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請允許我小小的任性「在小小的房間裏」
月色美景當前，小可愛的應急食品流着口水眯着眼，趴在毯子上睡得香甜。
一旁的紅楓樹下，銀月光映照出重疊的人影，蓋在女孩清秀的臉龐。
暗紅的楓葉如扁舟般游於天地之間，寒風宛若潛行於夜下的暗刃。拂過臉頰的時候，寒意滲透肌膚，有如針扎般刺刺的微痛感。
“嗯...”女孩眼眉微顫，夜風喧嘩地吹過，寒意使她從睡夢中驚醒。
緩緩睜開雙眼，蔚藍的眼瞳里映着些許混沌。她迷迷糊糊地眯着眼，感受到身體間的觸感，以及一份特別的、熟悉而迷人氣息...
綾華恍惚地意識到了什麼，秀麗的臉頰銹上了一層紅暈。
她微微地偏頭，月光之下，身旁男孩的側臉上彷彿鍍上了金。他的眼眉的睫毛纖細修長，歷歷可數，微微翹起的嘴唇...女孩慢慢慢慢地湊過頭去。
男孩的面容漸漸清晰，他貌似還在熟睡，應該不會有所察覺吧...
她只是想...淡淡的、宛若清水一點般的...那份情愫。
“...綾華？”
這時男孩淡褐色的瞳孔里，映入了午時月色的模樣。他微微地偏頭，女孩那泛紅的俏臉近在咫尺。呼吸相聞，她原本朦朧着的雙眼微微一顫，接着眨了眨眼。
“啊！”
一聲驚呼將相視的兩人同時驚醒。
“不是那樣的...”女孩匆匆地低下頭，指尖捏着和服的衣擺。
“沒關係的...”
“我...很抱歉，其實...”綾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不敢去看男孩的眼睛，“只是想看看你的情況，因為...你看起來很累的模樣...唔嗯...”
“嗯嗯，我知道了。”空說，雖然不太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剛剛好像發生了什麼...又大概什麼也沒有發生？他一時間思緒有些混亂，睡得迷糊過頭了。
“綾華...”
“嗯...”
記憶如水泡般悠悠浮現，空忽然想起來了，某杯他們一飲而盡的清甜的液體：“我們是...喝醉了吧？”
“啊...”綾華有點恍然大悟，她看了看四周，“嗯...我想大概，是因為...”
野餐用的毯子就面前，三盞小茶杯散亂地攤在上面，其中的液體已經揮發乾凈了，旁邊擺了一壺開了蓋的清酒瓶，彷彿現在還能聞到從中傳來的莫名的淳香...她也想起來了，這是派蒙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加了特殊佐料的蒙德釀酒。
今夜是她的生日派對，參加者是她和他和小派蒙。在身旁的楓樹與月光的見證下，他們聚餐賞月，歡語笑顏，最後碰杯飲盡了一小盈的釀酒。
“這效果...派蒙究竟加了什麼在裏面啊。”記憶愈發清晰起來，空很是無奈地拍了拍額頭。
這小玩意的效果也太離譜了...搞得兩個人醉酒臉紅了不說，還給睡到一起了。
確實是很曖昧的姿勢，女孩雙手環抱着男孩的右臂，嬌小的身軀緊緊貼着他的身體，小腦袋靠在男孩的肩膀上，雪白的髮絲柳絮般垂落，乖巧的模樣像只撒嬌的小兔...空心說綾華這真是不可抗力，絕對不是我故意想這麼乾的啊！
他微微側了腦袋，偷撇了一眼女孩的側臉。
可能是暗淡的光線的緣故，她的肌膚像澄明的雪，素白里卻攜了點點紅潤。
綾華她是在...生氣嗎？空心底胡思亂想。
不知何時，月光變得很淡，宛若玉潤般的銀霞。寒意的清風撫摸臉頰，雪色的髮絲隨之飄散，彷彿裹上了一層銀裝，散着一股特別的芳香。
女孩頷首垂眸，靜靜地靠着他的肩膀，抓着他的右臂，看上去沒有鬆開的意思。
偌大的天地間，倏然彷彿僅剩了落葉窸窣的聲響，彼此間的氣息起伏安詳。
男孩頓了幾秒，悄悄地偏了腦袋，向著有她在的方向湊了過去。
“唔...”感受到男孩漸漸靠近的氣息，女孩嬌軀一顫，抿着薄唇紅了臉，淡淡地笑了起來。
空也笑笑，神色說不出的特別。
相依無言，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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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好涼。”女孩輕嘆着，捂住小嘴在手心呵氣。
“這裏畢竟是海邊，這個時候的海風，確實不容小覷呢。”男孩頓了頓，伸手去抓自己的披風，“要不要再...靠近一點？”
女孩輕輕地點頭，小腦袋像貓一般蹭了蹭空的肩膀，身子縮進他的披風之下。
現在應該...已經很晚了吧？綾華依着這幅月景，大致可以判斷現在的時間。可能是靠在他身旁的緣故，她睡得很香，還做了一個很是美好的夢。
空心有靈犀地掏出一隻小時鐘，“綾華，已經午夜十二時了...你家裏人會不會擔心啊。”
那貌似也並沒有太晚。綾華心想着還可以多待一會，家裏人的話，托馬是知道她與他的約定的。以她對托馬的了解，他應該會和其他的家臣們說明她的去向。
像這樣有他在身旁的悠閑安穩的時光，再多多少也是無法滿足的吧。
等等...自己好像忘記了些什麼...
