出來,用來堆放這些賬冊。

鶴白震驚的看着一摞一摞堆成山的賬本,“我去,這麼多!看完這些我嫂子眼睛還要不要了!不行,得加錢!”

“算你有良心,這倉庫以後歸你看守了,好好看着,少了一本就唯你是問。”明嵐鶯一巴掌糊在她腦門上,在明嵐鶯看來這些都是銀子,一本賬冊十兩是最低價,這一倉庫的賬冊起碼有上千兩了,明浪濤能拿出這千兩再說。

雖然她可以依舊給鋪子老闆看賬本,但是做久了難免會影響到同行的財路,仇恨引多了可能會有大麻煩,不如坑明家人的銀子,賺窮人的血汗錢不如賺富人的零花錢。

憑她的專業能力,其實一年左右就能看完,但是她非要磋磨一下明浪濤,到時候賬冊在手,必須在訛他一筆,不然心裏出不了這口氣實在不爽。

孟懷溯依舊板着張臉沒有情緒,對明嵐鶯拱了拱手,抬起眼看了一眼明嵐鶯,又很快的挪開視線,“賬冊已送到,剩下的就看……明娘子的了,告辭。”

明嵐鶯淡淡的點頭,葉絕律就跟在她身後,盯着孟懷溯離開。

自從昨晚想明白之後,他才發覺明嵐鶯現在是有多勾人,明浪濤曾直白的說過孟懷溯和明嵐鶯之間曾經的關係,雖然明嵐鶯解釋清楚了,但是現在看孟懷溯的眼神和態度,難保他沒有別的想法。

明嵐鶯打着哈欠想回屋看賬本,見葉絕律還站在院子裏看着孟懷溯離開的方向出神,“人都走沒影了,你還要看多久?你看上人家了?”

“別胡說。”葉絕律無奈的收回視線,“馬上要大年三十了,我去鐵匠鋪一趟。”

明嵐鶯疑惑的問道:“你們不是都放假了嗎?”

“年結有分紅。”

“這多稀罕啊!每日二十文銅板,竟然年終還有分紅,不得了不得了!”

半個時辰后明嵐鶯見到了那“巨額分紅”,小錢袋子裏六十枚銅板,多一文都沒有。

“分紅?就這?”明嵐鶯無語的掂了掂小錢袋,銅板相撞的聲音還挺好聽的。

“白激動了,還沒嫂子看一本賬賺得多。”鶴白興沖沖的湊過來看,撇撇嘴失望的走了,“哥沒事的,你吃我嫂子一輩子的軟飯,你還是我的好哥哥。”

葉絕律:“……”

年三十這天,趙太醫和冬夏帶着年貨過來蹭吃蹭喝,人多熱鬧,這個年也是他們在這荒蕪的邊塞過的最熱鬧的一年。

初八的晚上一群人還鬧騰騰的打雪仗,鶴白帶着冬夏和寧兒還有兩隻小松鼠圍攻夫妻倆,然後初九這天明嵐鶯就感冒了。一早醒來昏昏沉沉的沒力氣,把寧兒嚇壞了,哭着喊着娘不要死,葉絕律連忙叫來冬夏。

冬夏摸上她的脈,明嵐鶯還趁機無力的抬手,輕飄飄的一巴掌呼到她胳膊上,沙啞軟糯的聲音,“臭丫頭,你昨晚可是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

“是是是,是我太心狠手辣了,嫂子,你今日好好歇着吧。”冬夏哭笑不得,“祖父再三強調讓你冬天好好吃飯了,你又不聽,等開春了在減肥不是更快嘛!”

明嵐鶯哼哼唧唧的,葉絕律緊皺着眉頭,看着床上病蔫蔫的人,心裏止不住的心疼泛濫,“她怎麼病的如此重?”

冬夏給她扎了兩針緩解,看着明嵐鶯緊蹙的眉頭,嘆了口氣,“嫂子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入冬后不宜在減了,但她還控制着吃的太少,昨日又鬧了一晚上打雪仗,寒氣入體,病來就如山倒。”

“葉大哥,你可要好好盯着嫂子吃飯,這裏的冬天還有好久,不然以後怎麼吃得消啊!”

