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界劫的佈局
第1296章界劫的佈局
當凌修元的話語聲消失之時，整個凌雲秘境亦消失在虛空之中，那重重鎖鏈宛如緩緩沉入漆黑的虛空亂流之中一般，漸漸地沉沒直至徹底無影無蹤。
而界劫這道放在凌修元身上的分身亦在此刻徹底與界外的眾多天魔失去聯繫，恍如徹底消失了一般。
這一刻。
界外的天魔們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天魔都沒有說話，僅是靜靜地盯着界內。
但若是有人在此地的話，定然能夠感受得到，這四面八方的黑暗虛空正在無聲地震顫……
這黑暗虛空，是以海量的大乘天魔堆疊形成。
遠處，有兩層散發著白色微光的厚厚障壁，在漆黑的天魔的映襯下，這白色微光也絲毫沒有半分遜色，反倒有一種堅韌的感覺，恆久明亮。
只不過，有一道道黑色流光宛如蛆蟲一樣，在白色障壁上蠕動啃食，時不時發出尖銳的聲音，破壞了這份永恆明光的韻意。
這兩層包裹着整個界內的護罩便是界劫費盡心思想要突破的仙障與界壁。
當黑暗天幕震顫的時候，仙障與界壁彷彿都在同時震顫。
尤其是當凌修元說完“那個”的時候，這震顫也就更加厲害了……
而在震顫過後。
下一刻。
不遠處的虛空之中，突然嘭嘭嘭地炸出一團團黑煙，黑煙炸開之後，一隻只天魔走了出來，這些天魔的身上懷着極為可怕的怒意，不滿、激憤、怨懟……
“啊——”
接着，千百萬重憤怒的嘶吼聲響徹整個界外，引得大力量在震蕩，引得虛空都在混亂，黑色的怒火衝天而起，似要焚盡一切……
憤怒天魔出現之後，便是怯懦天魔、悲傷天魔、惶恐天魔接連現身，當他們出現的那一刻，虛空之中的氣息都彷彿變得哀傷了起來，絕望的氣氛一下子擴張開來，彷彿要將那怒火澆滅，令天地同悲，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陣細小的哭聲，哭聲如怨鬼哀訴，令人頭皮發麻，身軀發僵……
若是有大乘修士在此地，只怕光是聽這聲音便會直接道心崩潰，肝腸寸斷，絕望而死。
而就在一股股不同的情緒接連不斷地冒出的時候，整個黑暗天幕都似有崩潰的跡象，彷彿再也無法維繫一般……
凌修元封印了界劫的部分權柄之力，足夠給他們的心態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尤其是凌修元消失前的那個謎語，更讓他們道心炸裂。
若是凌修元已經準備好了後手，那……他們接下來想要煉化整個三帝界的路將會更加難走。
但就在這時。
謹敕天魔咬着牙，緩緩道：“冷靜！”
話音一落。
一條河流從虛空之中沖了出來，直接將所有天魔盡皆淹沒。
嘩啦——
在水淹天魔后，所有天魔都冷靜了下來。
這些黑色的河水之中，有令天魔寧靜的功效。
這，就是界劫的自我冷靜之法——
灌水！
灌水后，所有天魔果然冷靜了下來，悲傷減輕，怒火變弱。
而此刻，謹敕天魔的身軀也不再顫動，整片漆黑的天幕也歸於平靜，不再有支離破碎的跡象。
接着，謹敕天魔開始復盤，道：“這次對付凌修元，僅是我們此次佈局的第一步。”
“我們起初的目的是讓方塵身邊少去一個頂尖戰力，這個目標，我們已經完成了。”
“但，就算是完成，也有高下之分。”
“最完美的完成，是我們將凌修元奪舍。”
“次一些，也是逼得凌修元施展權柄之術，被迫提升自我力量，最終被天道擠壓而死。”
“而我們預想中最差的結局，不過就是我們的分身和凌修元同歸於盡。”
“但如今，比我們預想中更差的結局出現了。”
“我們不僅失去了一道分身，連同我們的部分權柄之力也被凌修元一同帶走。”
“這是我們的失敗，還請諸位銘記。”
“但還好！他即便能奪走我們的權柄之力，但因其凝聚權柄之時使用的不是界源，而是秘境本源，導致他的權柄有缺，力有不逮，所以，擁有先天權柄的我們並不會被其傷及根本。”
