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兇手竟是我自己?
“長官們來了!”
腳步聲響起,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為首的正是警務處長陳家駒。
警察學院的校長和兩位副校長緊隨其後,再之後則是警校的幾位主管。
香江警察學院的院長一般由助理警務處長擔任,兩位總警司作為副院長協助其工作,而真正負責實際業務的主管長官,則是高級警司。
學警平時的訓練中,根本見不到這種級別的阿sir。直接訓練學警的教官,一般都是警長級,教學主任則是督察級,這也是學警們日常能接觸到的最高長官。
如今這些警司級的學校領導齊刷刷的出現在這裏,而且各個面色不善。
處長來視察的日子,卻出了一起凶殺案,這簡直是“啪啪啪”的打臉,整個警校的臉面算是丟光了。
“Attention!”
阿Sir一聲令下,所有學警全都立正站好。
處長陳家駒衝著學警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直奔廚房去查看屍體,一分多鐘后,他走了出來,開口說道:
“雖然屍體是被兇手搬進冰櫃裏的,但廚房很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告訴所有人,不要亂動,也不要觸碰任何東西,保護現場,等鑒證科的人過來。對了,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是誰?”
“報告處長,是餐廳的廚師吳伯!”立刻有人回答道。
陳家駒點了點頭,立刻走到吳伯近前,開口說道:“吳伯,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你是怎麼發現屍體的?別緊張,慢慢說。”
“這個問題,剛才那個學警不是問過了么!怎麼又問。”吳伯心中暗道,然後又將自己發現屍體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何家輝則小聲嘀咕道:“一哥這是打算親自審案么?不用等重案組過來么?”
俞學禮低聲答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么,一哥當年可是超級警察!他在重案組的時候,咱們都還沒出生呢!現在各區負責重案組的警司,大部分都是一哥的徒弟。”
說話間,吳伯也講述完案發經過,同時告知了死者運菜工的身份。
陳家駒接着問道:“他今天是幾點來送菜的?”
“八點半以後。”吳伯毫不猶豫的答道。
“那你最後見到他是什麼時候?”陳家駒接着問。
“我讓他去后廚卸菜,然後就沒見過他了。”吳伯回答說。
“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做午餐的?”陳家駒繼續問。
“上午十點以後。”
畢竟都是回答過一遍的問題,吳伯不用思考,對答的很流利。
陳家駒點了點頭,剛要繼續發問,吳伯卻主動開口說道:“期間我沒有離開過廚房,也沒有可疑人的人進來過。”
“都會搶答了!”陳家駒微微一愣,可馬上發現了疑點。
“不對,他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而且剛才那些問題,他回答的非常迅速,完全沒有思考,就像是提前背好了台詞,得是事先有準備才會有這種反應,難道說這個吳伯提前準備好了口供,他就是兇手?”
想到這裏,陳家駒面色凝重的盯着吳伯。
吳伯並沒有意識到,在陳家駒眼中,自己已經成了嫌疑人,他自顧自的接着道:“長官,廚房裏還是丟了一把菜刀,我忙着做飯,還沒來得及找。”
“菜刀,什麼樣的菜刀?”陳家駒馬上問。
“就是普通的西餐菜刀,平時且沙拉用的,大約三十里米長,四五厘米寬。”吳伯開口答道。
聽到吳伯對菜刀的描述,陳家駒第一反應便是,這把丟失的菜刀大概率就是兇器!
“案發地點是吳伯的餐廳,吳伯也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他回答問題非常流暢,而且還主動提到了丟失的菜刀,他真的非常可疑!”
想到這裏,陳家駒試探性的問道:“吳伯,看來你的記憶很不錯啊,連丟菜刀的事情都記得這麼清楚。”
“要是沒人問,我哪能想得起來這些事情,主要是剛才你問的那些問題,之前都有人問過我了。”吳伯開口說道。
“是誰?”陳家駒馬上問
“就是他!”吳伯伸手指向旁邊的何家輝,現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望向了何家輝。
“是個學警!”陳家駒微微一驚訝。
剛才那些問題看似簡單,但每一個問題都是有目的性的,幾句話就將死者身份和死者的死亡時間確定,並且可以從中推估出,后廚是第一案發現場。
如果是個經驗豐富的重案組警長詢問這樣的問題,陳家駒並不意外,可是這些問題從一個年輕的學警口中冒出來,那就有些出乎陳家駒意料了。
發覺處長的目光投降何家輝,旁邊的警校教官馬上說道:“何家輝,你過來!”
