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染血的舍利
瑟瑟的秋風卷過街道，帶着些許的寒意，吹拂在方丈和主持的身上。
看着眼前的場景，兩人都是大腦一片空白。
千牛衛是天子衛率，誰敢襲殺他們？更何況，這裏還是長安，就在天子的眼皮底下？
街道上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看起來，那些千牛衛好像才剛剛被殺不久，連鮮血都還沒有乾涸。
方丈和主持遁入空門多年，什麼時候看見過這樣的場景，可即便如此，兩人還是強忍着噁心的感覺，朝着車隊中的馬車走去，因為，按照計劃，那天竺進貢的高僧舍利就應該在那輛馬車的盒子裏。
住持率先來開了馬車的門帘，裏面的座位上放着一個檀木盒子。
住持趕緊鑽進馬車，拿起盒子，打開了。
然而，盒子裏面空空如也，只有墊在盒子底部的一塊黃布上還隱約可以看出一個圓柱狀的東西放置過的痕迹。
“方丈師兄。”住持吞了一口唾沫，緩緩轉過身來，“舍利……不見了。”
雖然早就料到可能是這樣的結果，但真的聽到這個消息的的時候，方丈還是瞬間覺得頭暈目眩。
“方丈師兄！”住持也是趕緊跑過去將方丈扶住。
“完了，重光寺，完了！”方丈臉色慘白，這次的舍利對於重光寺來說有多重要是不言而喻的，最重要的是，還得到了皇上的重視，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要是皇上遷怒重光寺，該如何是好？
“方丈師兄，此事是瞞不住了，我們，我們還是趕緊報官吧！”住持雖然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舍利失竊，龍顏大怒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找回舍利也是當務之急，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搶走舍利的人應該還沒有走遠，也是找回舍利最好的機會。
天子腳下，消息傳遞的速度很快，宰相楊國忠很快就得知了舍利失竊的消息。
隨着楊貴妃受到唐玄宗的寵愛，楊國忠也是一路飆升，坐上了宰相的位置，而且，最近這些年，唐玄宗沉迷享樂，很多事情都是楊國忠在一手把持，但即便如此，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楊國忠的眉頭還是皺了起來。
如果是別的事情還好，但偏偏是舍利失竊了，而且，押送舍利的所有千牛衛都被殺了，這簡直是在打天子的臉，這麼重要的事情，想要壓下來是不可能的。所以，楊國忠覺得自己有必要進宮一趟，雖然他知道，這個時候，皇上應該已經和自己的妹妹休息了才對。
“備馬車，我要進宮。”
興慶宮，唐玄宗李隆基的寢宮門前。
楊國忠下了馬車，走到寢宮門前，卻是被門前的宮女攔住了。
“宰相大人，陛下已經睡下了。”
“我知道，但我有十分要緊的事情要啟奏陛下，趕快進去通報一聲。”楊國忠開口道。
“這……”宮女猶豫了，不久之前，她才剛剛服侍李隆基和楊貴妃睡下，這個時候進去通報，不是自己往斷頭台上走嗎？
“怎麼？耽誤了國家大事，你吃罪得起嗎？”楊國忠臉色一沉，低喝了一聲。
“不敢！”那個宮女趕緊跪了下來，額頭上冷汗涔涔，兩邊都得罪不起，但是她很清楚，要是自己現在還繼續拒絕的話，只怕活不過今晚，要是楊國忠真有要事彙報，自己還可能有機會活命。
“那就去吧。”楊國忠淡淡地道。
宮女這才站起身來，走進了寢宮裏。
“陛下，宰相大人在外求見。”
“知道了，讓他去偏殿等朕。”出乎意料的是，李隆基還沒有睡着，語氣中也沒有任何的不耐煩。
“是。”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宮女還是趕緊退出去了。
等到宮女退出，李隆基才從床上爬了起來，身邊，楊玉環已經睡著了。
他走下床，看了一眼窗外，眼神十分平淡，好像早就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麼事情一般，世人皆以為李隆基沉迷於美色，不理朝政，但現在看起來，好像並非如此。
