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開
麗chun院一間廂房大門敞開,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隨着老鴇走了進去,她們一字排開搔首弄姿。
房間的陳列很簡單,一桌一椅一床,此時木椅上正斜躺着一位白衣少年,他將雙腳搭在桌面上,一副懶洋洋的神態。
少年穿着整潔,三分書生樣,七分紈絝,他嘴中叼根竹籤,目光始終聚焦在女子白皙的大腿上。
常言道,三等流氓看長相,二等流氓看胸,一等流氓看腿,這少年已經修成正果了。
“這小腿白的,老鴇,我這銀子沒白花啊!”少年大笑了起來,眼睛盯着桌前的老女人。
這老鴇一想起白花花的銀子就笑的合不攏嘴,連忙招呼道:“姑娘們,這位林開公子可是天元劍宗來的,好好招待了!”
其中一個女人較為機靈,她帶着職業的微笑,扭動半遮半掩的雪白細腰朝着林開走來。
緊接着,便坐在林開大腿上輕輕蹭了蹭,身體便順勢朝林開胸口倒下去,俏麗嬌氣的說道:“呀,天元劍宗可是大宗派啊,公子什麼身份呢?”
她小手朝着林開胸口撓了撓,卻被林開一把抓住:“給爺聽好了,爺是天元劍宗千竹峰七長老大弟子林開!你們就得叫我開爺!”
“開爺好!”這些姑娘們聲音婉轉動人,一個個靠了過來,聽得林開心花怒發。
就在此刻,門外不聲不響的出現一個女子,直接破壞了林開大好興緻。
她身材高挑,緊身的紅衣將曼妙身姿勾勒的淋漓盡致,編織的馬尾長辮垂到了腰下,她停留在門前,擺動的髮絲輕輕抵觸了一下右手手腕上繫着的鈴鐺,發出叮呤的聲響。
林開側目看了她一眼,手摟着一個姑娘纖細腰肢,鼻子聞着女子香頸笑道:“你可真行,ji院都敢跟來,不怕被人賣了?”
門外的女子拳頭緊握,一雙眼睛通紅無比,她緊盯着林開走了進來,單手便把桌子掀翻了。
林開嚇了一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女子一把抓住懷中美人,將她狠狠的拉了起來,不聲不響的一巴掌扇了過去,同時帶着一聲呵斥:“一群臭**,統統給我滾出去!”
清脆的響聲落下,那ji女已經摔在地上,嘴角鮮血直流,圍在旁邊的女子嚇的面sè發白,慘叫不斷。
而站在一旁的老鴇,笑臉凝固,就像樹皮一樣攏拉着,她雙手叉腰,指着紅衣女子便一頓臭罵。
那紅衣女子慢慢回頭,血紅的雙目瞪着老鴇,與此同時,手心泛起一圈白芒走向她,好在一旁的林開連忙起身,一把抓住了女子手腕,要不然這一巴掌直接要老鴇歸天。
林開連忙遞了銀子給老鴇,讓他們出去,等所有女子出去之後,林開關上門回頭看向紅衣女子:“艾蕾兒,你別管的太寬!”
“你以為我想來!”
紅衣女子一回頭,卻將林開嚇了一跳,她雙目通紅,眼淚已經不爭氣的流到臉頰。
這讓林開手足無措,在他的記憶里堅強的師妹從未哭過,這一次卻哭的這麼凄楚,而且在她的臉頰上還隱約能看見風乾不久的淚印。
林開慢慢背過身去,搓着手掌,笑着說道:“師妹啊,你看看你都陪那老傢伙去天元嶺了,我一個人待在千竹峰也無聊啊,這不就出來消遣一下嗎,你別哭了,師兄我錯了還不成嗎?”