何家輝立刻跨步向前,來到陳家駒面前,一個立正敬禮,開口說道:“長官,66622何家輝報道!”
66622是何家輝的警員編號,香江的警察考入警校時就會有一個警員編號,當學警從警察學院畢業成為正式警察以後,也會繼續使用這個編號。
陳家駒打量了一番何家輝,一臉和善的問道:“你比我先到現場,說說你都發現了什麼吧!”
何家輝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我認為廚房大概率是第一案發現場,因為這裏是警校,兇手不具備移動屍體的條件,只能在殺人之後,就地將屍體藏匿。
死者被冷凍過,暫時無法確認死亡時間,但是根據吳伯的敘述,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上午八點半到十點之間。
死者的腹部有兩處傷口,很有可能是死者的致死原因。這兩處傷口都是開放性創口,呈哆開狀,且出血較多,創口創壁整齊,創底深,創尖細,這說明是銳器造成的刺創傷。”
“警校現在增加了法醫課程么?”陳家駒轉頭問校長。
“處長,目前我們的課程里沒有法醫學。”警校校長也是一臉迷茫。
陳家駒疑惑的望向何家輝,何家輝趕緊答道。“報告處長,是我平時自學的!我覺得以後會有用。”
“原來如此,年輕人很上進啊!”陳家駒點了點頭。
何家輝繼續說道:“如果廚房是第一案發現場,那麼兇手肯定不是早有預謀,否則他應該選擇更合適的地點殺人。所以兇手很有可能是臨時與死者起了衝突,然後將死者殺害。
如果臨時起衝突,兇手不會事先准本好兇器,他大概率會從案發現場選取某種工具作為兇器,廚房裏面最好用的兇器就是菜刀,所以我才會詢問吳伯,廚房有沒有丟失菜刀。
關於行兇的動機,警校裏面不可能有人來打劫,可以排出劫殺的可能性。情殺的可能性也不大,我想無論是警校里的madam,還是女學警,都不會跟一個四十多歲的送菜工有感情糾葛。
如果是買兇殺人,那麼殺手不可能選擇在警校里作案。排除了劫殺、情殺和買兇殺人,那就剩下兩種可能,一是臨時起意的仇殺,二是死者因為某個原因遭到殺人滅口。”
陳家駒嘉許的點了點頭:“很好,66622是吧?竟然能夠推斷出這麼多事情,就算是重案組的資深警員,也未必會比你做的更好。看來我們的警校培養出了一個未來的神探啊!”
處長給出如此高的評價,讓警校的長官們紛紛長出一口氣,雖然這裏發生了凶殺案,但是學警何家輝的表現,算是給警校爭回了一些面子。
教官更是一臉驚喜的望着何家輝,何家輝平時的成績並不算突出,沒想到卻在這時候一鳴驚人,得到了處長的稱讚。
就在此時,有人走進來報告道:“處長,總區重案組的人來了。”
只見一名五十多歲,禿頭戴眼鏡的男子走了進來,然後向陳家駒敬禮。
“總區重案組總督察黃啟發!”禿頭男子朗聲說道。
陳家駒點了點頭:“黃督察,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們其他人就先出去了。”
陳家駒帶着幾位警司離開,何家輝等最先幾個抵達食堂的學警則被留下來,要配合重案組做筆錄。
法醫和法證也來到現場,法醫通過死者的傷口,證實了是刺創傷。法證在廚房噴洒了發光氨,發現大量血跡的痕迹,也確認廚房就是第一案發現場。這一切都符合何家輝的推理。
重案組在案發現場和周圍進行了搜證,並沒有找到那把丟失的菜刀,很顯然,兇手在行兇之後,故意將兇器藏起來了,目的就是不要給警方留下太多的線索。
為了找到兇器,重案組以餐廳為中心,擴大了搜索範圍,甚至還調來了警犬組進行支援,可惜的是還沒有任何發現。
……
餐廳出了凶殺案,廚房作為案發現場也被保護起來,這頓午飯肯定是沒着落了。
不過想到廚房裏剛死了人,估計把飯菜端上來,也沒有幾個人敢吃。
阿禮等幾個最早進入餐廳的人,因為見過死者,更是一丁點的食慾都沒有,現在想起屍體的模樣都還會反胃。
配合重案組做完筆錄后,幾人返回學警宿舍,剛一進門,何家輝就被其他學警圍在了中央。
“未來神探回來!”有人起鬨般的喊道。
何家輝可不想被捧殺,他謙虛的說道:“哪有什麼未來神探,吹牛罷了,你們可別當真!”