“而這，仰賴於我們諸位這麼多年的辛苦修鍊，若不是諸位不斷提升權柄之力，今日只怕要大敗虧輸。”
“所以，狂躁，你知道我們為何需要謹慎、穩妥和步步為營了嗎？”
說著話，謹敕望向狂躁天魔，眼神平靜。
狂躁天魔沒有說話，只是怒哼一聲……
接着，謹敕再道：“但我們不是沒有好消息。”
“我想我們破壞了厲伏的佈置。”
“凌修元的權柄對厲伏來說，必定是極為關鍵的助力。”
當謹敕說完之後，立即有譏嘲天魔譏諷道：“如果真的是關鍵的助力，厲伏會讓凌修元這樣輕易地用掉？”
聞言，謹敕天魔情緒十分穩定地淡淡反問道：“用掉？”
“什麼叫做用掉？”
“凌修元現在是死了嗎？還是眾生權柄已經徹底消失了？”
“如果兩者都沒發生的話，這叫用掉嗎？”
謹敕的幾個問題，沒有讓譏嘲天魔閉嘴，反而讓他更厲害地嘲諷起來：“那如果按照你這麼說的話，凌修元的權柄還好好的的話，那我們叫什麼破壞了厲伏的佈置？我們破壞了個屁嗎？”
謹敕淡淡道：“如果我們這次沒有逼得凌修元提前將眾生權柄凝聚出來的話，那等到未來，我們很可能要面對一個完整圓滿的眾生權柄。”
“但現在，他的眾生權柄已經殘了。”
“另外，我們還提前為此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這，難道不叫破壞了厲伏的佈置嗎？”
話音一落。
冷靜、謹慎派的天魔們紛紛點頭。
而譏嘲天魔則是冷哼一聲，接着譏諷道：“我是蠢貨，行了吧？”
謹敕天魔沒有理會他，接著說道：“我先前一直在猜想真塵球的用處，如果說此球是用來阻撓我們侵佔界源，倒不是不可以解釋，但我總覺得還有些貓膩。”
“如今，見到凌修元自行領悟出補足其自身後天權柄的方式是依靠界源之後，我終於意識到，厲伏煉出真塵球，恐怕是用來給凌修元悟道，幫助其補足權柄的。”
“以凌修元的大乘巔峰修為，直接吞噬界源，是萬萬做不到的。”
“但若是在真塵球的幫助下，將整個世界的界源分批送入凌修元的體內，恐怕假以時日，凌修元將會成為真正的仙帝。”
“到時候，圓滿了眾生權柄的他、吞噬了妖祖權柄的方塵、吞噬了人祖權柄的厲伏，三人聯手，那我們的勝算將會變得更低！”
“但現在，凌修元因為想要封印我們的力量，被迫用秘境本源圓滿了自己的眾生道，強行催化出了眾生權柄，這就是我們的勝利。”
“凌修元這種成就仙帝的做法，是極其短視的。”
“秘境本源與界源不同，界源就算被使用了、消耗了，只要不是被外力所干擾，界源便能一直生生不息，源源不絕，自我修復，但秘境本源只要被用到了，就會消耗竭盡。”
“換句話說，凌修元此刻即便成了真正的有權仙帝，早晚有一天他的權柄也會因秘境本源的耗竭而消失。”
“到那個時候，若是沒人可以救他，他就會因為失去權柄之力，被我們的權柄直接震死。”
“假如，他就算僥倖活了下來，也僥倖找得到新的界源給他吞噬，他也沒辦法那麼容易地凝聚出新的眾生權柄。”
說到這裏，譏嘲天魔發出幾分譏諷的冷笑：“呵呵，真是浪費，愚昧！”
這時，一旁有天魔開口道：“那我有一個問題，凌修元在被封印之前說了，他說方塵掌控了一個可以對付我們的方法，這個方法，是對付我們的最好選擇。這是什麼意思？”
憤怒天魔冷哼一聲：“他就是在誆騙我們的。”
“不要這麼武斷。”謹敕天魔搖了搖頭，淡淡道：“凌修元的話，我們可以不必去逐字逐句地分析，免得走入他為我們設下的語言怪圈之中，但有一點我們可以知道，在紀元殿時，厲伏已經培育秘境本源的方法交給了方塵，那麼，方塵必然可以將其用在提升真塵球的本源上。”
“這個，就是對付我們的一種好辦法。”
“那麼，我假設一種情況。”
“凌修元現在是自我封禁，按照他的意思，方塵和厲伏有辦法救他，而到時候，被救出來的他說不定能依靠着真塵球上的本源重新凝聚權柄。”
