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奇怪的陌生女子
呼蛇之術,只是一種葯功。聽字之術,卻是一種手法。
一有時間,我就關上門苦練。練到雙手發麻,手指不能彎曲。
不到一個月,我已出神入化。
有天下午,我打電話給虞美人,說道:
“虞姐,幫我把我茶几換成長條桌。茶几太空,漏財。”
虞姐對我言從計聽,問道:“萬老弟,還有什麼吩咐?”
“哪裏有那麼多的吩咐,只不過是為了共榮共贏,提個小小的要求。”
她笑吟吟道:“馬上辦好。”
“過半小時,我要來檢查一下,一定要嚴實點。”
“你乾脆過來吃晚餐,我本來就有個事想請教你。”她的聲音嬌滴滴的,看來確實是有事相求。
下午四點,我就向師父請了假,一會兒就到了“風花雪月”。虞美人領我上二樓。
進了測字室,果然換了一個長條桌。我仔細查看了一番,感覺不管誰坐在我對面,都無法看到我的小動作。
“現在搞天網工程,你沒在我這測字室裝攝像頭監視我吧?”
虞美人撲哧一笑:誰敢監視大師?不過走廊和大廳都有攝像頭。”
我笑道:“做得對,如果測字室裝了,我包你生意過不了年。”
談笑一陣,就上飯菜,席間邊吃邊談。虞美人說:“萬老弟,你說風煙亭到底有沒有希望?”
“你準備把店子遷到那邊去?”
“店子不遷,這邊老城區人多,單位也多。”
我一下就明白了:“你是手頭錢多,到那邊囤幾套房,等着漲價。”
她嬌嗔地瞟了我一眼:“把一身正氣的姐,說得像個投機商似的。”
“哪個投機商不是一身正氣?都說為拉動內需,一口氣買下五套十套,還堂而皇之地稱為國分憂。
虞美人倒轉筷子,朝我頭上敲了一下:“準備改行說相聲啊?”
我的心理有些不平衡,像虞美人這種有錢的主,本市不少,一直參與炒房,真正要房子住的人就反而買不起,我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冬子。
冬子說道:“哪裏這麼巧,我正要打電話給你,你說十號,二十號,我辦事順利。今天是二十號,我交了預付款,上午交的,下午就每平米漲了一千多。”
我操!好了鄧富根這種人。慶豐慶豐,樂得他一個人躲在屋裏慶豐收。放下電話,我說:
“這個事,還是你自己拿主意。買一套,我給你測個字,買兩套三套,不是自己的需求,而是一種投資,測字就不靈了。”
她眉毛一揚:“為什麼不靈?”
“測字三原則,一事一測,長遠的事不測,不誠信不測。生死不測。你這個屬於長遠投資。萬一賣不出,兩年三年五年都有可能,所以不測。”
虞美人眨眨眼睛:“那就買一套。測個‘買’字。”
“那就快點買,買遲了吃虧。”
她問:“會漲?”
我點點頭:“因為這‘買’字含個‘頭‘字,越早越好。”
她說:“明天就去。”
吃完飯,虞美人就走了。我猜她絕對會買幾套,這個“買”字,是“家”字的寶蓋頭缺一點。所以不是用來住家的,下面的“頭”字含個“大”字,純粹是用來增值,把蛋糕變大。
差不多六點,天氣冷起來了,泡茶樓的人少了一些。不過,初冬季節來喝茶的人,一般七點就來了。
我走到裏間,茶樓為我安了個行軍床,以便我休息。於是,我就躺在床上,捧着本《唐詩鑒賞大典》看起來。
這是師父給我規定的功課,我就乾脆把書留在店裏,平時執業,就放在案頭。像我這種職業,如果是個讀書人,人家就更相信這是文化帶來的靈通,而不是什麼戲法。
讀了幾頁,也許是躺着的原因,我竟然睡過去了。
“萬先生,萬先生……”
聽見有人喊。我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
服務員進來對我一笑:“有客人了。”
我說:“等一等,我還要打坐五分鐘。”
坐了五分鐘,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我才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一個嬌小的女子早已坐在外間,談不上漂亮,也不見得丑。見我出來,她禮貌地站起來,沖我一笑。
我望着女子,也微微笑着。
這種笑,不是平常的微笑,師父教我練了半年,我才懂點皮毛,後來慢慢模仿,才基本成型。
這笑,不像空姐含兩根筷子,程式化練出來的。那種笑無非是甜美而已。我的這種笑,絕對不能甜美,必須是讓對方感到緊張,神秘,心虛,出汗,好像我是警察,他是小偷一樣。
但是,笑,畢竟是笑,它也讓人感到善意。感到我有些菩薩境界,還要有些神秘,世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以替他解憂,去愁,拉他上岸。
我用這種神秘、威壓、慈祥混合在一起的笑,對付客人,效果非常好。他們對我既害怕又感覺親切。
再加上這房間裏早已點燃了一炷印度香,在裊裊婷婷的煙霧,讓人心跳加速。
眼前的女子竟然有幾分畏懼感,身子不經意地抖了抖。
我望着這女子,腦海里竟然升起一幅奇怪的圖——這也是一種功夫,叫關聯記憶。吃這碗飯,就要好記性。
這女子的面相,既有點像她父親,又有點像她母親。應該錯不了,難道回心轉意,不嫁黑人了?雖然不敢肯定一定是她,但來個兩三招,我就要讓她亮出底色。
我笑吟吟地說:“這裏有紙和筆,你到外面大廳去寫個字。”
她猶豫了一下:“要到外面去寫?”
我說:“對,你寫好,對摺一下。”
她問:“隨便寫個什麼字?”
我故意說:“漢字就行,英文別寫啊。”
這時,她才撲哧笑一下,大概覺得我還挺幽默。
她半天才進來,把對摺的紙交給我。
在接過她的紙片那一瞬間,我已經掉了包。看清了她寫的字。所以,我直接把她寫字的紙片放在桌上,用鎮木壓住。
我成竹在胸:“你測什麼?”
“婚姻。”
“跟你說清楚,我跟別人不一樣,別人要看你寫的什麼字,才能給你測。現在,你寫的紙片,仍然在桌上,我沒打開是吧?”
女子點點頭。
我說:“再一次請你確認,你的紙片一直沒動,對不對?”
女子大聲說:“對。”
我說:“好,你把紙片拿回去,握在手心,注意,緊緊握着。”
女子過來取了紙片,握在手心,望着我。
我用一種低沉的男中音說話,那聲音好像從遠處傳來的,有點像神明的喻示。
“你處在人生傍惶的十字路口,在家裏特別是和你母親的關係非常緊張,為什麼緊張呢,就是你和你父母,對於對象選擇的標準大相逕庭。”
女子身體明顯怔了怔,臉上卻刻意保持着不動聲色。
我必須通過這幾句話,來確認她是否就是那個蕭先生的女兒,如果不是,我會巧妙地挽救我的說法。我敲了一下桌子:
“請你憑良心回答我,剛才說的這幾句,對不對?”
女子生怕神明報復,飛快地點點頭。
“你所喜歡的是高大威猛型的男子,我可以理解,人總是因為對自身的不足,渴望通過另一種方式來補充,你覺得我說的有不有道理?”
女子又點點頭。
我淡淡一笑:“我多麼希望你搖一次頭。”
她開口道:“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