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開場
自從爺爺頭七辦完，蕭宇晟被送回上海，一到家就昏昏沉沉睡了三天。每天只是被喬蓮愛和周泰強行拽起來才吃點東西，吃完又是接着睡，到了第四天才終於緩過勁兒來。周泰看他有些精神了就略略地說了下最近蕭氏家裏家外的一些事，包括蕭嘉樂後事的處理還有最近為了他去蕭氏就職要準備的文件。喬蓮愛本以為一談到公司集團商業上的事，蕭宇晟會不耐煩地走開，沒想到他竟然耐着性子都聽進去了，還不時問了些具體的問題。周泰也同樣沒預料到會這麼順利，一上午交代完，他便安排了下午要去集團總部一趟。喬蓮愛準備了午餐，吃過飯，周泰本想開車送他過去，結果被蕭宇晟拒絕了。
“喂，誰啊？”慵懶的聲音從聽筒傳了出來。
蕭宇晟坐在辦公桌前，右手撐着下巴，左手撥弄着電話聽筒的線，開口道：“周子航，你家少爺有事找你。蕭氏總部，我爺爺辦公室見。給你三十分鐘。”說完就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周子航猛地坐起來，他是周泰的兒子，自小跟着蕭宇晟長大，本來蕭嘉樂是準備讓他跟着宇晟一起出國去讀書，可是被周泰一再謝絕了。這次蕭宇晟回來以後，一直到葬禮結束他才急匆匆從瀋陽趕回來，可那時候蕭宇晟已經回了郢山老家。本來想着這幾天就回一趟蕭家去看看他，沒想到今天他到打電話來了。周子航倒也不着急，消消停停吃了些東西，洗了澡，換好衣服，才出門。
到了蕭氏總部，前台說讓他趕緊上去，蕭宇晟等他半天了，董事和股東又在會議室吵得不可開交，蕭宇晟也不管。周子航依舊慢慢悠悠一點不着急，有電梯也不乘，走樓梯上了四樓，門也沒敲就推門進去了。蕭宇晟一臉陰沉地看着桌上的文件，知道是周子航進來了，頭也沒抬，沒好氣地說了句：“我還以為你不來了！給你半個小時，這都倆小時過去了。”周子航笑嘻嘻地走過來，斜坐在桌上，用手撐着身子，側着看蕭宇晟：“想哥了？瘦了啊，來來來，讓哥好好看看。”說著就要起身去抱蕭宇晟，結果就是被蕭宇晟一把按住，嫌棄地看看他：“都要結婚的人了還沒個正經。”
“那邊會議室都吵得要炸鍋了，你不過去看看？”周子航岔開了話題，指着斜對面的會議室。
“這不等着我哥來救場？”蕭宇晟邪魅地一笑，“走，看看去。”
周子航想不出來這是要唱哪齣戲，怎麼好好地把他也卷進來了。宇晟收拾了桌上的文件，開了門徑直去了會議室，周子航就在後面跟着。門一推開，原本吵得不可開交的會議室瞬間鴉雀無聲，齊刷刷地看向蕭宇晟和周子航。蕭宇晟目不斜視地走到主位坐下，鍾立明和唐家同將原本放在主位上的手收了回來，各退一步坐在兩側。周子航站在蕭宇晟身後，看着這一群人安靜地坐下，都等着他說話。
“吵夠了？”蕭宇晟低頭看着文件，一頁頁地翻，也不看他們。沒聲音。
蕭宇晟翻完了文件，隨手摔到了桌上，“啪——”，眾人一驚，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小蕭總葫蘆里買的什麼葯。蕭宇晟見沒人說話，冷笑一聲，站起來拉過身後的周子航，說道：“各位，我數學不好，但是也不是個傻子。子航懂財務，從今天開始周子航就是我蕭氏的財務總監，我的個人助理，管人事的麻煩今天之內把手續辦好。賬面上的問題，我給你們一周時間。一周以後如果我都能看出問題，那各位董事就自覺點滾蛋吧！”說完就留下一屋子震驚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人，誰都沒想到這位傳聞中對商業極度不感興趣，且脾氣溫順的繼任者，一出場就是晴空霹靂一般。走到門口，蕭宇晟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頭又留了一句話：“這段時間周子航全權代表我，請各位配合工作，合作愉快。一周后蕭氏集團大會見。”周子航都懵了，原來蕭宇晟說的救場是真的把自己丟進狼窩裏救他出來，也是，誰讓他是蕭家少爺。周子航見眾人依舊在錯愕中，門口的蕭宇晟在跟自己招手，就大步流星地趕緊逃出去。