這時，有天魔問道：“那他到底有什麼後手能夠救他？”
謹敕天魔淡淡道：“我想，與他那八幅水墨畫的碎片有關。”
“他的封印，只能靠他自己的權柄之力來解，施展大解封術也無用的，若是由方塵和厲伏施展權柄之力強行解決，也只會越弄越糟糕。”
“但，那水墨畫就不同。”
“那畫本來就是用來打開凌修元的秘境的，本身就是凌修元的【眾生道】的鑰匙，有印證他己身之道的力量。”
“所以，我猜測，用那碎片就能解開凌修元的封印。”
“這水墨畫碎片原先以為是凌修元送出去的機緣，如今看來，倒是成了解救他自己的關鍵。”
“就是……”
“不知道這是不是厲伏的故意佈局了。”
當謹敕完……
立刻就有天魔猙獰地說道：“八九不離十，一定是厲伏的佈局！”
話音一落。
憤怒天魔紛紛發出低吼咆哮的聲音……
界劫最煩的就是這種事情。
每當知道某些沒有用的東西竟然有舉足輕重的作用時，他們就會非常憤怒。
因為這種事情的頻頻發生，導致他們必須時時刻刻去猜測厲伏的每一個舉動，比如厲伏詢問石頭要不要學習他的傳承……
接着，謹敕又道：“若是如此看來，從一開始，厲伏就為了幫助凌修元變強，佈置了許多。”
“厲伏明面上看似在全力培養方塵，讓凌修元守護方塵，實則暗地裏收集秘境本源，打算送入凌修元體內。”
“直到時機成熟，就會幫其證道完美的有權仙帝。”
“但現在被我們破壞了。”
“那麼未來將會有幾種局面，第一種凌修元真的死了，皆大歡喜，第二種，凌修元脫困了，還真的成為仙帝了，但那至少，凌修元不會那麼完美。”
“而我們的權柄之力也會回歸我們自身，不會消散。”
“這件事情真算起來，方方面面來說，我們並不虧。”
聽完謹敕這麼說，不少天魔都紛紛點頭，露出了愉悅的神色。
界劫最快樂最有成就感的時候，就是發現自身的算計能夠獲利，這就是他引以為傲的事情。
最後，謹敕道：“我們先前決定侵佔界源這一步走得極為正確。”
“這樣至少能斷了凌修元的完美成帝之路。”
這時。
又有天魔出來潑冷水了，緩緩譏諷道：“你確定這是真的？而不是你自己想太多？”
“不要自己幻想太多，對方說不定根本沒想到這一方面。”
“我認為，厲伏的真塵球從來都不是為了幫助凌修元成帝存在的。”
“原因很簡單。”
話音一落。
所有天魔紛紛望向這隻發言的天魔。
謹敕天魔：“什麼原因？”
那天魔道：“厲伏想不到。”
“我們手握先天權柄，對眾生道亦有學習和模仿，但我們完全沒預料到凌修元能夠以秘境本源圓滿仙帝權柄，那你覺得厲伏怎麼會知道的？”
“如果厲伏不知道秘境本源能夠幫助凌修元成道，那他的真塵球就不可能是為了凌修元而造的。”
“真塵球，肯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話音一落。
謹敕緩緩道：“你說得或許對，厲伏可能意識不到凌修元得依靠秘境本源和界源才能成帝，但有一個人可以意識得到。”
有天魔問道：“誰？”
謹敕淡淡道：“方塵！”
“你們覺得以他的天賦，死亡這種權柄都能領悟出來，難道不能察覺到界源能夠幫助凌修元成帝？”
“再看看真塵球的特性，你們不覺得這個法寶有很濃重的方塵的特點嗎？”
“而真塵球是方塵的悟道法寶，卻只能反向使用，難道不恰恰說明是方塵在給失憶的自己留的提醒——”
“真正需要使用真塵球悟道的，另有其人。”
這話一出，所有天魔都沒聲了。
最後，有道：“那既然如此，凌修元又為什麼要對我們說這麼多？”
謹敕淡淡道：“這個自然是想讓我們浪費精力去琢磨他的話語罷了，那就如他所願，我們繼續窮舉各種可能性……”
接着，謹敕再總結道：“總而言之，這次針對凌修元的行動，算是開了個好頭。”
“我們的第一步，略有成效。”
“算是平局吧。”
“不虧，也不賺。”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