林開剛說完,艾蕾兒已經蹲在了地上,掩着面抽泣的更為厲害,她哽咽着抬頭,淚已濕面:“師傅體內劇毒發作,撐不了多久了,而你卻在這裏風流快活。”
林開如遭雷擊,臉瞬間像化石一樣,僵硬的煞白。
他難以接受,要知道今天早上,他還偷偷的遠送師妹和師傅二人前往天元劍宗主峰的天元嶺。
誰知道這會功夫,師傅居然成了將死之人。
林開嘴中的老頭子就是他師傅,可這些年來他從未叫過師傅二字,這一切要從那本“七星訣”說起,一本讓他無臉見人的內功心法!
十五歲之前,林開修鍊資質卓絕,十歲達到武者,十三歲學會聚氣丹田成為聚氣武者,年僅十五歲就已經是一轉武鬥士,別說在同齡之中,就連劍宗內大部分成年弟子,都未必有他這修為。
在天元劍宗有規定,到了武鬥士之後,師傅就會傳授內功心法以便修鍊,林開如此優秀自然也不例外。
那一年師傅便早早的傳授了他七星訣,林開在師傅的指導下按照七星訣開始修鍊,靈氣在丹田運轉一個小周天後,林開痛不yu生,讓人沒想到的是,十多年的功力也隨着痛苦盡數散去,直接跌落到煉體武者,消失的那般莫名其妙。
瞬間的變化,卻讓林開痛苦了三年,頹廢了三年,恨了他師傅整整三年。
時至今ri,林開已然成年,可修為卻依舊停留在煉體武者,即使重修其他心法也無濟於事。
至此之後,他便埋下了恨的種子,從來不去師傅房間拜見,甚至連吃飯都避而遠之,再之後便離家數天不歸成了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他這麼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躲着師傅。
隨着年月過去他恨意雖然消除了,可心中怨意始終存在。
可事實,龔長鷹一生也很悲苦,他雖然是天元劍宗七大長老之一,可這二十年來,他身體每況愈下,別說教人習武,就連走路都已經很吃力。
而龔長鷹也沒有招收弟子,願意跟隨他的只有兩個他收養的孩子。一個是林開,一個便是艾蕾兒。
這一次他是帶着病和艾蕾兒去參加宗門一年一度的大選,為的是讓艾蕾兒成為jing英弟子,好受到宗門重視,誰知道在天元劍宗主峰天元嶺突然毒xing發作。
……
廂房內林開緊握着拳頭回頭:“不可能,那老頭子怎麼會中毒?宗門裏那群偽君子呢?難道袖手旁觀!”
艾蕾兒站了起來手指着林開胸口說道:“這一切都怪你!宗主說,他體內的毒素擠壓了十餘年,如今身子羸弱這才毒發,若不是你,師傅會ri益憔悴嗎!”
艾蕾兒一聲怒吼,就像一個耳光,狠狠抽打在這個沉浸於吃喝玩樂的林開臉上,林開愣在原地,又惱羞成怒般拳頭緊握。
林開狠狠的一踢翻過去的桌子,對着艾蕾兒吼道:“他身中劇毒從來沒告訴過我們,我怎麼會知道!”
艾蕾兒顫抖着聲音,步步倒退:“你變了,以前你是那麼聽師傅話,那麼勤奮的,師傅為了你,這三年都生活在折磨之中,三年卻像過了三十年一樣迅速蒼老,現在已經病入膏肓,你都不肯見他最後一面,叫他一聲師傅嗎?”
林開想叫師傅,可他和師傅一樣都不願先開口,讓這道溝壑越拉越寬,隨着這幾年變化,千竹峰大弟子還只是個煉體武者的事成了宗人的笑柄,他被人排擠,如何不怨?
