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現充狗
范寧斜了眼雙瞳睜大,麵皮抖擻的楊光烈,道:“大人,這六人中,有五人是搜身我師傅,所以才觸碰玉佛留下了指紋。”
“排除這五人,剩下一人便是栽贓我師傅的真兇。”
到了最後關頭,趙輪城不敢怠慢,當即命人調取詳細卷宗,很快就鎖定了唯一沒有在搜捕現場,卻留下了指紋的人。
羅銘!
“逮捕羅銘!”
一聲令下,早已被控制的羅銘就被抓了回來。
眼下天已大黑,趙輪城宣佈將其押入監牢候審,便結束了審理。
對面的酒樓里。
慶安趴在窗沿,俯瞰着京都的繁華夜市,眉宇間透着一抹淡淡的寂寥。
驀然間,她瞥到那些四駕馬車相繼離去。
“這麼久才審完?”她察覺到一絲異常。
她不覺得後續的審理需要這麼久。
栽贓陷害被戳穿,楊家勢必會推卸到一個小棋子身上。
想要揪出這個棋子,只能對比指紋。
而楊家是大戶人家,人口眾多,通過指紋對比找到那個棋子,不啻於大海撈針。
所需時間至少是三天以上!
如此漫長的時間,足夠楊家徹底把自己摘出來了。
身旁的侍女聽言,立刻前去打探。
不久后回來,面帶一絲猶疑:“主子,那栽贓的僕人抓到了,楊家長公子當場暈倒。”
幾個侍女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真切的意味。
跟隨慶安公主的幾年裏,她一直言簡意賅,對事情發表的評價往往一針見血,極少判斷失誤。
可如今,一天之內,一件事上,竟連續兩次判斷錯誤。
慶安薄薄的素肩明顯顫動了一下,帶着沉甸甸的胸脯晃起了輕微的波瀾。
她扭過頭,清冷的玉容不禁嚴肅。
“具體經過。”
侍女立刻將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
聽罷,慶安眼神慢慢幽深起來。
“一個身懷異術的人,為什麼要委身在一個小道觀里?”
侍女們還在感嘆范寧的厲害時,她已經跳躍性的思索到更深的層次。
身懷異術?
侍女們訝然不已。
身懷異術者,哪一個不是被朝廷所重用?
怎麼會屈居在一座破舊的小道觀里?
打探消息的侍女道:“主子,他只是過目不忘,未必就是身懷異術。”
慶安靜靜的搖了搖頭:“過目不忘,做不到在半個時辰里從八百指紋中找到指定的六個。”
“因為,我做不到。”
說話的侍女低下頭適才深吸一口氣,吃驚於范寧身懷異術。
她沒有懷疑慶安的判斷。
因為慶安就是天下少有的過目不忘之人。
“請他上來。”
慶安忽然來了興緻,裙鋸翩躚的轉身,來到棋盤前。
“我要再下一盤棋。”
話說離開公堂的范寧,沒等多久,就等到了被放出來的師傅玄陽真人。
這是范寧第一次看到師傅姜問玄。
預想中他被折磨得遍體鱗傷,滿身惡臭的樣子並未出現。
相反,他鶴髮童顏,長長的灰發用竹冠盤着,髮絲根根整齊,一絲不亂。
白皙的臉孔有着與年齡不相符的稀少皺紋。
五官周正,不似李慕風那般帥氣驚人,也不像范寧這般秀氣,透着一股正氣浩然的英朗。
一身水合道服,前後綉着八卦,懷裏抱着拂塵,三絡長須飄灑在胸心。
一股仙風道骨之感迎面而來!
這是從監牢裏放出來的人?
“師傅,你沒受罪吧?”李慕風迎了上去。
“有三清祖師護身,誰敢讓我受罪?”
姜問玄揮了一下拂塵,淡定輕笑。
“師傅,以後你長點心吧,不要見個漂亮女人就丟了魂。”李慕風想起自己被人騎在臉上輸出的場面,氣不打一處來。
“人家為了陷害你,讓自己兒媳婦勾引你,因為這個,我們差點沒把你救出來。”
姜問玄低低一嘆:“為師知道她是奉命勾引我的。”
范寧:?
李慕風:???
“是她告訴我的。”
姜問玄捻着須,有些惋惜:
“她被我的精湛道法打動了,告訴了我真相,並勸我快跑,奈何已經晚了。”
“可惜了一個好女人,她本想隨我遠走高飛的。”
范寧:!
李慕風:!!!
楊光烈不是在演戲……是苦主的本色出演!
“不說了不說了,今日大難不死,全託了你們的功勞。”姜問玄一臉欣慰的拍着二人肩膀。
“走,為師請客,一人吃一碗咸豆腐腦。”
范寧翻了大白眼。
救了他一命,一碗咸豆腐腦就打發了?
必須是甜的!
鹹的狗都不吃!
正當師徒三人要用豆腐腦慶祝大難不死時,一架裹挾襲人檀香的馬車靠攏過來。
車簾掀開,是一位保養得宜的老太君,面目慈祥,眼神裏帶着光。
“李真人,許久沒聽你講經了,今晚可有空?”
李慕風頓時身體一僵,慌張的看向姜問玄,後者卻很淡定:“是陳家老太君吧,你常常去講經的那家。”
“啊?你、你知道?”李慕風帥氣炸天的臉迅速漲紅。
自己的秘密,師傅早就知道了?
姜問玄表情複雜的呵了聲:“我何止知道陳老太君,我還知道你同時給十八家老太君講經呢。”
“你的本事,為師都自嘆不如!”
卧槽!
不止陳、許和黃家,還有另外十五家!
現充必須死!
范寧握緊了拳頭。
姜問玄把頭側過來,小聲道:“寧兒,以後別學伱大師兄。”
“被一群老太太包養,不嫌丟人嗎?”
范寧深以為然的重重點頭:“哼,雖然她們都有漂亮的小孫女,還給了大師兄很多錢,但我們羽青觀的人是有骨氣的,我絕不學他!”
看着酸里酸氣的二人,李慕風慢慢也不尷尬了,反而心裏有點小得意。
“那個陳老太君啊,我今晚要陪師傅吃豆腐腦,沒空了,抱歉。”李慕風昂着脖子,鼻孔朝着天,說話不太客氣的樣子。
偏偏陳老太君就吃這一套,和顏悅色道:“豆腐腦這等小吃改天再吃又何妨?”
“我帶你去望天樓,他們請來了御廚,我們去嘗個鮮。”
望天樓是京都最奢華的酒樓了。
最低一桌也要十多兩銀子,御廚下場的話,要翻十倍。
“對了,你銀子用完了吧?我又給你備了五百兩現銀。”陳老太君的關懷像春風一樣,無微不至。
李慕風得意洋洋的瞥向眼咬牙切齒的姜問玄和范寧,假惺惺道:“師傅,師弟,你看這鬧的?”
“陳老太君年事已高,需要我體恤,豆腐腦改日我請你們,今晚就失陪了,告辭!”
媽的!
“現充狗!”
“不孝徒兒!”
范寧和姜問玄同時低聲咒罵。
便在此時。
七個神色匆忙的婦人,疾步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