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瑤山

熹微的晨光打在樹葉上，樹葉密密麻麻的穿透出它們沒有抓住的那些光芒。

少女已經開始在這裏晨練了，她的動作輕腳步慢，一旁的喜鵲都沒有被驚到。她笑了笑，倒是明媚的風從此處經過，驚動喜鵲咿咿呀呀飛走了。

桑若心情特別好，因為晨練完就要下山去買些東西回來，更因為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整個瑤山的主人瑤澤仙君今天允許自己下山去。

草叢裏一抹紅色閃過，桑若眼睛忽亮，她迅捷地鑽進草蟲，手一伸便抓住了草叢裏的一隻紅色皮毛的小狐狸，小狐狸幻化成十一二歲的男童，男童眼睛忽閃忽閃，一臉委屈，“阿若姐姐，你又要做些什麼？”

“小紅，我今天要下山去買些東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桑若笑眯眯的瞧着男童，她語氣溫柔又有趣，可是小紅卻不這麼想，他只想，這人又要折騰它了。

“哪……好吧。”小紅狐狸心想打不過，就點頭了。心裏卻又突然懊悔地想到自己肯定是去下苦力的。她在瑤山也算是沒妖敢惹。明明自己已經是一隻兩百年的狐狸了，竟然還會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逼着喊她姐姐，這女子怪欺負人。算了，也打不過，打過了也要被教訓，還是聽她的吧。

想是一回事，但當小紅跟着桑若下山，在鎮上採買了許多糖葫蘆和芙蓉糕還有其他很多糖果時，小紅狐狸雖然左拿右抱，但也笑得睜不開眼。

剛好這日瑤山鎮上人來人往，是趕集的好日子。只不過街上熙熙攘攘，特別是來鎮上來往的人多得有些不同尋常。看那些人服裝整齊乾淨，還都攜刀帶劍，外來的商戶也都趕過來，倒是不同於往日了，是格外的熱鬧。

“天下皆知眾生塔即將上任新的眾生仆，瑤山瑤澤仙君將會在繼任眾生仆時有大動作。是什麼大動作呢？誰也不知道。但因為前幾任眾生仆在瑤山繼任時，是散了萬貫家財和武功秘籍或者某一方面的仙緣。這萬貫家財並不是小收入，有時舉國幾年收入；還有其他贈予的是修仙的書，當然最後得到它的人修鍊如意得道成仙；更有甚者，贈予的是化腐朽為神奇的仙緣。”一素衣仙門弟子與同行師兄弟們說著，他身邊的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見周圍人如此，他就說得更有勁兒了，眉飛色舞地接着道，“誒，聽說這一任放出來的消息就更離譜。有人說瑤澤神君會找一個女子與他雙修。還有人說白瑤澤將會將點石成金的作為仙緣贈給有緣人。”

當然這種道聽途說的消息已經在修仙界傳了一個多月了，除了暗中的妖魔鬼怪無法統計之外，各大仙門現如今都已經擠入瑤山腳下了。之所以擁擠，大概還是因為瑤山鎮實在太小了。

眾生塔塔上供養的是諸天至尊神像，塔下鎮壓的是最惡的鬼怪妖魔。成為眾生仆，意味着金銀武功都無用了，眾生之力無堅不摧。

眾生塔畢竟對於凡人來說是可望不可及的。守着眾生塔的眾生仆是超越修仙門之上的存在，成為眾生仆會脫離凡塵，擁有眾生之力的真神實力；此外在眾生塔修道也會比其他地方更快，很容易得道，修成眾生之力庇護的真神，徹底超然物外。道心專一，與人們話本子裏相同的便是眾生仆會完全脫離了凡塵俗世。

成為眾生仆是修仙門人中殊榮，但選眾生仆來守眾生塔是很有講究。在任的眾生仆會有自己的選擇。此時在任的眾生仆二十五年前選擇了白瑤澤，這在白瑤澤還未出身前就已經定下來了，一旦定下來就不可以改變。

身為風雲山莊的大弟子，林疏予還是頭一回來這裏，他聽着自己師弟關疏齊說得有趣，一路也沒說什麼。

當然了，各個修仙門派都來了這裏。他除了聽師弟說故事，還正和太初宮小師妹玲瓏說笑打鬧，抬頭就看見了前面名劍庄的弟子與他人打了起來。林疏予觀望了一會兒才勸架，“自古仙門是一家，諸位師兄弟因何而打起來啊？”

“你少摻和。我們名劍庄和鬼谷門生死不兩立。”原來是鬼谷門和名劍庄，兩家有什麼怨仇，林疏予並不清楚。仙門中大多數人都不清楚或者忘記了，但所有人都只記得這兩個門派一見面必然要打起來。

可惜不是個好地方。因為今日鎮上仙門中人太多了。剛巧天下第一宗琴川大弟子的冷聞提着劍，一劍橫擺中間，道，“今日諸仙門不可在此造次！”

太初宮的玲瓏師妹立刻在一邊眼冒金星，“天，冷聞師兄好酷。”

林疏予翻了個白眼，冷聞不過是個冰塊兒，有什麼酷的。但他見有冷聞管事，便讓師弟們都退一步，不再插手。

“你小子哪裏敢插嘴！”鬼谷門弟子吼了一聲激怒了琴川弟子，也激怒了名劍庄弟子。三家仙門的弟子都打起來了。

與此同時，一個看起來十來歲的小孩兒站在路中間，突遭修仙門弟子打鬥的兵器襲擊，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恐怕要被這群仙門弟子殃及到。

剛好看到了的林疏予正準備出手，便看見一抹綠從眼前飄過去，並用及其出色的輕功避開了所有刀劍，一把抓起小孩兒的手縱身越了過去。是個青衣妙齡女子，是個沒什麼修為但輕功極好的妙齡女子，定睛一看，是個靈秀女子。

剛剛人太多了，桑若買東西和小狐狸走散了。找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小狐狸，桑若逮住小紅到邊上，道，“你不要命了，站在那麼多人中間做什麼。”

“阿若姐姐，我……”小紅撓了撓腦袋，說不出話來。剛才的劍氣太重了，所以自己才會失神。也有可能是自己修為太低了，是了，不然不會都幾百歲了還要喊十幾歲的桑若叫姐姐。

桑若當然知道這小狐狸在想些什麼，剛才那裏的確有很重的劍氣。只是她的修行也就只能欺負欺負小狐狸了，別的暫時可都不夠。

冷聞入仙門尚早，在仙盟眾弟子中被喊一聲師兄是理所當然之事，因此要比名劍庄和鬼谷門的普通弟子厲害太多。於是沒多久，冷聞將他們手中的劍都挑落下來，乘着這個檔口大家只好都收了劍。幾個見到了桑若的弟子趕上來，紛紛跟這個靈秀女子打招呼，“請問，這位姑娘出自哪個門派？師承何處啊？長得可真好，輕功真是好。”

“對啊對啊，剛剛是我們不對，沒有看到這裏有個小孩兒。”

桑若這才回頭望了一眼這些門派，她長得清秀，聽到別人誇獎是有些開心，卻不打算與他們糾纏。桑若一心只有買了東西還要趕快去回去佈置呢，絲毫不與這些人多說。只好跟身邊的小狐狸暗示說用法術移形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