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7章 眾生祖意，忘生仙帝
第1287章眾生祖意，忘生仙帝
在厲伏將紀元殿更名為乾坤聖虎族的時候，凌修元曾經想過——
界劫的黑色枷鎖會限制方塵身上的神將道骨，讓方塵真正的資質無法全部發揮出來。
而界劫在界內的分身因為種種原因，感知被蒙蔽，其實並不能發揮完全的實力。
所以，他就想，自己能不能用自己的分身假冒方塵的樣貌，再用他的畫道，畫出一塊假的神將道骨，之後再讓厲伏以更名之道，將自己的分身改名為方塵。（973）
那這麼一來，黑色枷鎖可能會因為被蒙蔽，而放棄束縛真正的方塵，轉而來束縛他的分身。
凌修元覺得這個計劃不錯，還打算在方塵下一次吸收氣運或者說出了意外，方塵不小心吸收了氣運，引起了界劫和厲伏的同時蘇醒時，實行這個計劃。
這麼一來，方塵的真正資質得以展現，說不定可以提升得更快。
但凌修元萬萬沒想到，原來自己早就這麼做過了！
只不過，凌修元看着眼前神魂世界悟道崖內的“方塵”，心裏清楚——
當時的自己，模仿方塵，畫出來的並不是神將道骨，而是方塵那駭人的死意。
他模仿了方塵的死意，且從模仿程度來看，已然高度相似，如此一來，在界內感知失調的黑芒便驅動一部分力量進入了他的身體內。
凌修元創造的“方塵”，替真正的方塵分走了不少的力量。
若不是如此的話，這些力量一旦能夠進入方塵的體內，方塵只會比之前的狀態更加凄慘。
正是因為意識到了這一點，凌修元才會覺得哭笑不得。
自己所想的方法果真有效。
但可惜早已用過了。
凌修元望向悟道崖上被封鎖着的“自己”，目光卻好像跨越了時間，望見了與他初次見面時的方塵。
他的大腦里，記憶正在洶湧回蕩。
凌修元想起來了。
他想起了許多許多。
悟道崖是厲伏領悟出最初版的上古神軀，也是厲伏飛升之地，更是厲伏的山海神石蛻變為大悟道仙石的地方。
悟道崖，本是凡地。
但在厲伏飛升的時候，此地卻蛻變為了悟道崖。
凌修元一直隱約記得，悟道崖的誕生和仙顏樹的誕生是一樣的，都是飛升時出現的仙光濺落，導致凡地成仙。
但如今凌修元的記憶逐漸解封，才終於意識到不是這樣。
悟道崖和仙顏樹不一樣。
這個世界的飛升，並不會出現仙光濺落的情況。
因為，歸根結底，每一名大乘都是在仙路內飛升的。
正因如此，悟道崖根本不是被仙光濺落後所蛻變的，而是厲伏有意為之的。
而這悟道崖的蛻變，究其根本是因為厲伏和凌修元將此地定作下凡之地，又或者說是一個牽引厲伏歸來的坐標。
當初，二人認為，每一名仙人在賜下渡厄神兵的時候，渡厄神兵都是在那些仙人的親屬族地、飛升之地的周圍、或者是直接降臨到後裔手中，所以，二人推斷，或許在飛升之後，有天道規則束縛，導致仙人們若是想要送什麼力量下凡的話，可能只能選擇在血親、族地、和飛升之地。
正因如此，厲伏敲定了悟道崖作為他逆轉天道規則，返回靈界的地方。
但當初的悟道崖沒有力量，所以，厲伏在其上留下了自己的力量，將之改造，然後才進入開始推開仙門，進行飛升。
而當厲伏推開仙門后，仙意涌動，來自始祖時代的力量被厲伏捕捉吞噬，山海神石蛻變。
而這層力量，又被厲伏迅速地打回悟道崖之中，成為悟道崖的一部分，就如當年的無情劍尊在飛升前將葬性斬去，讓其留歸靈界一般。
仙路有始祖時代的力量並不奇怪，因為此路最開始就是人祖和妖祖為後代創造的，但因界劫的緣故，所以導致其上的傳承根本無人能夠取得。
就連厲伏得到的也不過是些零散的力量而已。
而且，即便是那零散的力量，也不是常人能夠得到的。
厲伏能那麼敏銳地捕捉到始祖時代的力量，原因很簡單。
厲伏和凌修元對仙路的研究太多太頻繁了。
