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笑與眼淚

檢查站點的守衛並不算多，也就10個突擊機械兵，2台X-534自走機甲，1個機械查詢衛兵。

問題是查詢衛兵會對進入城市區的居民作身份核實以及瞳孔、指紋掃描，所以不知道蘇雪的掩護身份究竟靠不靠得住。

蘇雪卻似乎很有把握，帶着迪諾直接就往大門去了。

迪諾忽然覺得不對，小聲問到：“你計算過沒有，雖然你有掩護身份，可是我沒有啊。”

蘇雪快速回答：“主人，請放心，成功的概率有84.3%。”

84.3%算高么？但既然蘇雪很有信心，迪諾便選擇相信她，不再胡思亂想。

兩人並列排進了待檢的長隊，迪諾才發現，在這裏生活的類人族還真是五花八門，隨便看一圈就有7、8個種族，甚至還有章魚臉的賈德星人。

迪諾倒也不是種族歧視者，只是想不通他們下半張臉上的章魚觸手鬍鬚一直不受控制般的亂擺，自己就不會感到難受么。

機械查詢守衛流水線般地作業，一絲不苟，可它似乎並不是每個人都核查。而且這列隊伍也全部是兩人一組，然後查詢守衛從來只查右邊的這一列。

蘇雪剛才也是主動站到了右邊，可這讓迪諾根本弄不懂了。

終於輪到他們了，機械查詢衛兵毫無感情地播放着聲音：“你的姓名和編號。”

原來還有編號嗎？

“蘇雪，GN-678590。”

她說完把右手豎起，輕按上查詢衛兵身前的一塊藍底熒光面板。同時一顆漂浮的機械球對她的右側瞳孔進行了掃描。

迪諾忽然心道不好，他竟一時忘了眼睛的事，蘇雪的機械眼肯定會暴露的。

“嗶嗶，已通過。蘇雪教授，歡迎進入東區第097號城市。”

什麼，居然通過了？

迪諾腦中計劃的多項戰鬥方案居然都沒用上，蘇雪把他的右臂一挽就往前走，沒有給他發獃的機會。

迪諾實在太好奇了，但是蘇雪現在沒有和他腦波同步的功能，並不能讀取他的心意然後主動解惑。

他只有等到了安全位置才開口問：“剛才究竟怎麼回事，你不是……”

迪諾下面的話硬生生頓住，因為蘇雪的眼睛清澈明亮，黑得神采奕奕，並不是什麼機械眼。

“主人，L-2和守護者的外部結構不同，我現在的外表是生化組織，不是基因複合體。”

迪諾當然不太懂，“簡單說一下這兩者的區別。”

“生化組織靠培養產生，是血肉俱全的類有機生命體。比如生化人，一般是對類人族整體或部分的1:1復刻，甚至包括鈣質骨骼和生命器官，僅大腦是機械體和晶片。”

“我現在的仿生眼球，是完美復刻了蘇雪本人的生物結構，通過檢驗是必然的。”

迪諾大概明白了，L-2屬於對「真人」生命組織的複製，是生化培養出來的。

“守護者的外表屬入合成模擬，是用基因重組生化艙在短期內用基因元素拼組完成的。因此並無原型目標，只是在合成時參考了體表數據。”

迪諾忽然想起CKT-03曾經劃開後腦皮膚，讓自己伸進去接觸她金屬體的情景。

當時她的確是沒有流血的，而且她外面覆蓋的部分，雖然也是一種軟組織，但並非血肉。

也就是說，之前的薇拉只是CKT-03「捏出」的一個形象，而蘇雪，是複製了本人。

迪諾好奇地拉起蘇雪的手，輕輕摸了摸她的皮膚，不論觸感還是體溫，果然都很「真實」。

而之前薇拉的體表，在不主動「加溫」時，是冰涼的。

迪諾又抬頭仔細看了看蘇雪的臉，除了眼睛充滿神采，好像也更有生氣一些。

他有些遺憾地說道：“要是你能學會笑就好了。”

