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魯總管和方榮也逐漸從對九尾狐的震驚中舒緩過來,同時望向許俊。魯總管敬畏中有着耐人尋味的興奮和期盼,而方榮則是無以復加的羨慕和嫉妒。
方榮雖嫉妒卻依舊不服氣地嗡聲對許俊道:“既不是要出售,那放出來幹什麼。”說著把對許俊的敵視和厭惡轉移到還在婉兒胸口胡亂拱來拱去並把婉兒逗得笑語盈然的小九。話語冷,看向小九的眼神則更冷。
正大吃婉兒豆腐的小九似感受到霍然迴轉頭,佯怒地也向方榮瞪了過去,咧着嘴便是一記咆哮。
“小榮。”似再忍無可忍的魯總管終略帶怒氣地對方榮喝止。方榮三番五次絲毫不以商行利益為重而僅憑自身好惡的肆意妄為,讓雖對他抱有同情和理解的魯總管也再看不下去。
就連婉兒也一副嗔怪的表情看向方榮,卻頓時更刺激着方榮那絲毫不能容沙的雙眼。方榮在魯總管喝止下本已有所收斂,但轉瞬卻又雙眼憤然地看向許俊,雙手握拳,怒氣中竟滿含無盡的殺氣。
魯總管和婉兒都是一驚,而身處於方榮一掌之內的許俊卻連眉頭也未皺一下。從方榮渾身上下所散發的殺氣來看,其本身的功力可能雖不及許俊,但卻也差不了多少。在這樣一個近的距離,他若是全力一擊,而許俊又未加防備的話,雖不至於對許俊一擊必殺,但重傷卻是難免。許俊也不至於託大到敢以血肉之軀毫無防備地去承受方榮那憤然一擊,他之所以敢這樣一動不動地對方榮不加理會,只是因為他明白方榮身旁的魯總管卻是一個比之他和方榮來說都要高上許多的真正絕頂高手,更知道以方榮那小心駛得萬年船的性格也不敢冒然出手,而就算真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而膽敢冒然出手了的話,其身旁的魯總管也一定會為許俊擋下那一擊。
算來算去,他許俊都沒可能會吃虧,那他為何還要緊張並防備呢?
如許俊所料,魯總管在大驚下斷然再次向方榮喝道:“小榮,這裏已經沒你什麼事,你可以下去了。”喝聲中的怒氣已不知比適才增加了多少。
方榮也是臉色大變,剛要反駁,卻見魯總管顯然已動了真怒的臉上滿是嚴厲,頓時哪還敢再說什麼,只得再憤然地瞪了許俊和婉兒胸口處小九一眼,然後才即無奈又不舍地走了出去。而許俊對他的憤怒早習以為常,絲毫不以為意。
“至尊老大,請隨小老兒到鄙行樓上雅間再繼續詳談。”魯總管在方榮出去之後,卻也一面對許俊道,一面便給許俊引路,而神色中總有一種正左右抉擇為難之色。
許俊也不說話,只是跟在魯總管身後邊便走,而懷抱着小九的婉兒見許俊並無向她要回小九的意思,臉頰微微一紅下,卻也只好抱起猶自大吃其豆腐的小九跟上許俊。
不遠處大廳的一角,方榮憤然的臉上更滿是咬牙切齒般的殺氣。
魯總管引着許俊來到也正是他上次來時所呆過的雅間,隨後而進的婉兒本待放下小九去給許俊和魯總管再沏上一壺好茶,但正享受中的小九卻死活不肯從婉兒懷裏下來,沒辦法,在暗罵小九“小色鬼”的同時許俊只得對婉兒道:“算了,茶就免了,反正以後見面喝茶的機會多的是。”
婉兒兩臉又是微微發紅,懷抱巨可愛的小九並楚楚動人的她,讓人一眼望過去有種恍如得見仙女般的朦朧、迷醉。
有些心猿意馬的許俊就這樣一直盯着婉兒看,看得婉兒都不好意思,只是低頭逗着懷裏倍顯可愛的小九。而小九似真和婉兒有緣,四爪、四尾在婉兒身上四處拂動,惹得婉兒嬌羞不已時卻又欣喜連連。
一旁的魯總管卻是一直看着許俊那張雖不甚帥氣,卻英姿勃發的臉,內心也是暗暗出奇:“傳言中那人雖也是這般身高和樣貌,但待人卻絕非如此平和,不然的話也不會被判流放之刑。難道他不是那人?不對,他的面貌和他幾乎無異,絕無非是那一族之人的可能。”想到另外的那個“他”魯總管本能蕭然起敬,思緒卻在繼續轉動:“他這次來究竟是有什麼目的?他應該知道海棠商行和那一族的關係,那為何接連兩次來都不言明?第一次更是連自己的身份也故意隱藏,我也算遲鈍竟也未曾認出來。難道他是想藉助海棠商行作為踏板重新回到族裏?還是想作為向家族報復的工具呢?”