凌修元曾經在心內想過，他和厲伏之前一直在褻瀆仙界。（792）
這個褻瀆仙界，其實就是在研究仙路，他們一開始還是溫和研究，後來就逐步演變成對仙路和仙界之門做過許多不是很尊敬的事情，譬如詛咒、下毒、毀壞、污染、甚至是奇怪的辱罵……
當然，仙路無堅不摧，他們的攻擊沒有起效。
但因為這些種種行為，導致他們對仙路和仙門的感知極為敏銳，這很正常，罵人的時候感知會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更何況是污染仙路這種大不敬的行為。
而厲伏在塑造好自己的返回之地后，便徹底飛升，並與凌修元約定，若是悟道崖有所異動，就代表着厲伏回來了。
正因如此，當年的凌修元，一直觀察並注意着悟道崖的情況。
直到過去了許久許久，悟道崖終於動了。
那一刻，凌修元迅速地來到悟道崖。
而也是那一刻，凌修元第一次見到了方塵。
初次見面時的方塵的模樣一如此刻凌修元神魂世界裏的模樣。
一道殘魂，力量崩碎，氣息宛如風中殘燭，另外，方塵的手中還有一本靈光恍惚的布書，此書名為【起源仙譜】，另外方塵的手中還有一團靈光……
那靈光，據厲伏所說，被方塵命名為系統。
當時，凌修元記得很清楚，厲伏當初跟自己說了，方塵是他從界外帶回來的徒弟，天資絕倫，界劫恐懼方塵，想要將方塵徹底鎖在仙界之中。
所以，方塵只能保住一縷殘魂，帶着起源仙譜和系統下來為其恢復實力，而當務之急便是要送方塵去他已然轉世到此界的親生父母之處進行轉世重生，這樣才能真正成為此界的人。
但因界劫頻頻阻攔，打算徹底封印方塵，讓方塵徹底翻不了身，所以，厲伏想讓凌修元對抗界劫。
那時的凌修元沒有猶豫，他只讓厲伏教他怎麼做。
而厲伏讓他做的事情很簡單。
凌修元有萬千分身，疊加而可觸及仙人之境，此為凌修元的眾生道。
尋常大乘也有分身，數量也絕對不少。
但凌修元和他們不同的是，其餘人注重的是分身帶來的力量，他們感知的是捨去人性后的修為。
但凌修元在意的是分身帶來的積澱，那來自歲月的經歷。
方塵曾想過，抽取萬事萬物的共同特徵，共同力量而形成“祖”，形成仙帝權柄。
可凌修元做的事情，是感受着萬事萬物的具體，天與地，山與石，草與木，人間與眾生。
為了真切地體悟，凌修元的忘道由此誕生。
他最初始的歲月道，便是以忘記過往，化作凡人，耗費大量的時間，仔細體悟。
百年時光不過彈指一揮間。
歲月道，令他感受到眾生的喜怒哀樂。
歲月是沒有意義的。
眾生的歲月才是有意義的。
因此，他催生出了眾生道！
那些對修為沒有意義的景象，那些孩童出世、男女新婚、夫妻爭執的瑣事，那些凡人炊煙、山林捕獵等等的一切成為了他的道。
正因如此，他的眾生道可以對抗界劫。
原因很簡單，他的眾生道，已然在不知不覺間形成了自始祖時代后的第一尊最接近圓滿的後天權柄。
這是在此界被界劫煉化之後最先誕生的第一尊後天權柄！
凌修元未曾想過，他為自己的術法起名為眾生祖意之時，這個“祖”之一字，已然預示着他觸摸到了當年人祖、妖祖、自然之祖的境界。
在厲伏的點醒之下，凌修元施展了他的權柄，那一刻，凌修元掙脫天道的束縛，跨入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他與自然之祖那種有力量無權柄的狀態不同。
他擁有接近完成的權柄，但沒有力量！
而即便權柄沒有圓滿，凌修元亦被界劫修改後的天道規則所不容，天地都在排斥着他。
那一刻，是厲伏分走了他體內的力量，讓他得以出手，剝離方塵體內絕大部分的界劫之力，而當界劫進入凌修元的體內后，厲伏便施展改道仙術，配合他將界劫封印。
