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騎士與子民
講真空確實蠻驚訝的，上次來的時候這些烏鴉還只是石雕，雖然會說話，但卻無法移動，這次居然全都可以展翅翱翔了。
不愧是幽夜凈土的主宰者，斷罪之皇女殿下，天知道他不在的這段日子裏，菲謝爾為獨屬於她的王國付出了何等的心血。她成就了自己的驕傲，將原本的虛假之物化作了真實。
沿着海灘一直走，能夠看見很多幽夜凈土的烏鴉子民們。他們有的為了抓魚潛入水底，不遠的沙灘上還立着遠釣的魚竿；有的則三五成群聚了一塊，搭一個小小的棚子，圍着最中央的長方桌落座，桌面上擺着幾壺清酒與一碟小食，悠閑地談天說地。
看見浩浩蕩蕩的夜鴉騎士大軍到來，子民們都會撲騰幾下翅膀以表敬意。畢竟夜鴉騎士團是幽夜凈土的守護者，是皇女殿下的近衛軍。
諾艾爾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特別的景象，擁有自主意識的烏鴉們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就如同他們人類一般，不由地用充滿好奇的目光四處張望。
“這裏就是菲謝爾的故鄉嗎？”她湊近空的耳旁小聲說，“哇哇...真的好厲害啊！簡直和那本《菲謝爾皇女夜潭》裏描述的一模一樣！”
“等下還有更厲害的。”空想起幽夜高城的宏偉與壯觀，心裏也不禁感慨這片幻境的真實，“我們將要參觀皇女殿下的城堡！難得來一次，今晚大概還會在這裏住下呢。”
“真的嗎！”諾艾爾的眼神閃閃發亮，畢竟是一位十來歲的少女，對城堡自然也會抱有特別的幻想，“城堡的話...會有殿堂嗎？或者專屬的皇室劇院和超級大的澡堂！我記得圖書館的幻想小說里提到過好多次...”
大概察覺到自己有點失態了，少女輕咳一聲，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神態。
西風騎士團的騎士是不能這麼大驚小怪的，雖然諾艾爾還沒有成為正式騎士，但她一直以正式騎士的要求嚴於律己。
“放心吧，諾艾爾想到的一定都有！”空點點頭。他是見識過的，幽夜高城真的很大，上次進去的時候甚至還迷路了，給派蒙繞得頭暈發昏。
不知不覺間，他們跨過了入海的涓涓溪流，來到了對岸的另外半邊島嶼。面前居然有一家花店，烏鴉老闆娘收攏着羽翼，佇立在旁，面前的架子上整齊地擺放着琳琅滿目的鮮花。
諾艾爾停下了腳步，望着一束淡雅的白花出神：“這是...我們蒙德獨有的塞西莉亞花！沒想到這裏居然也有賣啊！還有風車菊、嘟嘟蓮...”
“我們等下去見菲謝爾...不對，應該是皇女殿下，是要獻花的吧？”她轉過身問空。
“唔...那就帶一束吧！”空想了想，覺得菲謝爾會喜歡這種儀式感。
他心想大概是因為菲謝爾生活在蒙德，記憶里是蒙德的花種，所以幽夜凈土的花店賣的也是蒙德的品類。
“你們是...皇女殿下的貴客吧！”老闆娘忽然說話了，撲扇着翅膀，神色驚喜，“我僅代表幽夜凈土的花店店主們，歡迎你們的光臨！請隨意挑一束鮮花帶走吧！”
“這怎麼行！”諾艾爾愣了一下，連連擺手。
“沒關係的，”老闆娘十分熱情好客，“皇女殿下的貴客，就是我們幽夜凈土的貴客！這點小心意，還請諸位能夠收下啊。”
她從架子上的木籃里銜起一簇盛開的塞西莉亞花，把它放到了空的手中，清雅的花香四下瀰漫。
“你們是一起的吧？女孩子不好意思的話，男孩子就更應該站出來了啊！”她朝着旅行者笑了笑，眼底里似乎含着淡淡的笑意。
空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來自己還牽着諾艾爾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後腦勺。
