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觀感
“幸會，幸會！”蘇芒禮貌地打量了一番年少輕，看上去比少輕自己還要小些，眼睛明亮，面上白晰粉嫩，倒不像是一般武夫，穿着簡樸，白袍白褲，跟其他弟子沒有多大區別，渾身上下一樣簡潔明了，更無外物裝飾，感覺全無一分習武之相，倒有十分書生之氣。
“你真是飛葉門的？也來尋仇？”年少輕一般不多問，除非對方引起了他心底的波瀾，這蘇芒就是如此。直視他那眼神，少輕總有一種感覺，眼前這人，以前好像在哪兒見過，並且以後還會經常出現，甚至可能伴隨一生。這種感覺是任何一次對戰前都沒有的，彷彿是生物面對天敵時的心悸。
“當然！”蘇芒全不把這話當作謊言，只當是一種熱身，“我師父還說你非同尋常，請多多指教。”蘇芒說完，手裏已經憑空多了一柄血紅的巨齒劍，那劍原來是由一片一片的楓葉連接而成，前一片的葉柄連着后一片的葉脈，渾然一體，全無連接的痕迹。雖是齒劍的形狀，其實還是楓葉，起始的葉柄極細，蘇芒手握葉柄，如同只是空捏了一個拳頭。
“指教不敢當，蘇兄請。”少輕一看對方出手姿勢，就已經知道他絕對不同於以往那些飛葉門的弟子。當下不敢怠慢，持了那柄常用的暗劍在手，貫注靈力，如初學劍時那樣比了一個簡單的起勢。
兩人只是一個簡單的起手式，就驚得兩旁的觀戰者驚叫連連。
少輕的暗劍自不必說，是飛葉門的眾人見慣了的，然而除了誤殺李放那次，誰也沒有再見過少輕用那樣光芒閃爍的暗劍了，那一股殺氣和靈力仿如實質一股讓人心生膽怯，飛葉門眾人都無法自控的往後退去。
更讓他們驚異的是蘇芒手上的葉子，那分明是葉子，卻充滿了魔力，颯颯有聲，如一片片小小的生命一樣聽從着蘇芒的指示，排列成劍，各片楓葉的葉脈血氣涌動，葉尖鋒芒更甚，流光異彩，彷彿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不好，這年少輕不會動了殺心吧？”一旁觀看的施渡先看到蘇芒亮的那手，着實驚艷。待看到少輕的暗劍出手，頓時一驚，這熟悉的一幕，一年前出現過。
“施兄不必擔憂，蘇芒的防禦比進攻更加出色。”陽銘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厲害的武器，自是暗暗讚歎。但直覺告訴他，這還不能對蘇芒構成威脅。
雙方的武器都像是有生命一樣，一個如狂風吹過樹林，一個如大浪拍向石岸，招式還沒有出，激烈的氣氛就已經完全被烘托起來，開場就是高潮啊。
瀰漫的漫天殺氣很快就把所有人都吸引了過去，自視甚高的施離離也被吸引過來，少輕的暗劍她倒不新鮮，但蘇芒的葉子反倒是令她生疏了，同樣是葉修，她完全看不透那血紅的葉子，那十幾片相連的葉子有的還有兩三處破洞，完全違背了完美無瑕的葉修原則，通常來說，葉片一破百破，不完整的葉子是不可能被淬鍊成武器的，但那些葉子片片都散發著濃烈的殺氣，讓人感覺快要窒息，顯然是威力不俗的武器。
兩人很快就被圍在了中間，這完全也沒有影響到兩人的戰鬥，因為他們站得的確都很靠外。
蘇芒率先出手，真真的把葉子當成了一柄利劍，快步向前，攜狂放不羈之勢，揮手就向少輕斬去。
少輕不敢大意提劍格擋，楓葉一片一片地落在暗劍的劍刃上，濺起點點鐵花，葉片卻沒有半點變形，也沒有半點損壞，仍是連成一片劍形。此合交手，少輕沒想到蘇芒一上來就是短兵相接，按飛葉門的路數，怎麼不也是得先飛出幾片葉子讓自己先嘗嘗厲害。
蘇芒一劍未果，又順着葉尾之勢，交叉往上一撩，直衝着少輕的左臂而去。少輕絲毫不懷疑這一撩的威力，此招若成，定會斷送他的左臂。少輕快速輕輕巧巧的側身躲過，蘇芒已是背向自己，少輕趁機斬去。不料蘇芒不但沖勢猛烈，收招也異常迅猛，還不等少輕襲擊到來，直接反手一抹，葉尖精準地抹向少輕的脖頸，他自己也順便回過身來。少輕剛側身躲過那一衝，身形未穩，果斷放棄進擊，回劍防守，又輕退兩步避免傷中要害，穩穩地立住。