“我知道了。”

葉絕律有些不滿的捏了捏明嵐鶯的手,有些後悔了先前這麼放縱她,以後得改。

明嵐鶯被強制性在屋子裏歇了一天,寧兒就寸步不離的守着她,葉絕律在廚房笨手笨腳的煮粥。

“娘,你渴了嗎?餓了嗎?要不要吃栗子?”

明嵐鶯懶懶的搖搖頭,剛想說話就聽到廚房那鶴白的一陣罵罵咧咧。

“哥,醬油少放點,貴着呢!那是糖!你都放了醬油了不能在放糖了!肉放下去了要攪散,攪散!菜還沒切放什麼放!”

鶴白想把葉絕律趕出去,但葉絕律偏要自己煮粥,對廚房裏的東西卻是兩眼抓瞎,“哥你行不行啊!”

“閉嘴。”

明嵐鶯:“……寧兒,去廚房看看,廚房別被你爹炸了。”

“好!”

明嵐鶯對鶴白做飯還是放心的,雖然她別的不會,但是粥煮的很好,對葉絕律是擔驚受怕的,因為他除了能認出菜,其它的都不熟。

寧兒過去片刻,葉絕律就端着一碗粥過來了,明嵐鶯聞到了粥里的焦香。

“還沒睡就先喝點粥,鶴白在煎藥了。”

葉絕律搬過矮几,把粥放在她面前,明嵐鶯蹙着眉看着一碗賣相不是很好的粥,面上看有青菜碎和肉沫,中間還卧了個蛋,葷素搭配是有了,就是顏色不太對勁。

明嵐鶯舀了一勺軟糯的粥,“你……放了多少醬油?”

葉絕律:“……不多。”

明嵐鶯翻了個白眼,粥都變色了,她是病了,但不是傻了。

“嘗過,不鹹的。”葉絕律尷尬的移開視線。

明嵐鶯盯着他的視線壓力吃完了一碗粥,剛歇一會,鶴白就端着青褐色的葯進來了。

“嫂子,趁熱!冬夏加了甜的草藥,不苦!”

這兄妹倆無縫銜接,明嵐鶯皺着眉灌下藥,打了個苦苦的飽嗝。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隔天明嵐鶯就好很多了,除了沒胃口吃東西之外,葉絕律每天的事就多了一項,勸她多吃點。常惹的明嵐鶯煩不勝煩,她費盡心思才瘦下來這麼多,葉絕律勸個幾天她又可以胖回去了,氣!

初十一早,葉絕律在院子鏟雪,明浪濤帶着孟懷溯過來拜年了。

“妹夫!”

葉絕律一頓,不耐煩的看着院子外的兩人,“你們來幹嘛?”

“串門拜年啊!可憐哥哥我在邊塞只有嵐鶯一個妹妹。”明浪濤揮了揮手裏的紅包,“大過年我可是特地準備了紅包,就等你們過來了,結果等了十天你們都不來,只好我來看看了。”

明嵐鶯聽見笑眼狐狸的聲音,把鶴白藏在屋子裏,抱着胳膊出來就聽到這句話,櫻唇一揚,“行啊,開門紅五十兩。”

明浪濤又從袖兜里摸出兩個紅包,“一百兩,嵐鶯妹妹,哥哥可以進來了嗎?”

明嵐鶯看在錢的面子上,給了葉絕律一個眼神,葉絕律上前接過了銀子,開門放人進來。

“行了,人看過了,我們這粗茶淡飯的就不招待兩位了,請回吧。”

“別那麼絕情嘛!我看你外面掛着不少好東西,怎麼會是粗茶淡飯呢?”明浪濤摸着下巴仔細端詳了一下明嵐鶯,見她臉色偏蒼白,疑惑道:“嵐鶯妹妹你的聲音怎麼了?惹上風寒了?是不是妹夫沒照顧好你?跟哥哥說,哥哥替你收拾他。”

孟懷溯聞言也抬頭看她,葉絕律不動聲色的擋在兩人視線中間,“多謝關心,內子已無大礙,只是病中無力,就不留兩位用飯了,只有茶水。”

葉絕律其實更想讓他們有事說事沒事快滾,眼神里驅趕的意思很明顯,偏偏明浪濤是個厚臉皮的。

“哎呀,既然這樣也沒辦法了,茶水也行。”

