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二章：造化弄人
王府別院內，黛玉同史湘雲、迎春、惜春、妙玉、阮紅塵幾女坐在涼亭內，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史湘云：“可惜三姐姐和寶姐姐都沒回來，否則，咱們就可以在池塘里划船，聯詩。”
黛玉：“沒有她們，咱們也照樣可以划船，作詩，等雨小點，我就讓荷花撐船載我們去賞荷。”
迎春：“我瞧這雨好像越下越大，只怕今兒是沒機會了。”
黛玉：“那就等明兒好了，現在荷花只是含苞待放，這場雨下過之後，才開得好看呢。”
妙玉：“等雨過天晴，我想回蘇州玄墓蟠香寺瞧瞧。”
黛玉忙道：“急什麼，等我抽出空來，陪你一起去。”
史湘云：“我也陪你們去。”
迎春：“你們是不是同王妃姐姐商量一下，別耽誤了回京的行程。”
黛玉笑道：“二姐姐，我想讓妙玉姐姐留在金陵，同我和雲妹妹在一起作伴。”
迎春：“妙玉姑娘留下來，那紅塵姑娘怎麼辦？”
阮紅塵見眾人都瞅向自己，她怯怯地道：“我也想留下來，可又擔心王妃姐姐不同意。”
黛玉忙道：“你別擔心，回頭我幫你同嫂子說去。”
“謝謝姑娘。”
阮紅塵的話音剛落，就見雪雁撐着個小花傘跑過來，沖幾女急道：“幾位姑娘，奴婢才剛打聽到一個消息，咱家王爺同小王爺，馮將軍，薛大爺，璉二爺去逛青樓了。”
“啊！”
幾女同時驚呼出聲，隨即又都看向史湘雲，大家都知曉馮紫英是她未來的夫婿，現在人剛到金陵，就跑去逛青樓，這叫什麼事呀。
史湘雲羞惱地低下頭，心裏暗自埋怨自家兄長，為何就不管管那個傢伙呢。
黛玉氣憤地道：“兄長太過分了，自己跑去逛青樓不算，還拐帶着馮將軍一起去，真是太過分。雲妹妹，我陪你去將他們抓回來。”
史湘雲驚道：“林姐姐，咱們去青樓找人不合適吧。”
“怕什麼，咱倆換上男裝，別人肯定就認不出咱倆是女孩子。”
妙玉聞言調笑道：“林妹妹，你和雲妹妹就是在臉上塗上黑灰，人家也能瞧出你們是女孩子。”
“不會吧。”
惜春：“肯定能認出。林姐姐，你們還是別去了，這事傳出去終歸還是很不好的。”
迎春：“倘若讓人知曉雲妹妹帶着丫鬟婆子去青樓找未來夫婿，那她還不被人笑話呀。”
黛玉一想也對，就算她自己不擔心名譽受損，可也不能讓雲妹妹遭人笑話。
她咬牙切齒地沖雪雁吩咐道：“雪雁，你去前面盯着，等兄長他們一回府，你就來告訴我。”
“奴婢尊命。”
…
與其同時，林雲幾人各自撐着雨傘登上松竹館畫舫。
這次回金陵，林雲雖然常在秦淮河上遊玩，卻從未登上過薛家的松竹館畫舫。
老實說，自從他見識過柳如是，小宛，憶梅這三位各具特色的江南花魁后，他對逛青樓的期待感已經沒了。
世上的美女雖然眾多，可能超越他身邊女孩子的還是難尋，就像阮紅塵，青黛，她們兩個也算是人間絕色，可在林雲看來，兩女也只是容貌絕佳，卻沒什麼內涵。
像柳如是這樣的青樓女子，還是很少見的，就算是小宛和憶梅姑娘，比她也差遠了。
再說，他如今年紀漸長，早就沒了在青樓一擲干金的豪邁心情。
他更喜歡安靜地坐在一旁，以上位者的眼神府看云云眾生，在心裏鄙夷着他們那些幼稚的舉動。
當然，他選擇性地忽略了，自己也曾做過更加幼稚的事。
…
林雲幾人剛走進畫舫的船倉，一名年輕的龜奴快步迎上來，沖幾人施禮道：“幾位客官，你們～”
薛蟠邁步上前道：“柳媽媽呢？快叫她領着圓圓姑娘出來見我。”
龜奴驚道：“薛大爺，您幾時回來的？”
“少廢話，快進去通傳。”
“是，您稍等。”
幾人收起雨傘，交給各自的護衛和長隨，然後朝船倉內走去。
走不多遠，就見柳媽媽領着一位身穿紅衣的妙齡少女迎出來。
林雲朝紅衣少女瞅了一眼，見她果然長得美貌絕倫，比之憶梅姑娘還要漂亮幾分。
柳媽媽離着老遠就沖薛蟠笑道：“薛大爺，許久未見，您～”
她的話剛說了一半，便瞅着林雲驚喜地道：“王爺，您今兒怎麼有空來瞧我們圓圓姑娘。”
“柳媽媽，本王有幾位好友從京城過來，他們～”
林雲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見賈璉沖那位紅衣少女驚道：“三姐，怎麼是你？”
紅衣少女冷冷地道：“客官，你認錯人了。”
賈璉急道：“我沒認錯，你就是尤三姐。”
林雲聽到尤三姐這個名字，也是愣住了。
賈璉又拉着薛蟠道：“薛兄弟，你說她是不是三姐？”
薛蟠也瞪大眼睛道：“三姐，你怎會做了我家松竹館的妓子？”