魯總管一面沉思,一面又向許俊和婉兒懷裏的小九看了看,不任何時,只需看到小九並想到其身為至強神獸九尾狐的身份,魯總管內心便總是免不了感到不可思議。一隻天地間至強存在的神獸九尾狐,在他看來,或許便正是許俊敢再回族裏的本錢和倚仗。
魯總管再次問許俊:“不知至尊老大這次所說的交易究竟是怎樣珍貴的寶物?”說著,眼神又不由瞟了瞟正在婉兒話里撒嬌的小九。此時的小九和許俊曾拿出過的三塊極品水晶,讓魯總管有着對許俊能再拿出一件絕世之寶的期待。
不過讓魯總管和婉兒均感失望的是,許俊翻手拿出的卻是一封薄薄的信件。
許俊將手裏的信件向魯總管遞過去。“這是?”魯總管疑惑的接過信件,卻只看了一眼信封的正眼一眼,便露出一抹赫然的神情。本一直和小九嬉鬧的婉兒也湊到魯總管身旁看了一眼,只見在信封的正面上只有五個龍飛鳳舞般的大字“至海棠商行”,而在字的下方則是一個一片樹葉般的印章。待看清那個印章正中似有着一個幾不可見的“蕭”字,居然正就是海月蕭氏一族族長之印章時,婉兒頓時也和魯總管一樣露出一個震驚並不敢相信的神情,然後兩人一齊以一種別樣的目光看向許俊。
許俊卻笑着示意:“拆開來看吧。”
魯總管和婉兒對視了一眼,卻將手裏的信件交到婉兒手裏。
婉兒終於把懷裏依舊不情願離開的小九放在桌上,然後接過魯總管遞來的信封並拆開,卻發覺裏面也就只是一張薄薄的信紙,而在信紙上也就是四個和信封上一樣龍飛鳳舞的大字:“合則雙贏”,而落款竟也是那個代表着海月蕭氏一族之高權力族長的印章。
婉兒將手裏的信紙又交還給魯總管,迴轉頭看向許俊時,臉上的羞澀少了些,多了些精明中的幹練。
許俊也正看着婉兒,不由自主下點了點頭表示讚許。在婉兒那絕美俏麗的容貌下,實則隱藏着一顆於精明、幹練方面絲毫不輸給魯總管的內心。許俊忽然覺得她和蕭遙真的很像,一樣尋常時大智若愚,遇事卻又鋒芒畢露,睿智精幹,唯一缺乏的怕只是蕭遙那份歷經磨難的風霜和多年摸爬滾打一路走來的經驗。
魯總管也將信紙上那區區的四個字看完,震驚之餘,卻面向許俊明知故問:“至尊老大您這是什麼意思?這難道就是您口中的交易?”
許俊笑着反問他:“以魯總管一人掌管海棠商行麒麟分行的能力是看不懂那區區四個字的含義呢?還是看不出那作為落款的印章正是海月國蕭氏一族族長的印章?”
魯總管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難道你是海月蕭氏一族的人?”
“當然不是。”許俊搖着頭。
魯總管似鬆了一口氣,但又進逼道:“難道海月蕭氏真如信上所說,竟想和我海棠一族合作?”