明浪濤自顧自的要進屋子裏暖和,明嵐鶯一抬手攔住了,指了指院子裏的涼亭。

“亭下風景好,一邊賞景一邊說事吧。”明浪濤有些猶豫,他向來是個冬天裏要風度的人,不會穿得那麼臃腫,在屋子裏倒無事,在外面有點夠嗆,面上露出些許委屈的神色,明嵐鶯一笑,“放心,這次給你燒點碳暖和。”

明浪濤這才過去,“嵐鶯妹妹來了邊塞后是個懂得享受的,整個村子裏只有妹妹這有這麼雅緻的亭子。”

“有事就說。”

明嵐鶯敷衍泡了壺茶,明浪濤也不介意,喝了口茶還砸吧砸吧嘴。

“哎呀,嵐鶯妹妹別急嘛。”明浪濤笑眯眯的看着葉絕律,“妹夫,你看哥哥我做的妥不妥帖,碎冰這麼大的事,哥哥都給你按下來了,還免了你的徭役,夠意思吧!”

葉絕律冷漠的喝了口茶,坐直了身子替明嵐鶯擋住了冷風。

明浪濤又道:“但是嵐鶯妹妹就不厚道了,非要等年後才能幫哥哥我看賬冊!哥哥痛心焦慮啊!”

明嵐鶯冷眼看着明浪濤表演,葉絕律默默的給明嵐鶯到了杯茶,明浪濤哭訴了一陣,明嵐鶯聽得不耐煩了,找了個借口。

“知道了知道了,六堂哥也別急,既然我答應了就會給你個交待,但是這件事我也得做一些基礎的準備。”明嵐鶯扣扣指甲,“官府爛賬,牽涉其多,基礎的開支收入和賦稅徵收,但是我常年和民間鋪子的賬冊打交道,對這些官府的不是很熟,我總得搞清楚了才能開始,對吧?”

明浪濤看向孟懷溯,後者點點頭,“是我考慮不周了。”

明浪濤裝模作樣的思考片刻,拍了拍身邊的孟懷溯,“既然這樣,那肯定是得找個熟知這些的人一起幫你,但是哥哥我忙,要不我把懷溯留下,你們也方便隨時交流。”

“這怕是對通判大人不合適,有損清、譽。”葉絕律立刻警惕的看着孟懷溯,連清譽都用上了。

“沒什麼不合適的。”明浪濤大手一揮,“你鐵匠鋪子的事我給你推了,錢補給你,你留在家裏就沒什麼不方便的!”

葉絕律咬牙切齒的瞪着他,明浪濤依舊笑眯眯的,有些不懷好意的味道。

明嵐鶯不屑一笑,“六堂哥好意,但小廟容不下大佛,更何況通判大人對我避之不及,我又怎麼能做強人所難之事呢?既然六堂哥替我相公推了鐵匠鋪的事,他在家裏我也正好可以問他,就不勞煩通判大人了。”

葉絕律鬆了口氣,孟懷溯看着葉絕律突然開口,“那我想請教一下,租庸調如何取捨。”

“所謂租庸調,有田則有租,有身則有庸,有口則有調,今年戶部更改了章程,有意減輕民稅,田稅每丁……”葉絕律侃侃而談,給了明嵐鶯更多的自信和底氣,果然能被皇帝選中的左膀右臂都不是莽夫。

葉絕律細細說完,孟懷溯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碰了一鼻子灰,明浪濤笑了兩聲還是不肯放過這個能讓葉絕律吃醋的機會,“妹夫不愧是皇上身邊的心腹舊臣,但是術業有專攻,陳年爛賬總有些是你顧不上的,不如這樣,我出銀子,在村裡給懷溯置辦一處宅子,你有不明白的可以去找他,這樣既不互相打擾,又清楚明白的,如何?”