“那就...謝謝老闆娘！”話已至此，他自然得當仁不讓地收下花束。
轉頭看向身旁的女僕騎士，少女低着腦袋目視地面，飄散的淡金色髮絲遮住了臉龐，傳達到空手心的力度卻彷彿更緊了一些。
男孩很有點驚訝，然後無聲地微笑。諾艾爾原來也有這樣的一面啊！他心想。
“你倆...”身後是熟悉的聲音，聽上去語氣裏帶着些許調侃。
“莫娜！”諾艾爾的反應比空還快，驚喜地回頭，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天才的占星術士，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姬斯圖斯，亭亭玉立在沙灘上仿若輝月晨星，朝他們開心地揮了揮手。
她是剛剛才趕到的，幽夜城堡太高了，她只有風之翼，飛行的速度完全比不上夜鴉騎士們，結果落在了最後一個。
“諾艾爾，好久不見啊！”她與女僕騎士輕輕擁抱，兩人牽起手來搖晃着，看起來關係很是親密。
“你們兩個...原來是認識的嗎？”空有點沒想到。他本來還打算給諾艾爾好好介紹一下，世間最偉大的占星術士的名諱，以及蒙德城的萬能女僕。
“嗯...諾艾爾總是幫了我很多的忙。”莫娜有點不好意思拍了拍腦袋，“我不是暫時住在蒙德的占星實驗室嗎？旅行者上次還去過的。有時候做研究，不免出現一些意外，比如爆炸啊...而諾艾爾每次都出現的恰到好處！有她在真是太幸福了！”
諾艾爾和占星少女對視一眼，同時捂着嘴輕笑起來。
“莫娜小姐的實驗室一直都很亂的，連玻璃器皿和鍋碗瓢盆都擺放在一起！”諾艾爾說，“有時明明都餓得肚子直叫了，也不肯和我一起去獵鹿人餐館吃飯！我都說請客了...最後還是得打包給她才願意接受呢。”
“啊！這種事情就...”莫娜把羞紅的俏臉埋進手心。
“沒事的莫娜，我們都理解你的！”空的語氣聽上去是在安慰，實則補刀，“不過是‘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罷了，以後請你吃飯我會加倍注意的！”
“旅行者！”莫娜嘟起嘴巴，豎著拳頭想給面前的男孩來上一下了。
“喂喂，你們是不是忘記了...還有我在的啊！”真是無比幽怨的聲音。
空一直以為小派蒙早就一個人到最前面去了，但夜鴉騎士們居然又把她給抬了回來。
“嗚嗚...我都在前面等了你們好久了！不能丟下我一個人的啊！”應急食品哭喪着臉。
她一個人被夜鴉騎士們拖着飛了老遠，拐了個彎，都到城堡底部的升降裝置那裏了，回頭卻發現空無一人，大部隊、諾艾爾和旅行者全不見了，着急得直跺腳。
“你回來找我們還讓夜鴉們代步...”空一把將小傢伙從騎士們的背上拽了下來，“頭應該已經不暈了吧？自己飛！”
“哼，自己飛就自己飛！”小派蒙不服氣地，繞着旅行者轉圈圈，語氣忽然一軟，“話說，都快到晚上了...什麼時候吃飯啊？派蒙好餓...就快要撐不住啦！”
空心說就知道她這麼著急肯定有理由，原來是肚子呱呱叫了！忍不住敲了敲小傢伙的腦袋。
但她說的對，天色已經逐漸暗淡了下來，太陽早就沉入了海平面之下，仰頭遙望夜空，甚至有一輪淺淺淡淡的銀色月牙懸挂於穹頂之上，點的點繁星閃爍起淡金色的光芒。確實是到晚餐時間了。
莫娜湊近在派蒙的耳旁，小聲地悄悄說了些什麼，小傢伙頓時眉開眼笑，高興地甚至手舞足蹈了。
空一臉的莫名其妙，莫娜又對他眨了眨眼睛，豎起一隻手指抵在自己的唇瓣，接着撇了一眼她身旁的諾艾爾，微微點了點頭。
旅行者終於恍然大悟，他和諾艾爾對視一眼：“我想...皇女殿下應該為我們準備了招待的晚宴，可不能讓菜涼了。”
“那就趕緊出發吧！”諾艾爾神色認真，雙手握拳，“準時守約可是騎士的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