誰知蘇雪聽完，竟然對他笑了，淺淺地，卻很甜。

迪諾簡直吃驚得有些結巴：“你……你……”然後他說了一句連自己都想不到的話：“那你會哭嗎？”

蘇雪的表情說變就變，瞬間就輕抿起小嘴，微微蹙眉，眼角向里收攏，鼻子也皺了起來，那雙眼睛裏完全變成了哀怨和傷心。唯一只缺了沒有眼淚流出，不然這場「哭戲」就完美了。

迪諾簡直看呆了，蘇雪居然還補了一句：“對不起，主人，我沒有儲備作為眼淚的液體，本次哭泣的完成度僅有64%。”

雖然蘇雪說她與守護者相比缺少許多功能，但只衝她這些豐富的表情，迪諾就超級滿意了。

他終於從蘇雪的臉上回過神來，想起還有正事沒問：“對了，為什麼我們兩人一起，而那些守衛只查詢了你一個？”

蘇雪忽然低聲道：“因為在它們看來，你是經過我挑選的志願者。”

“根據巴朗·凱薩尼奧在《腐化病血清試驗第4期》中記載，帝國的血清研究已經進入活體試驗階段。因此他們故意利用合法公民將新的類人族帶入試驗區，這些想成功混入城市的不知情類人族就是「志願者」。”

迪諾莫名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如果是為了治療那個什麼腐化病，何必這樣偷偷摸摸呢？”

“按照巴朗·凱薩尼奧對血清樣本的分析，那裏面的真實成分應該是腐化病的變種毒株。”

“原始的腐化病在眾多星系間存在已久，雖然爆發后就會致命，但是潛伏時間較久，感染率也並不高。其變種毒株也具有高致命性，同時潛伏周期會大大縮短。”

迪諾環顧四周，看着那些輕鬆自由的人群，不敢置信地說：“所以，進入這裏的人其實都要成為病毒的試驗品嗎？”

“是的，據巴朗·凱薩尼奧記載。帝國聲稱他們基因實驗室無償為城市居民提供的營養劑和藥物，都含有腐化病毒株。”

這實在太可怕了。

帝國居然營造一種地球十分安全和平的假象，吸引這些想遠離戰爭的類人族到來，然後用他們試驗致命的變異病毒。

迪諾雖然不知道帝國研究病毒的準確目的，但是毫無疑問，絕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迪諾忽然停下腳步，蘇雪也跟着停止前進，“主人，你有什麼問題嗎？只要我們儘快去古遺迹取得時空水晶離開，不接觸這裏的任何藥劑，感染幾率就僅有1.36%，在可控範圍內。”

“不論帝國想幹什麼，都不能讓他們得逞。我記得賓斯克提供過地球反抗軍的聯絡方式，你設法找到他們，至少我要把這個情況儘快告知才行。”

蘇雪在數據庫里搜尋到了反抗軍在097號城市的據點，是「流浪者酒吧」。

天色漸暗，「流浪者酒吧」門口比別處人氣高漲得多。看來在沒有戰爭煩惱的夜晚喝上一杯，確實是很吸引人的事情。

酒吧里更是熱鬧得不行，似乎才剛入夜就已經有人喝多了。

迪諾來到點酒的地方，左後看過後平靜地說到：“給我來杯最濃的「馬克朗姆酒」。”

調酒師是個留着小鬍子的地球男人，他剛倒完一杯紫紅的「塔蘭葡萄酒」讓人端走，似乎隨意地回答到：“先生，我們這裏並沒有那種酒，不知道其它的朗姆酒怎麼樣呢？”

迪諾點頭道：“當然可以，那就來一杯「山姆酒」吧。”

「馬克朗姆酒」是反抗軍內部的特釀，「山姆酒」就是359的代稱，暗號都對上了。

調酒師微微抬頭看他，然後拉開了吧枱的側面的小門。迪諾和蘇雪按照調酒師的示意走到了酒櫃後面，牆上有一道暗門忽然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