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伏龍樹煮酒

伏龍樹，是一棵樹皮中透露出藍色結晶的遒勁巨樹，其餘的大樹在它面前就像是剛剛長成的嬰兒。

但是在傳說中，這棵坐落在慶雲頂下方低谷中的大樹，只是若坨龍王的尾巴尖。

知情人明白，下方封印着若坨龍王，是岩王帝君昔日的戰友，也是提瓦特大陸堪比神明的強大魔神。璃月有着古老的傳說，若坨龍王在地下每一次的翻身，都是璃月的一次地震。在被帝君封印前，它的領土連接着天遒谷和清墟浦，佔據了半個璃月。這是它的領土，也是璃月抗擊外敵的第一道防線，沿途坐落着瞭望用塔樓和歸終機，可見若坨於璃月而言，擁有多大的功績。

只可惜頑石的本質讓若坨在歲月中磨損，昔日的戰友反目成仇，爆發的大戰從層岩巨淵波及到天遒谷，最終鍾離將其封印在天遒谷，露出的尾巴形成的大樹又稱伏龍樹。

七七坐在一邊的石頭上晃着小腳記小本本，因為本子不夠，她很少像剛開始幾天那樣花費大幅度的紙張把見到的東西畫下來了，轉而用文字詳盡地描述。

“今天和那個大叔叔出門，叔叔在煮酒。這裏有一棵很大的樹，是藍色的，看上去應該很涼很舒服。樹很大，長了一半拐了彎……以前的事情記不住了……七七，什麼時候能記住東西呢？”

蘇華在石碑前仔細辨認上面已經很古老的字體。這是一個仙人留下的，大意是提醒凡人遠離這片區域，以免被若坨波及受傷。只是這裏早已鮮有人至，只有兩隻普通的白鶴被驚動后飛離，又盤旋了幾圈落下，歪着腦袋打量這群奇怪的人。

鍾離確實在煮酒，而且是很細緻很講究的煮，用的小紅泥爐，甚至柴火的選擇都十分有講究，更遑論一些細節到平常人難以察覺的手法、時間。在蘇華面前鍾離也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地使出了仙人的洞天法術，召來了提前準備好的煮酒的東西。

撫摸着石碑上歲月留下的刻痕，蘇華索然無味地拍拍手，回到鍾離身邊，看著鐘離用高雅講究的手法煮酒。

見到蘇華來了，鍾離笑笑：“煮酒是璃月很久以前的習俗了，本質是為了防止酒的腐敗和暖身子。尤其是冬天，煮好的黃酒喝下去能讓人渾身一暖。有詩云：‘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隨着時間的發展，酒的品種越來越多，也不需要煮酒，但溫酒的習俗卻一直傳了下來。”

鍾離拿起一個古樸的泥塑杯子，抬手倒上溫好的酒。明明是很普通的動作，看起來卻像是欣賞優雅的舞蹈，行雲流水般將白綢似的酒水倒在杯中，又恰到好處地點斷水流，一滴酒也沒有灑出來。回過神時，一杯倒好的酒已經出現在蘇華面前。

鍾離抬手，做了一個請用的手勢：“雖是夏日，但溫酒確實對身體有好處。嘗嘗吧，淺嘗無礙。”

蘇華不愛喝酒，酒在他的印象中往往和無止境的勸酒和酩酊大醉、胡話、混亂和嘔吐物聯繫在一起，但鍾離一番熟捻的動作，倒出的酒看起來卻清淡無比，不像是在喝酒，倒像是三兩好友斟一二壺茶，相聚談天。

很難拒絕這溫熱的，尚且散發著酒香的酒。

拿起杯子，粗糙的質感摸上去很是獨特，一飲而盡，不是烈酒，像是自己想像中的一樣清淡，而且配合這樣特殊的杯子，十分溫熱，恰到好處的溫度激發了酒中濃烈的酒香，不像是喝了一杯酒，倒像是喝了一壺香茗。

“確實是好酒。”蘇華喝酒的經歷不算多，但鍾離的酒比起前世被迫和來視察的市長喝的那價值一萬多一瓶的所謂窖藏酒要好多了。

鍾離笑笑，又說：“溫酒，杯子也有講究。翹英庄素來以茶葉聞名，和茶葉一同名傳七國的，還有翹英庄獨特的土質燒制出來的獨特的瓷器。聽聞上佳的瓷器可以透過光影，像是淺淺的一層紙映出下面的圖案。裝上不同深淺的水，還能輕輕敲出不同的曲調。性涼的瓷器配合翹英莊上佳的茶，造就了翹英庄千年來的盛名。溫酒的杯子性溫，這杯子用的就是翹英庄獨特的泥土燒制的，能極佳地保存酒的香味和溫度，讓酒停留在出爐的那一刻。”

想到這裏，鍾離忽然哈哈大笑：“遙想當年，冬日邀請若坨煮酒，他不滿道：‘若是如此，要那杯子何用，直接對着小爐喝豈不更好？’如此看來，他實在不是個解風情的龍王。”

說說笑笑，鍾離又看向自己的杯子，神色收斂了些：“這套杯具，已經是千年前的古物了，無數仙人斬妖邪歸來，聚在這小爐前煮酒。只可惜……”

鍾離搖搖頭，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隨後提起小爐，又拿起杯子，做到那個滿是殘損的石碑前，慢慢擺好杯子，又慢慢斟上一杯酒。

“走吧。”鍾離將那價值千金的茶具就這樣放在了那兒，招呼一旁的蘇華和七七。七七應了一聲，在本子上記下“奇怪的大叔叔”后，從石頭上跳下來，收起本子牽起蘇華的手，跟着鍾離向前走去。

走的時候七七回頭看了一眼，酒香慢慢在伏龍樹下飄蕩，杯中冒出的白煙在微風中歪歪斜斜，伏龍樹在風中微微搖晃，一如數十萬個日出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