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盛世初相識【二】
孫晴天生產後一直居住在榕城婦產科醫院,夫妻倆商量好,等她身體好些了,再轉回倫敦私立醫院坐月子。
這期間,代尊盛明月每日都來探望。
小盛世也來。gonb.oΓg
第一天小男孩不太情願,因為承御和小暖隨着盛家二老去就近的南山拜佛燒香了,他貪玩,也想跟着去玩。
爸爸不算嚴父。
從他記事起,爸爸是很愛他的。凡事都尊重他的意見,他不想吃的蔬菜水果也不會強行要他吃,他不想做的事也不會硬要他去做。
這次不同。
爸爸非要帶他一起來醫院。
病房裏。
大人們在閑聊,小盛世坐在椅子上,無聊地晃動着自己兩隻小短腿。他晃了半晌,換了個趴着的姿勢看童話故事書,看累了,一雙小手撐着下巴昏昏欲睡。
孫晴天注意到了他,親切喊道:“阿世?”
盛世驀地醒過神。
男孩利索地從沙發上爬起來,下意識用小手手背擦了擦嘴角,坐端正,拿着迷糊的眼睛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孫晴天被他逗笑了:“阿世,這個點妹妹應該睡醒了,你過去看看她好嗎?”
讓小孩子跟他們大人一個屋,屬實是委屈孩子了。
有代溝。
沒有人陪他玩。
剛出生的小嬰兒應該可以,兩人年紀也沒差多少。
聽到晴天阿姨的話,小盛世白凈的小臉嘟了嘟,有點不太樂意的樣子。但他還是下了沙發,穿好鞋,跟着育兒師去了隔壁的嬰兒房。
雖然小妹妹長得不好看。
相比這裏無聊的悶氣,他還是願意去看小嬰兒。
“男孩子這個年紀最是愛熱鬧,喜歡鬧騰的,你們倆把阿世帶過來,悶壞他了。”
“阿澈的主意,說是讓他收收性子。”
“阿世才四歲呢,不要太嚴格了,小孩子快樂就好。”
“對了晴天,給女兒取名字了嗎?”
“取了,等回了倫敦就去上戶口。”
“叫什麼呀?”
“唯一,喻唯一。”
“……”
話音落。
剛走到房門口,眼睛還有些惺忪的盛世驀地停了腳步,注視着前方的雙目也頓時聚精,沒了半點困意。
無形中彷彿有一根很細很尖的刺。
直直地扎進了他心口。
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感從內心最深處蔓延開來,滲入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似乎很難過,漸漸地,喜悅感取代了這股來得突然的不適。
為什麼會這樣?
他出生到現在都過得很幸福,有父母的陪伴,每一天都陽光燦爛。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就好像——
他認識這個名字,準確來說是熟知。他真的好像知道這個名字,刻進靈魂深處的記憶,不管歷經多少春秋,更換幾個時空,他都知道這個名字。
喻、唯、一。
“……”
“喻唯一,你要相信我啊。”
“喻唯一,過來我親一下。”
“喻唯一,我會讓你痊癒的,喝葯太苦了,以後我回家給你帶糖。”
“老婆,別丟下我。”
“出門要看路,別迷路了,下雨要記得回家。”
“寶寶,我沒有走,我只是去佈置跟你下一世的家,我會帶着糕糕來接你,去過我們下一輩子的幸福生活。”
“唯一,我的太太。”
……
育兒師見盛世遲遲沒動,以為他怎麼了,便好心彎下腰輕聲喊了他:“小少爺?”
男孩回過神。
混沌的大腦冒出來那些話音頓時被抽離。
四周靜了下來。
他卻聽見自己胸腔里的心跳聲,一聲接着一聲,怎麼也控制不下來。盛世跟着育兒師離開了病房,去了隔壁嬰兒室。
床上躺着一個很小的蠶豆。
晴天阿姨的女兒。
取名為喻唯一的小嬰兒。
她與昨天剛生出來時並沒有什麼不同,還是皺巴巴的,因為羊水和胎脂的原因,看起來比較蜷縮,不漂亮,不美,這是人的第一觀感。
可是——
他忽然不這麼覺得了。
盛世不知抱着什麼念想,緩緩地走到床邊。他雙手握着欄杆,低頭仔細凝着嬰兒的臉。看着看着,他試探地伸出手指,輕輕摸了摸她滑嫩的手背。
順着她細小的手指慢慢往下。
剛觸碰到她的指尖,女孩忽然動了,張開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盛世攸地抬頭。
這一眼,對上女孩睜開的眼睛。她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眸光明亮清澈,尤其是,她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模樣,就好像這是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