而在界劫被封印之後，凌修元以己身的這部分記憶為代價，同步施展忘道，影響界劫，混淆彼此的記憶，令得當時的界劫也遺忘了凌修元的存在。
而凌修元困住界劫之後，厲伏便抽走了悟道崖內的力量，帶着方塵的殘魂離去，直奔天魔戰場……
想起這些事情之後，凌修元心緒紛亂複雜，種種疑問浮上心頭，厲伏回來靈界后，距離方塵出生還有十年左右，方塵那十年裏是如何度過的？自己替方塵困住了界劫之後，還是被界劫發動了第一次天魔暴動，侵入到了方塵的身體裏嗎？
另外，還有系統……
凌修元至今也不清楚方塵的系統究竟是何物，但他知道，此物很是特別，他對此物也很是記憶深刻。
正因如此，當黎明道人吐出系統二字，落入他的心靈之中時，他那被緊鎖住的記憶立時被撼動了。
而當此刻，凌修元的記憶恢復得越來越多的時候，神魂世界內纏繞於其分身之上的黑色鎖鏈也直接飛了起來，沖入了凌修元丹田內此刻被一群“厲伏”包圍着的黑芒。
唰啦啦啦——
當黑色鎖鏈從神魂世界飛出，穿越凌修元在神魂世界裏創造的千山萬水，飛入丹田之後，便立即衝過厲伏形成的包圍圈，補入了剛剛凝成的黑芒之中。
二者合一，黑芒的力量空前強大，侵蝕凌修元心神的力量一下子增強了許多。
但就在二者合一的那一刻，凌修元神魂世界內的分身亦同時消散，化作海量的靈力，補入了他的軀殼之中，同時，他身上的氣息再度飆升……
大乘巔峰與仙人之間的屏障在此刻，似乎隱約已然要被凌修元給穿透了！
轟——
這一刻，劫雲下的齒山平原轟鳴震蕩。
凌修元承接了那用來鎮壓界劫許久的力量，這一刻，他的力量飆漲，那無處可去的氣勢爆發開來，滾滾黑雲下的天道氣勢在凌修元氣勢爆發的那一刻都黯然失色。
緊接着——
轟——
一股狂暴的力量直接沖向了被趙元生的多寶真身砸中的黎明道人。
這一刻，原本淡定承接趙元生攻擊的黎明道人霎時間臉色大變，仙路真身上立即出現一道裂痕，緊接着——
“噗！”
黎明道人面如金紙，一口鮮血直接噴出。
可吐血之後，黎明道人的眼中卻猛然露出狂喜，他抬頭望向懸浮於半空中，依舊緊閉着雙眼，身體僵硬，彷彿剛剛的氣勢非他轟出的凌修元……
是仙！
真的是仙！
而趙元生望向凌修元，亦是露出幾分驚喜——
老凌控制住局面了？！
與此同時。
當凌修元和黑芒都補足了各自的力量之後，凌修元體內的厲伏們和黑芒又再度開啟了一輪交鋒，澎湃的力量將凌修元的丹田當做戰場，轟然震蕩……
在凌修元丹田內的每一個厲伏，都在施展極為簡單質樸的拳腳功夫，每一腳每一拳，都直挺挺地轟在黑芒上，令得黑芒敗退，但黑芒又宛如毫髮無傷一般，在遲滯稍許后便又對凌修元的心神發起侵蝕……
雙方圍繞着凌修元的心神展開了狂風暴雨一般的攻防，那震蕩開來的力量幾乎要讓趙元生和黎明道人感覺身軀崩裂……
見到這一幕，趙元生心中大駭。
這就是仙人的力量嗎？！
他甚至感覺自己和仙路失去了聯繫，別說呼喚他人仙號了，他連控制自己的仙路真身都有一種無法做到的感覺……
與此同時。
在凌修元的丹田內……
當幾百個回合交鋒之後，黑芒竟然停止對凌修元的仙路真身的侵蝕，緊接着，開始緩緩變形，化作了一道人形天魔……
這人形天魔，赫然便是凌修元前些時日在天魔戰場內碰過面的謹敕天魔。
謹敕天魔出現之後，望着四周的厲伏，再看向凌修元丹田的天空。
謹敕的雙瞳，十分漆黑深邃，帶着平靜，彷彿能夠穿透丹田，看到凌修元一樣。
他出現后便緩緩道：“這裏不是靈界，沒有厲伏的限制，我可以跟你聊聊天了，凌修元。”
說到這裏，謹敕又頓了頓，道：“不。”
“我應該給予你我的尊敬，表明我對你的忌憚。”
“忘生仙帝，許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