眾人卻接着吹捧道:“家輝,你這個未來神探的稱號,可是‘一哥’親口說出來的!‘一哥’總不會吹牛吧!”
“是啊,家輝,看你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竟然懂得破案,連‘一哥’都親自誇獎你!”
“如果不是你的話,咱們警校的臉面可就丟光了,我們這屆學警恐怕會成為笑柄,還好你臨場反應及時,幫警校扳回了一程!”
“家輝,有了‘一哥’的誇獎,今年你肯定能拿銀笛獎!”
“我看不光是銀笛獎,就連薛富杯也是你囊中之物吧!”
銀笛獎和薛富杯是警察學院頒發給畢業學警的榮譽,如果能同時拿到這兩個獎項,就意味着是這一屆當中最優秀的學警。
而對於學警而言,能夠獲得警務處長稱讚,更是絕無僅有的事情,在評獎的時候,也是加分項。畢竟連處長都誇你了,要是不給你個獎,豈不是說處長沒眼光!
換個角度說,警隊三萬多人,能在警務處長面前露臉的又有幾人?但凡能夠被警務處長記住名字的,日後升職都會容易一些。
如果何家輝真是個十九歲的年輕人,面對這樣的吹捧,恐怕已經飄飄然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但此時的何家輝卻淡定的很,周圍學警的吹捧,反而讓他有一種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覺。要知道想要爭銀笛獎和薛富杯的可大有人在,如今處長的一句誇獎,直接讓他成為很多人的競爭對手。
而且這個“未來神探”的稱號,也的確是太過於扎眼了,日後等到何家輝畢業,頂着這個“未來神探”的名頭進入警隊,必然會遭到長官和同僚的區別對待,到時候是喜是憂還很難說。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以我的能力和經驗,一般的案子難不倒我,叫我聲‘神探’也不算誇張!”
重生前的何家輝畢竟是偵察兵連長,是有真正實戰經驗的,但就身手而言,哪怕是飛虎隊來了,也未必是何家輝的對手。
至於破案能力,二十年的老刑警可不是白當的,還真當的了“神探”這個稱號。
好不容易讓眾人別再起鬨,阿禮又走了過來:“家輝,你給我們講講,你當時是怎麼做到的,怎麼看幾眼就知道廚房是第一案發現場,還能猜出來兇器是菜刀?”
“仔細觀察,認真推理。”何家輝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首先,你可不能見到血就吐,你得習慣那種場景。”
“別說了,你再提我又要吐了!”阿禮捂住嘴,一副又要嘔吐的樣子,顯然是不想進行回憶。
何家輝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可幫不了阿禮,只能讓他自己適應。
阿禮則接著說道:“說起來今天也是真夠晦氣的,第一個去餐廳,飯沒吃到,卻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我得去洗個澡去去晦氣,你們要不要一起?”
“好,那一起吧,出了這種事情,下午能不能繼續訓練還不一定呢,先把自己洗乾淨吧!”有人迎合道。
“我說阿禮,你是不是一個人洗澡害怕,所以才叫上我們?”另一人調侃着說。
阿禮沒有搭理對方,而是望向何家輝,開口問道:“家輝,當時你距離死者最近,肯定沾了一身屍氣,要不要洗個澡?”
“你以為拍殭屍片呢?還屍氣!你等我拿毛巾。”何家輝說著,走到了自己床頭,打開了自己的衣櫃。
就在櫃門打開的一剎那,有東西突然從柜子裏掉下,落在了地上。
“咣當!”那東西與地面接觸,發出了金屬質感的碰撞聲。
何家輝定睛一看,從自己柜子裏掉出來的,竟然是一把西式菜刀!
這菜刀目測長度三十厘米,寬度四五厘米的樣子,跟吳伯所描述的那把丟失菜刀一樣!
見到這把菜刀,何家輝猛的一驚。
“什麼情況?兇器怎麼會在我的柜子裏?難道兇手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