明嵐鶯沒意見,只要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晃的都無所謂,葉絕律放心了些,不用去鐵匠鋪就代表他可以無時無刻都跟在明嵐鶯身邊,只要他在,就不會給任何人接近她的機會。

明浪濤態度不錯,明嵐鶯也就跟他說的明白點,“六堂哥,看在咱們都姓明的份上,有些話我說在前頭,這官府日積月累的陳年爛賬,有些賬本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就算我都看完了,理順了,查明白了,到最後有些賬註定就是糊塗賬,無能為力。”

明浪濤用於笑不出來了,皺着眉頭沉思,明嵐鶯給他時間。她只是個查賬的,判案斷案推理這種事,她沒這麼大的本事,不管在哪個時代,只要跟掛鈎,都會有賬,也都會有糊塗賬,和一些見不得光的灰色賬本。她能做到的就是,僱主出多高的價,她就給出合適的答案。

明浪濤沉思良久,“都是小事,嵐鶯妹妹只管查清理順就是。”

“行,有六堂哥的話我就放心了。”

有了明浪濤的話兜底,明嵐鶯也懶得再留兩人,眼看快午飯了就直接送客,明浪濤無奈的帶着孟懷溯回府了。

搖晃的馬車上,明浪濤笑看着身邊的孟懷溯,“懷溯啊,現在對我這個妹妹有何想法?”

孟懷溯抿着唇,有些難以開口,“變化很大,很意外。”

明浪濤哈哈大笑,“我現在倒是後悔了,早知她會有如此驚人的變化,我當初就該撮合你們。”

孟懷溯想說現在也不晚,話到嘴邊了突然想起來她已是葉絕律的合法妻子,張了張嘴,說出的話拐了個彎。

“都過去了。”

明浪濤笑眯眯的看着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什麼心思,他也能才到七八,但也沒再說什麼,呢喃了一句“可惜。”

明嵐鶯說是年後在看賬,其實只是懶得,但是在家裏也無事,鶴白守着倉庫和羊羔雞崽,每天纏着明嵐鶯要吃的,寧兒有鶴白和冬夏還有小松鼠小麻雀們陪伴,每天看書識字習武,都玩的不亦樂乎。

而她一身軟骨頭,懶洋洋的不想動彈,最後只能看賬本打發時間,閑來就翻兩本,葉絕律陪在她身邊伺候她筆墨,讓明嵐鶯忽有一種紅袖添香的感覺……

明嵐鶯翻看賬本,偶爾還會跟他吐槽貪官下作的手段,葉絕律聽完後有些長嘆一口氣,有些欲言又止的。

“有話就說,憋着我都難受的慌。”明嵐鶯看着手裏的賬本,也沒抬頭看他。

葉絕律看着她瑩潤修長的素手,握着筆桿輕飄飄的在一旁的空白草紙上寫寫畫畫,思緒有些發散。

“若當年有你在,皇上也不會幾經周折,最後臨近登基時還要被彈劾一個貪污的罪名,我們做屬下的,查了兩年,卻查不出蛛絲馬跡。”

現在回想起來,都是悔恨。

明嵐鶯淡淡的說道:“當初的我不是現在的我,你就算找我也沒用。”

葉絕律清楚,當時的明嵐鶯是個胸無點墨,蠻橫無理到讓人非常排斥的廢物。而眼前的明嵐鶯,清靈澄凈,明眸善睞,只需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心甘情願的任她驅使。

她們不一樣。

明嵐鶯又道:“你跟在皇上身邊多年,你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是不是事實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莫須有的罪名別人信了,你的主子也洗不清、擺脫不掉這個罪名,而對手只要達到這個目的就夠了。”

葉絕律又嘆了口氣,“你說得對,就是我還是後悔、怨恨。”

明嵐鶯看完手裏的賬本,標記包好,抬頭看着葉絕律,秋水般的眼眸平靜深沉,“我只能看透賬本,看不透人心,因為賬本只是簡單的文字,但人心太複雜了,它是靈活多變的,有些人可能上一刻是你的生死之交,下一刻也可能為了至親至愛或功名利祿,與你刀劍相向。”

葉絕律和她一對視,彷彿溺斃在了了她的秋水潭裏,心裏的怨氣漸漸平息,他幽幽的開口,“嵐鶯,我有點想皇上了。”

明嵐鶯一愣,雞皮疙瘩從腳底爬上來,一瞬間擊懵了她,還沒等她反應,葉絕律轉頭看向窗外的皚皚遠山,神情沉重卻又恍惚。

明嵐鶯只能感嘆一句他和皇帝感情真好,要不是皇帝有妻妾有子嗣,她都會懷疑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情感秘密。

沒存貨了,哭哭(°ω°`)

可能有錯別字,期待寶貝們的抓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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