蘇芒這一斬、一撩、一抹，皆用的劍術，三招過後也是輕輕穩穩的立住身形，與少輕面向而立，雙方皆無傷損，再次拉開距離。
“的確如此，我輩劍修，專註於修劍者，也不過如此了。”此情此景，年傲也不禁為兒子的對手鼓掌。
“你說什麼呢？我兒子不是照樣破得乾乾淨淨！”寒雲對丈夫的倒戈表示非常不滿。
“夫人說得有理，我兒身手不賴！”年傲連忙誇讚自己的親兒子。
“唉呀，這蘇芒果然是有兩下子，你看他那楓葉的葉脈流動，每一擊都恰好發力在劍尖與兩劍相交的地方，既能保證進攻又能破除了對方的防守，的確難防。”相比劍修派關注的劍招，施離離這邊更關注的是蘇芒的楓葉。
“嗯，似劍非劍的攻擊招式，靈力流轉的精妙控制，蘇芒的實力在葉修門派中的確罕見。單此三招威力已是如此不同凡響，難怪陽兄對自己的弟子如此自信。”施渡此時才幡然醒悟，此子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剛才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而這位昔日的兄弟，實力又該是怎樣的驚人啊。
飛葉門的其他弟子則奮力為蘇芒叫好，看到蘇芒三招逼得年少輕連連後退，都心下暢快，簡直如自己痛揍了年少輕一樣，要知道在飛葉門的一年裏從沒人能逼得少輕後退哪怕半步。
劍修派的眾弟子則一臉平靜，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在他們看來，少輕穩贏！眼下只是還未出招，不過穩贏也不代表着什麼！就像上一次秒殺李放一樣。
蘇芒本是先修劍道，出身名門，又博納眾長，年紀輕輕便有小成，后在遊歷途中偶遇陽銘，互相切磋之下，不料竟敗得一踏糊塗，為陽銘的實力深深折服，於是改修葉派，一心鑽研。陽銘見蘇芒的劍式靈巧多變，不拘一格，心下又正要驗證‘淬葉’大道，廣收弟子，便收了這位劍修門派的人作為弟子，每日裏教他葉修之道。這蘇芒，一竅通，百竅通，在陽銘的指點之下很快就悟通大道，漸漸的控葉的技能已不再修劍之下，遂徹底棄劍而學葉。陽銘對這位首徒欣賞異常，便開始傳授他自創的楓葉訣，每日用自製的楓葉丹幫蘇芒提升靈力，悟透楓葉訣。一年之後，蘇芒本身與技術再上一層樓，重拾劍道，本已經將楓葉訣熟稔於心，又與自己的劍法融會貫通，把楓葉訣演變既像劍訣又像葉訣，隱隱超越了初始的楓葉訣。
而說到切磋，蘇芒只有早期的經驗，自從改修葉道之後，便已經罕逢敵手，很少與人切磋了。
“沒想到世上還真有如此奇人，師父果然沒有騙我，雖然我用的不是劍，但他的劍不僅巧妙瀉掉我的靈力，彷彿還有吸取掠奪之意，這暗劍當真不可小覷。”三招過後，蘇芒心下對少輕完全重視起來，他不知道，劍招即劍，與用的武器並無關係，對於所有劍，暗劍照單全收。
蘇芒不加思慮，再次輸送體內靈力，腳下如有神助平地而起，手裏楓葉也連長數片，葉柄也變得粗壯許多，如正常劍柄一樣，此時連起來的楓葉更像一把劍了，劍柄、劍托、劍身無一不像。
蘇芒知道最先那三招劍式集自己畢生的劍道於一身，若這樣的招式也奈何不了眼前之人，其餘的劍招哪怕再華麗也必定只是徒勞了，那麼只有讓楓葉連天轉了。
蘇芒拔地而起，飛向天空，天空中一片又一片的楓葉快速在他身旁聚集，繞着葉片中心點不停快速自轉，如點點璀璨的星光。
“去。”蘇芒一聲大喝，那些葉片像離弦之箭，帶着決絕，隨着蘇芒劍指的方向，火球一樣，紛紛砸向地面的年少輕。
“還是來了，好久沒碰到這麼高明的劍招了，本來還想要再來百十回合。”少輕將暗劍快速舞動，瞬間已是密不透風，將全部葉子擋在身前，少輕隨即猛然將劍脫離手心，暗劍也如楓葉一般繞着中心點快速自轉，慢慢向蘇芒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