許俊也繼續反問他:“為什麼不可能?”
魯總管想也不想道:“海月蕭氏一向和我們天宇海棠勢同水火,怎會突然就提出合作的要求?”
許俊只看着正一臉沉思的婉兒,伸手將桌上正準備又撲到婉兒懷裏揩油的小九抱了起來,抓着小九的前爪,對婉兒和魯總管做打招呼狀,又道:“商場並非戰場,而就算是戰場也是無永遠的朋友,更無永遠的敵人。你們天宇海棠既然可以和一直合作的夥伴天宇花氏鬧翻,那為何就不能再和一向敵對的海月蕭氏合作呢?”許俊說完話,卻被不滿於讓他肆意玩弄的小九撓了一爪,雖不算嚴重,卻也把他疼得咧了咧嘴。
若是平常,見了許俊和小九的這般嬉鬧,婉兒定會掩嘴而笑,但在聽了許俊的一番話后,她和魯總管卻再次震驚不已。天宇海棠氏和天宇花氏雖正如許俊所說在不久前已關係決裂並徹底鬧翻,但此事不僅還未被外人知曉,就連兩族之中也是絕大多數人都被瞞在鼓裏,也並不知曉。而此刻,明顯身為外人,並絕無可能會知曉的許俊卻一語道出,這如何能不讓他們感到震驚。
許俊看着兩人臉上的震驚之色,心有不忍地向兩人解釋道:“商場雖非戰場,但向來卻又和戰場無異。海月蕭氏中既可能有天宇海棠一族和花氏之人,那花氏族內有黑月蕭氏之人也就不算奇怪吧。”
魯總管和婉兒對視了一眼,兩人均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但看向許俊時卻是不解。要知海月蕭氏安插於花氏一族的內應既能知曉到這樣一個即使在花氏中也是絕大多數人均不知曉的消息,那說明其身份地位已是不低,在往後海月蕭氏和天宇花氏無形商戰中極有可能會起到立決勝負的作用。而此刻許俊卻將這樣一個絕密之事像他們透露,而他們若也向花氏透露的話,雖說不見得就會害了海月蕭氏在天宇花氏的那名內應,但卻也足以讓花氏的高層對蕭氏一族提高警覺,那往後蕭氏再想憑藉這樣一顆出其不意的棋子輕易取勝的話可就不再那麼簡單了。
許俊也看出兩人的不解,但還是一副大大咧咧,似並不在乎的模樣,“我說過我並非海月蕭氏的人,所以海月蕭氏和天宇花氏間爭鬥誰勝誰負我並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以後我和你們天宇海棠的合作雙贏。”
魯總管把弄着手裏的信紙,睿智的雙眼中寒芒一閃,問許俊道:“那和我海棠商行合作的究竟是至尊老大閣下呢,還是遠在海月的蕭氏呢?”
許俊笑道:“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魯總管雙眼銳利地看着他,“如果只是至尊老大您想和我們海棠商行合作,那在商言商,老朽就想知道至尊老大您憑什麼或是說想在什麼方面合作?而如果是代表海月國的蕭氏一族的話,老朽也想問身為並非蕭氏一族族人的至尊老大您又是以什麼身份來和老朽等談合作之事?再者至尊老大您能就合作之事為海月蕭氏做多大決定?”
“魯總管!”一旁的婉兒聞言卻輕聲向魯總管叫道。她雖也詫異於許俊所能全權代表海月蕭氏的身份,但魯總管忽然間對許俊強硬的態度也讓她感到不解。
魯總管對婉兒擺了擺手,示意她先不要說話。
許俊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魯總管和婉兒,才正色道:“我說過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來了,自然是要促成一件對你我來說都有利的交易。我這個人討厭拐彎抹角,所以就直說了吧,在以前你們海棠商行和天宇花氏商行互為同盟,買賣業務方面一向是你們海棠商行管天宇帝國內,而花氏商行分管天宇帝國之外。也就是說,所有商品不任是從天宇帝國內出去,還是從天宇帝國外進來,都需你們兩個商行一齊合作。但如今海棠商行和花氏商行決裂,花氏商行的貨物雖再不能在天宇帝國內任意流轉,但你們海棠商行的貨物想要售出天宇帝國也困難重重。既是如此,海棠商行為何不再尋找一個如海月蕭氏般足以將貨物流轉整個混元大陸的商行作為合作對象呢?”