“你們認錯人了。”
紅衣少女又回了一句，便轉身朝船倉裏面走去。
賈璉沖柳媽媽急道：“柳媽媽，她是怎麼來的松竹館？”
柳媽媽遲疑地道：“璉二爺，圓圓姑娘是自願做的這一行。”
“胡說，她是官家小姐，怎麼會心甘情願做妓子呢？”
柳媽媽：“璉二爺，奴家說的絕無虛言，圓圓姑娘真是自願做的這一行，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奴家答應讓她做個青館人。”
賈璉沖薛蟠道：“薛兄弟，我要幫三姐贖罪，你回去幫我同姨媽說一聲。”
薛蟠忙道：“行，我這就回去跟母親說清楚。”
這時，一位小侍女走出來，沖賈璉道：“璉二爺，我們圓圓姑娘請您單獨進去說話。”
賈璉忙沖林雲道：“雲兄弟，這事我必須搞清楚，先失陪了。”
“去吧。”
“告辭。”
等賈璉走後，柳媽媽將林雲幾人請至一間雅室喝茶，等候賈璉那邊搞清楚狀況。
…
再說賈璉跟隨小侍女走進圓圓姑娘的卧室內，看到紅衣少女坐在梳妝枱前，一臉冷漠地瞅着他。
賈璉上前陪笑道：“三姐，我已經同薛兄弟說好了，要為你贖身。”
紅衣少女冷笑道：“璉二爺，你是不是覺得心裏有愧，想替我贖身來買個心安？”
賈璉：“三姐，當初的事，我也是被逼無奈。送你們回金陵，也是為你們好。再說，我還給你母親一大筆銀子，你們回來后應該過得很好才對呀。”
紅衣少女冷笑道：“給一筆銀子就能一筆兩清，有錢人說話可真是輕巧，你知曉我們回鄉以後的生活是怎麼過的嗎？”
賈璉內疚地道：“是我不好，一直沒讓人來打聽你們的消息。”
“你知不知曉，我姐姐嫁到張家后受盡了虐待，我求母親向張家討一份休書將姐姐接回來，可張家提出要賠償他們三干兩銀子。母親吝嗇不肯掏這筆銀子，我只好賣身青樓，籌銀子將姐姐救回來。”
賈璉氣極道：“該死的張家，我絕饒不了他們。”
紅衣少女冷笑道：“璉二爺，你除了會以勢壓人，還會做什麼？”
賈璉急道：“三姐，我是在為你姐姐打抱不平呢。”
“用不着，你只要以後別來打攪我們姐妹就好了。”
“不行，我要為你贖身，你不能再做妓子。”
“哦，璉二爺莫非想來個金屋藏嬌，將我們姐妹包養起來？”
“呃～”
賈璉聞言遲疑了，他正想着該怎麼安排尤氏姐妹，卻聽見紅衣少女又道：“二爺若是為我姐姐着想，就該離她遠着點。至於我，就更不勞二爺費心了。”
“三姐，我可以答應不去見你姐姐。不過，你得給我個補償你們姐妹的機會。”
“不用，我當初若想求你，就不會來這個地方了。”
“三姐～”
“你走吧，以後別來打攪我們姐妹，就算是幫我們了。”
“三姐～”
“小竹，送客。”
小侍女聞聲走進來，沖賈璉施禮道：“璉二爺，您請吧。”
賈璉瞅向紅衣少女，見她倔犟地轉過身去，只得黯然地告辭。
…
雅室內，林雲幾人悶着頭喝茶，逛青樓竟然碰到這種事情，真夠讓人鬱悶的。
看到賈璉從外面走進來，薛蟠急忙起身沖他問道：“璉二哥，三姐她是怎麼說的？”
賈璉走到桌案后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茶水道：“都怪我粗心大意，當初雲兄弟讓我多關照她們姐妹，可我就給尤老娘一筆銀子，就沒再關注她們。”
薛蟠急道：“你長話短說，三姐怎麼會來我家的松竹館做妓子？”
賈璉：“一言難盡，這事回頭再同你說。現在你去找柳媽媽，告誡她以後不許為難三姐。”
薛蟠聞言愣神道：“璉二哥，難道你不想為三姐贖身？”
賈璉：“屁話。我自然想幫她贖身，可她死活不想領我的情，我能有什麼法子。”
“尤二姐呢，她怎麼樣了？”
“二姐嫁入張家后，受盡虐待。三姐為了籌銀子贖她回家，才自賣自身進了你家的畫舫。”
“啊！”
林雲聞言也是無味雜陳，當初他光想着救尤氏姐妹性命，卻沒想到會將她們陷入更大的困境。
寧珩脫口贊道：“這位尤三姐真是女中豪傑，令人佩服。”
馮紫英：“那個張華真不是東西，璉二哥，要不要我去幫你揍他一頓？”
賈璉擺手道：“算了，我已經答應三姐，不插手此事。”
頓了頓，他又沖薛蟠道：“你回去跟姨媽說說，以後客人打賞三姐的銀兩，你們家少抽點成。”
薛蟠拍着胸口道：“二哥你放心，我會關照柳媽媽，以後不在三姐身上抽成。”
“多謝！”
賈璉又沖林雲懇求道：“雲兄弟，你派人去打聽一下，瞧瞧二姐如今住在何處，過得怎麼樣？”
“行，我會幫你查清楚的。”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