“啊！”女孩驚呼。
“怎麼了？”
“旅行者...我大概，要回去了。”綾華說，“我忘記和兄長他提及我們的事了...”
“兄長...神里綾人？”空愣了一下。
綾華點了點頭，“我想，托馬大概會幫忙掩護一下...不過再遲的話，兄長肯定以為我夜不歸宿，會派終末番來尋找我的。”
“終末番...”空記得那是早柚所在的忍者部隊。
女孩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毛墊上，趴着呼呼大睡的應急食品，悄悄又瞄了一眼男孩的臉：“到時候就會麻煩到你和派蒙了，所以...”她頓了頓，輕輕鬆開了他的手臂，“我該...回去了。”
空沉默不語。
女孩伸手捋了捋耳邊的髮絲，神色有些暗淡。
關於旅行者的一切，因為她自己的私心，並沒有過多的與兄長神里綾人提及。今夜是她的生日，雖然從時間上看，生日的一天已經結束了，但神里綾人作為親人與兄長，肯定不會對自己親妹妹的生日不聞不問。
綾華離開神裏屋敷的時候，神里綾人依然在外處理諸多事務。綾華自己也是趕時間製作了料理，換了衣束恰時赴約，沒有來得及留下書信，對兄長提及今晚的約定。
女孩相信，托馬會告知兄長她的去向。但是作為好朋友，托馬了解她的心思，大概會以棱模兩可的說法，試着矇混過關的吧...這樣一來，兄長或許嘴上不說，心底還是會很擔憂她的安危。
自己已經任性了一回，美好的時光總有終點，不應該再這麼任性下去了。
“嗯...我知道了。”男孩笑了笑，“謝謝你，綾華。”
他看得出來，綾華此刻忐忑複雜的心情，因為與自己的約定，她錯過了和親人慶祝生日的機會，她的兄長還在等她回家。
他悄悄伸出了手，碰了碰女孩的指尖，她的指尖冰涼。
空的心底生起絲絲內疚，“綾華，我...”
“沒關係的，旅行者。”綾華從披風下探出腦袋，視線由下及上，看着他的眼睛，“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很開心。”
“謝謝你，也謝謝派蒙，為我辦了這場生日會。”女孩的眼瞳是澄澈的蔚藍，深處宛若點綴了辰星。
“你...覺得呢...”她收回了視線，低下了頭，抿着嘴唇。
“我也很開心。”男孩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暖意，“我想派蒙她也一定是這麼想的。下一次...約好了時間，我們再一起賞月吧！三個人一起。”
“嗯！”女孩微微一笑，“等你找到你的妹妹...到時候就可以四個人一起了呢。”
“空，祝福你，早日實現你的願望。”
男孩微笑地點頭，伸手握住了女孩的手，“我會的，綾華。”
綾華愣了一下，頷首垂眸，唇角掛起月牙般的笑意。
她反手握住了男孩的手，手心的溫度向著全身涌動，暖暖的感覺像是一團溫火，在寒夜的晚風中包裹住那番彼此的心意。
這時毯子上的派蒙翻了個身，碰倒了那瓶特殊的釀酒，殘餘的酒液滲進了泥土，沁人心脾的清香漂蕩於天地，如同風裏的浪子般難以觸碰，卻彷彿又無處不在...
男孩忽然想起，一種生長在蒙德摘星崖端的冷清的花——她的名字是塞西莉亞。
這份酒香里蘊含的花香，大概就是塞西莉亞花的香氣吧...遙不可及好似遊盪天涯的浪子，清淡的花香里涵着霜凍般的哀傷。
“綾華...”
女孩正準備起身，去收拾打翻了的酒瓶和野餐便當，被男孩輕輕扯住了衣角。
“空...怎麼了嗎？”她頓了一秒，停下了動作。
“想問...綾華一個問題。”
女孩回頭，男孩的眼神是那麼認真，眼瞳深處像是亮着星光。
“唔...嗯，好。”綾華感覺自己的臉熱得滾燙。
她有種奇怪的預感，男孩想問的，或許就是她所希望聽見的。
“綾華你怎麼了？你臉好紅。”
“我沒事，你...”
男孩湊近了過來，女孩清晰地看得見他的面容。
微翹的鼻樑與薄紅的唇，夜下的月光為他的發束鍍上了銀，呈現出一種特殊的暗金色...不知道撫摸起來的質感，是否也如同鋼鐵那般堅韌，亦或者似澄澈流水般的柔軟呢。
“空，你是有什麼想...”她深吸一口氣，直視男孩的眼睛。在他的淡褐色的瞳孔中，此刻映照着的不是海景與明月，是她眼眸深處的辰星。
“我...我就是想...”他看起來還真蠻緊張的，“問問這附近...有旅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