以前喝酒賭博,不就是為了麻痹自己嗎,而如今終於要面對了。
“他在……哪裏?”林開嘴唇發白,他低着頭,內心卻空落落。
艾蕾兒擦掉眼淚,說道:“宗主用冰棺壓制住了師傅體內毒素,不過也撐不過幾ri了,他讓我把你帶過去。”
天元殿在劍宗主峰天元嶺上,而天元嶺這幾ri要舉辦大選盛會,所以林開不想去,可事到如今也非去不可了。
林開同艾蕾兒走出麗chun院,立刻騎馬直奔天元劍宗,天元劍宗立派於峰巒疊嶂的天元山脈中心,此地七座山峰遙相呼應,互為犄角之勢,主峰名為天元嶺。
林開已經邁入天元嶺大門,在大門內最為醒目的是一把高達十丈的青銅古劍,古樸中透着滄桑的氣息。
劍身沒入大地,只露出了半截身子,傳聞這把青銅古劍,封印着妖獸,又有說法是古劍為天元劍宗大陣的陣眼,封住整個山脈的靈氣不外溢。
林開二人騎馬繞過古劍,放眼望去,在隱沒於雲霧之中,寬達十丈的拱橋對面,車水碼頭人來人往,一副集市之相,有茶樓,有酒樓,也有人在街道上販賣丹藥,靈草以及武器,天元嶺上可謂是熱鬧非凡。
這也難怪,整個天元嶺本就是宗門的交易之地,各峰弟子的交際產所,只是這幾ri隨着劍宗各大峰的弟子齊聚此地,所以顯得更加熱鬧。
街道上人來人往擋住了去路,兩人下了馬,步行前往中心的天元殿,然而林開一出現就立刻成了焦點,認識他的人比比皆是,多是因為臭名昭彰。
林開臉皮厚的不行,面對指指點點,依舊昂着頭大步向前,可越朝前,人越多,大肆談論林開的人也越多,酒樓上,道路上,大家肆無忌憚的出言侮辱。
“原來他就是千竹峰的大弟子林開啊,真是沒用。”
“是啊,去年我才進宗門,今年我好歹也是聚氣武者了。”
“聽說他吃喝piáo賭無惡不作,真不知道七長老為何還留着他!”
“這個廢物還敢出現,真是丟他千竹峰的臉!”
林開此時心中酸楚又有誰知道?他不說話,可一旁的師妹卻忍不住要出手回敬了,林開連忙拉住艾蕾兒手腕。
艾蕾兒抬頭看着林開說道:“這些混蛋,我要教訓他們!”
林開對她搖了搖頭,拉着她悶頭朝前走。
突然街道上出現一個人,橫擋住林開,一把推住林開胸口。
林開倒退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眼說道:“你誰啊!少在這裏擋你爺爺路!”
擋道的是一名肌肉股股,頭髮稀薄的綠袍壯漢,他大笑道:“大師兄就是大師兄,果然是貴人多忘事。”
這一下,大批人抱着看好戲的心態圍攏過來。
林開眉頭一緊,實在沒想起他是誰,而此刻綠袍壯漢從懷間取出一張白紙,舉着給四周圍攏的人看。
“白紙黑字!林開,一個月前在賭庄借了我八百兩銀子。”男子又將白紙放到林開眼前,說道:“今兒個找了你一早上,可連人影子都沒看見啊。”
林開這才記起有這事,他連忙說道:“兄弟,今天身上沒帶那麼多銀兩,改ri你去千竹峰找我成嗎?”
林開也不想繼續丟臉下去了,連忙拉着艾蕾兒朝前走,如今趕往宗主所在的天元殿才是重中之重。
可那男子卻不依不饒的伸手攔住林開,冷笑道:“我可不想沾你千竹峰晦氣。”
“我不是說了嗎,身上沒帶銀兩,你還想怎麼樣?”林開眉頭緊皺,這真是讓他下不了台。
突然間從那壯漢腳底下散開四圈靈氣,形成了四圈淡白sè的圓環。
林開瞳孔一縮,喃喃自語道:“四轉武鬥士。”
那壯漢冷哼一聲說道:“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打敗我,要是我輸了,那錢也不用你還了,二,從這裏鑽過去,哈哈哈哈。”
壯漢手指着張開的雙腿,引得圍觀弟子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