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洗足城發揮得淋漓盡致
到底是什麼誘惑了我?
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賺錢很安全。
比如:何總包工程出了事,給g員送了錢,g員要受牽累,但他給道長送了錢,道長一點事兒也沒有。
其次,他測字很准、很神秘。
我不知道,道長肯不肯收我為徒,只是在心裏這麼想而已,所以,我一直當旁聽生。
十月初的一天,我還是送米粉,還是像往常一樣,一上午就坐在道長家。
大約十點多。進來一個女子。
因為來測字的人,不一定要通報姓名,所以,大多數時候,我只能以衣服的顏色來代指。來者穿白色上衣。故稱她為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進門后,朝道長笑笑,然後坐在道長對面,道長望着她,沒有任何錶情。
她說要測婚姻。說罷在紙上寫一個“立”字。
道長望了一下紙片:“你已經結婚,還是準備結婚?”
女子說已經結婚。
道長有些惋惜:“如果是準備結婚,我還可以幫你,已經結婚,那就沒辦法了。你這個婚姻,叫做過得十分辛苦。從字面上來看,‘立’字是‘辛苦’的‘辛’字的一半。”
女子點點頭。問道:“還有呢?”
道長說道:“你的婚姻是你自己作主。家裏人人反對,沒一個人支持你。但你吃了迷魂藥似的,執意要嫁。是不是這個情況?”
女子不說話,認真地點了點頭。
一般來說,凡是說中了對方的痛處,對方一定會對道長大加恭維。但女子連話也不想多說,可見道長刺中了她的痛處。
道長說:“測完了,就這些。”
女子問道:“還有挽回的希望嗎?”
道長說:“前面是測字,就字論事。若論挽回的希望,得聽聽你婚姻的來由與現狀。”
女子半晌才說:“我忍了很久,很少與人說,今天,算是第一個跟您全盤托出。”
女子的故事是這樣的:她是河南人,來烏鄉市當洗足妹,洗足期間遇上了一個本地男孩。男孩對她特別好,不僅經常點她洗腳,而且還邀她去吃夜宵。一來二去,互生好感,確定了戀愛關係。男孩子帶她看電影,吃夜宵,上歌廳。
女子把自己談戀愛的消息告訴家裏,全家都反對。認為河南與烏鄉市相隔千山萬水,以後得不到女兒的照顧。但女子執意要嫁,與家中鬧翻了。兩人也就沒辦正式的婚禮,而是出去一趟,旅遊結婚。
結婚半年之後,女子才發現男子是個癮君子。她抱着他大哭,勸他改邪歸正。因為為了婚姻,她與家裏鬧得眾叛親離。男子也哭,說對不起她。一定戒了。
但是,就像一場循環,每次女子抱住男人哭一次,男子就發一次誓。之後,男子又吸,又哭一次,又吸……
聽完女子的訴說,道長反問:“你相信他能戒嗎?”
女子有些無望地搖了搖頭。
道長望着女子:“我僅測字而已,至於這事怎麼處理,不敢給你出主意,你好自為之。”
女子點點頭,抹了抹眼淚,轉身離去。
等女子離去,我問:“您怎麼從一個‘立’看出她的婚姻是人人反對?”
道長在紙上寫了一個“立”。
他說:這個字關鍵看中間部門。測字之術,靠筆劃加減。這個“立”字的中間部分是一撇一捺。我們加兩筆。就變成了‘人人’是嗎?現在“立”字缺少支撐。
我要懂不懂,大概明白。問道:“如果她測個‘卒’字呢。是不是人人支持?”
道長一笑:“我測了幾十年字,倒是沒碰上誰測個‘卒’。人們之所以測字,均寄託美好希望。不是選寓意吉祥的字,就通常在自己的名字中選一字。”
哦。我算明白了。
改天,畢業后的冬子,參加了本市招考公務員,筆試第一,就等着面試。他打電話給我,問我姐跟市裡領導熟不熟,能不能打個招呼。
我跟我姐說了。
她有點煩我:“老弟,怎麼不熟,我現在也算女企業家了,懂嗎?企業家不少,女企業家不多。領導當然要關心我的成長。但你要懂得,我們自己還要一大堆要求要提,減稅啦,環保啦,我怎麼會為別人去提要求呢?”
我只好對冬子說:“要不,我給你測個字。”
冬子覺得好笑。我說試一試嘛。
冬子:“我不信這個。”
我勸道:“好玩嘛。就當玩一回。”
冬子隨口說道:“等待消息的‘等’。”
我比劃了一番,說:“一定中。”
冬子不以為然,笑道:“中了,我請你洗足。”
我說的“中”,不是靠蒙,而是從道長那兒學來的拆字法。
“等”字,若測考試,是上等好字。此事關鍵在上半部,為“土上竹”。土中長竹,必成。
過了半個月,冬子打電話給我,說他錄上了。約我到了“皇朝大酒店”吃飯。到了那兒,整整一大桌,差不多都是他的同學。大家就紛紛給冬子敬酒,祝賀。吃得十分盡興。
飯後,冬子說請大家洗腳。十來個人安排了好幾間房子。冬子有心,把我以及他最要好的一個男同學,安排在一個三人間。
進來三個洗足的,一男二女。冬子叫男生給他洗。一個胖胖的女生給我洗。長得高高的女生給男同學洗。
冬子酒喝多了,對給我洗腳的胖姑娘喊道:“喂,小姑娘,你好好給我的那位朋友洗腳,他可是一個大師。”
一男二女聽了,問冬子:“什麼大師?”
冬子笑道:“測字大師。”
想不到測字引起了大家的興趣,另外的一男一女一致鼓動胖姑娘測個字。
胖姑娘只低頭洗腳。
但那兩個不停地鼓動,胖姑娘也動心了。
這回輪到我了。我學藝不精,萬一測錯了,不是出洋相嗎?於是,我退為進,說如果能給我們三個人打七折,我就測。
高個子姑娘說:“我可以打折。保證說話算數。但是要測准啊。”
我在心裏差不多明白了——高個子姑娘一定是洗足城老闆的親戚。沒有退路了,我說:“你報個字吧。”
胖姑娘隨口道:“信,相信的‘信’,測婚姻。”
我在手心把“信”字寫一遍。按道長拆字的辦法。分解成兩個字。一個是偏旁“人”,一個是“言”。
我試探着道:“姑娘,若論婚姻,你是只開花不結果。”
一男一女問我是什麼意思。
我隨口道:“談了無數個,就是沒結果。”
高個子女孩問道:“為什麼呢?”
我對胖女孩問:“允許我說你的缺點吧?”
胖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你的缺點是沒有主見。今天看一個男孩,男孩走後,別人說這個男孩哪裏不好,你放棄。明天又看一個。男孩走後,又有個閨蜜說男孩不好,你又放棄。看十個都如此,不是你不喜歡,而是你拿不穩主意。”
此言一出,那一男一女,早已笑得停下來直喊啊喲。說我講得太准了。她就是這麼一個性格。
只有冬子有點不服:“你是怎麼推算的呢?”
我解釋道:“這個‘信’字,拆分開來,就是一個人站在旁邊說話,簡稱‘他人之言’,她不相信自己,只相信‘他人之言’。
這時,冬子倍有面子,說:“七折,不要忘了啊。”
高個妹子:“那肯定的,不用說。”
小試牛刀之後,我突然想,其實,我對漢字有一種天然的理解力。而且這胡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還准。如果道長肯收下我,這個比我姐辦粉店,賺錢輕鬆多了。
我暗下決心,學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