“來人，更衣。”李隆基淡淡地開口道。
片刻之後，楊國忠在偏殿裏見到了李隆基。
“楊相，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啟奏陛下，剛剛得到消息，天竺進攻的高僧舍利，失竊了。”
“什麼？！”李隆基剛剛坐下，聽到這個消息，瞬間站了起來，瞳孔狠狠地震顫了一下。
“不只是舍利失竊，就連押送舍利的千牛衛也……”話雖沒有說完，但李隆基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砰！
一個精緻的茶杯被摔得粉碎，“長安，就在朕的眼皮底下，誰敢在這裏襲殺千牛衛？猖狂，太猖狂了！”
楊國忠低垂着眼眸，不敢說話。
“陛下息怒，事關天子顏面，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回失蹤的舍利才是。”
“哼！”李隆基冷哼了一聲，“重光寺眾僧辦事不力，都該斬！”
“陛下，據我所知，舍利在抵達重光寺之前就已經被歹人劫走，此事，應該和重光寺的僧人無關。”
聽到這話，唐玄宗也是少了幾分怒氣。
“查，給朕查，一定要找回失蹤的舍利！”
“是，陛下，只是，此次舍利的押運路線乃是絕密，除了文武百官和陛下知道之外沒人知道，歹人是怎麼知道的？”
“嗯？”這話一出，唐玄宗也是狠狠皺了一下眉頭。
“此時以後再說，現在當務之急是發動人手，找到舍利，城門早已經關閉，盜走舍利的人，此刻應該還在長安城裏。”
“是。”楊國忠衝著唐玄宗行了個禮，這才是轉身離開，對於他來說，今晚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李隆基看着楊國忠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彩，這才是離開了偏殿，重新回到寢宮。
對於整個長安來說，今晚也是一個不眠夜，舍利失竊，關乎國家顏面，楊國忠自然也不敢懈怠，立馬發動人手，於是，千牛衛和羽林衛、長安所有的衙役捕快全部出動，全城搜索。
沉寂了半個夜晚的長安城再次變得熱鬧起來。
一家客棧里，一個籠罩在黑暗中的身影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隨手便是拿起了床邊的長刀，那把刀就那麼放在床邊，甚至都沒有插入刀鞘。
“快快塊，這邊！”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是店小二的聲音。
“呦，軍爺這麼晚了，您有什麼事？”
“叫醒所有旅客，我們搜查，快！”
“啊，這……”
小二似乎有些為難。
“敢不從，格殺勿論！”那個士兵卻是沒有好臉色，直接拔出了腰間的長刀，架在了小二的脖子上。
聽着樓下的聲音，床上的身影眉頭微微皺起，暗道，“來的好快啊！”
他一手抓着刀，走到了窗戶邊，伸手推開了窗戶。
藉著月光，可以看見，他手上的刀很奇特，整個刀身都是漆黑的，但是刀刃的地方卻是雪亮的，整把刀宛如一枚彎月，散發著冰冷的鋒銳之氣。
……
芷元廬。
夏青嵐剛剛計算完了今天的收入，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準備回房間去休息。
但就在這時，頭頂卻是突然傳來一陣聲響，夏青嵐也是習武之人，瞬間明白，這是有人在屋頂施展輕功！
可是，這裏是長安，誰敢在這裏高來高去？
砰！
下一刻，一聲悶響傳來，好像是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而這個聲音，來自自家的後院。
夏青嵐秀眉微蹙，走到了後院，果然，牆根下躺着一個人，好像已經暈過去了。
夏青嵐趕緊走過去，卻是突然發現，一個小小的東西掉落在那人身邊，在月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上面好像還沾染了一些血跡。
夏青嵐撿起來看了一眼，卻是瞳孔驟然一縮，“這……這是，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