魯總管怦然心動,海月的蕭氏作為一個世代經商並財富冠絕整個混元大陸的家族,如真能與之結盟,那不任是對海棠商行,還是對更上一層的那一族來說,都將會是莫大的幫助。不過雖已是心動,魯總管卻依然有着些疑慮需向許俊問明:“至尊老大也說了,海月的蕭氏作為一個足以將貨物流轉整個混元大陸的商行,那他又何必來與我海棠商行合作。合作雖能雙贏,但獨贏不是更好嗎?”
許俊微微一笑,道:“自古都是多一個朋友好過多一個敵人,況且,也最重要的是,死胖子不僅將麒麟城蕭氏所有的產業和買賣業務都讓給了我,更把整個天宇帝國內蕭氏的買賣業務和流轉渠道都交由了我負責。所以我才敢在你魯總管面前誇下海口,在天宇帝國中我雖不是蕭氏的人卻也足以代表整個海月蕭氏和海棠商行合作。”
“死胖子?”婉兒抿着嘴,明知故問。
許俊特意鼓起腮幫,對婉兒做出一副肥胖的模樣,笑道:“死胖子不就是當今海月蕭氏一族的族長蕭遙唄。”
婉兒果真被許俊逗樂,但對許俊和蕭遙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卻已是深信不疑,若非如此,許俊和蕭遙之間也不可能會有這樣看似毫無顏面實則卻卻信任無比的昵稱。而又想起許俊也是對自己這般呼之則出的親昵相稱,頓時心中又是一陣無以復加的甜蜜。
魯總管又問許俊道:“那不知至尊老大要代表海月蕭氏一族和我們海棠商行在哪一方面合作?而就算合作又是以何種方式合作呢?”
許俊見他話里話外無不透出的精明和老練,亦不免暗自讚賞,同時欣然回道:“自貨物買賣、互利雙贏到舉族聯盟、唇亡齒寒,只要你們海棠商行願意,我和海月蕭氏都可辦到。”
魯總管霍然而起,婉兒也“呀”的驚呼出聲。許俊雖只說了一句話,但其話中的唇亡齒寒四個字確實混元大陸上盟誓至極的生死盟約。要知如真立下如此盟約,那盟約雙方真可就需做到唇亡齒寒,生死與共。到那是,雖還是盟約的雙方,但卻也可作為一個全新的整體,興衰不離,亡一則皆亡。而迄今為止,能和海棠一族結成唇亡齒寒盟約的也就只有那一族而已。其他之族,就算以往最為密切的天宇花氏一族和海棠一族所締結的也只不過是互惠盟約,並才會在終不能繼續互惠之下而分道揚鑣,並有由舊友演變為死敵的趨勢。不過如真能和蕭氏一族也結成互惠之盟的話,那不僅能扭轉海棠商行如今已因貨物大量滯銷天宇帝國內而不住虧損之勢,更能在往後的即將和天宇花氏商行之間的商戰中尋得有力支持,就算不能徹底擊垮花氏商行,卻也不怕被花氏商行擊敗並逐步蠶食。
魯總管又想了想,才向許俊給出一個還算滿意的答覆:“若只是買賣業務方面,老朽可以代海棠商行和至尊老大及海月蕭氏相談任意的合作,而至於更深一層的合作,那便必須由我海棠一族執掌者和長老們作為決定。”
已達初步目的的許俊揮了揮手表示無所謂。接下來作為海月蕭氏在天宇帝國全權代表的他和魯總管及婉兒就雙方貨物貿易間的相關事宜進行了一番長談。一直談到雙方都心滿意足后許俊才扯着還不想從婉兒懷裏出來的小九離開了海棠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