兩人出了蕭氏總部，蕭宇晟長舒一口氣，嘆道：“累死我了，真不知道那些當演員的，怎麼能每天演戲還樂在其中的。”周子航盯着他，大罵一句：“我靠！”蕭宇晟不好意思地笑笑，拉着周子航的胳膊就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道歉解釋，他也沒辦法，杜遠風的身份不方便出現在蕭氏，黃庭年紀大了，而且身份也一樣尷尬。想來想去就只有周子航，自己能信得過且出現在蕭氏又不會引起太大的反對，並且有商業頭腦。一頓吹捧下來，周子航才略微消了氣，反過來問：“你什麼時候懂這些了？”宇晟笑笑，自嘲道：“我哪兒有那個腦子啊，從郢山回來的路上，小風教我的。說讓我先想辦法鎮住這些心懷不軌的，給黃爺爺爭取些時間想想辦法。”周子航一臉恍然大悟：“我就說，你小子怎麼跟突然開了竅一樣。我可就倒霉咯！”
“接下來這段時間要靠你了，我還有些事要理清楚頭緒。”蕭宇晟看着周子航，一臉嚴肅，鄭重地拍了拍他肩膀。
“放心吧！說吧，還有什麼事要交代給我的？”周子航太清楚蕭宇晟說話藏一半的樣子，打小就藏不住自己的表情。
“你還記得以前我問過你，那個住在馬路對面的女孩子么？”蕭宇晟滿臉期待，他知道周子航那時候跟鄰居都比較熟悉，想必他能提供多一點線索。
“哪個？你一直晚上偷看的？”周子航一年壞笑。這可把宇晟的火勾上來了，抬手就要揍他，卻被周子航擋住了。“我說，我告訴你！別動手啊！”周子航把宇晟的手控制住，看他點點頭，才鬆開。完了就隨手打了車，蕭宇晟不明就裏地被拽上了出租。
“師傅，麻煩去華盛男中。”
“啊？去男中幹嘛？”蕭宇晟腦子裏那些關於男中不太好的回憶慢慢湧上來，壓得他很難受。
“你不是一直拜託我和杜遠風幫你打聽那姑娘信息嘛！”周子航見他狀態不對，也知道那些年在男中他過的並不好，就開了窗，讓他透透氣。
“那天杜遠風打電話給我，讓我看看上海去年小學初中高中甚至幾個高校有沒有新招老師。我託人問了一圈，才拿到一份名單，那個叫郝悅凌的從華師畢業就去了之前實習的男中當老師。”周子航把話說完，看宇晟眉頭緊鎖，繼續說道：“你也別想那麼多，對了，完了跟你說。你還記得鄭秋安么？就是以前沈爺爺的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外孫。跟我是高中同學，他大學從北體畢業也去了男校當老師。”
“小安哥？”蕭宇晟望着窗外，陷入沉默。車在校門口停下，宇晟看着熟悉的校門，壓根不想再踏進去。周子航扯着他衣服，硬生生給他拽了下來，畢竟司機師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下了車，蕭宇晟愁眉苦臉地跟在周子航身後往門衛室走。
“大叔，麻煩開個門，我們進去找人。”周子航敲敲門衛室的玻璃，笑嘻嘻地衝著裏面的人說。
“幹什麼的？找什麼人啊？要人出來接才行，我不好放你們進去的。”
“他，”周子航拽過來身後的蕭宇晟指了指，“他回來母校看老師，我呢，來找鄭秋安同志談一些事情。”
門衛大叔盯着兩人看看，還是拒絕了，一再強調除非有人來接，不然不能放行。
一直沒說話的蕭宇晟開了口，“徐伯伯呢？退休了？我回來看老師，就是想給他們一個驚喜，提前說了不就沒驚喜了？”周子航心想還是這小子腦子轉得快，也不說早點跟人家說清楚。
門衛“哦”了一聲，看看蕭宇晟，說道：“老徐啊，去年就退休了。你看哪個老師啊？知不知道在哪個辦公室？來登記一下，我放你進去。”
“顧盼之顧老師和沈淑華沈老師，辦公室應該搬了，還麻煩您告訴我。”蕭宇晟一邊說，一邊在登記冊上寫下名字聯繫方式和到訪時間，到訪原因。
“沈老師現在要叫沈副校長了，她今天不在，去市裡開會了。顧主任辦公室在天一樓三樓，語文教研組隔壁，知道怎麼走嗎？”
蕭宇晟點點頭，將登記本還回去，剛走出去幾步，就聽見周子航在後面哀嚎，於是又折了回去。周子航見他回來，以為是來給自己說情，帶他進去的。結果蕭宇晟只是問：“大叔，還有就是你能告訴我郝悅凌老師在哪個辦公室嗎？”大叔想了想，答道：“應該在輔仁樓二樓高一英語辦公室，不過不知道現在她是不是有課噢。”蕭宇晟道過謝，衝著周子航做了個鬼臉，就自己走了。周子航一肚子氣，又只能舔着臉讓門衛大叔給鄭秋安打電話來接他，偏偏鄭秋安正在上課，壓根不在辦公室也沒有拿手機。周子航只好在門衛室待着，等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