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胖子
卻說沈凡一點水xing不會,被綠衣少女拖下水去,才喊出幾句,便沉了下去。少女見狀只得去背沈凡,雙手向後一劃,順着水勢往岸上游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才游上岸。少女顯然累得不輕,面sè蒼白,玄氣運轉,蒸干自己與沈凡身上衣服,一把放下沈凡,自己坐在一旁閉目休息。
沈凡早在江中時便已昏了過去,過了許久,方才醒轉,睜開眼,便是一片無雲的朗朗晴空,左右看去,一邊是從不停歇的東流江水,一邊卻是石灘,更遠處一座大山,遮住了整個視野。心中還在回想發生了什麼,額頭已被石子砸中。“啪嗒”一聲,惹得少年猛然坐起,環顧四周,目光凝在正呵呵笑不停的少女身上,頓時記憶如cháo水回涌,新仇舊恨,激起無邊惱怒,大聲道:“你幹什麼?”
少女見他語氣不善,也來脾氣,“哼”一聲站起身來,頭也不回順着離江往東走去。沈凡見此更是生氣,有心理論,追上幾步,突然停下,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離江,愣了幾秒,旋即發瘋似的追上少女,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急聲問道:“我們怎麼在江南?這裏是哪?寅陽在哪?這裏是不是天玄境內?”
少女一把甩開沈凡,轉身盯着他,大聲回道:“你以為呢?不在江南還會在江北?本姑娘再怎麼厲害,橫渡離江這種事也從來沒想過。那船才行了不久,當然是往回遊了。”
“那天玄呢,我們在不在天玄境內,在不在?”沈凡雖然惱怒少女行事態度,卻更是關心現在所處的位置。謝揚那一劍雖是被楚清揚擋了,卻也在沈凡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他不清楚之前那個天玄弟子為什麼會救楚清揚和他自己,但他很明白謝揚如果知道了他還在天玄附近,絕不會善罷甘休,本以為渡過了離江便可暫時安心,沒卻想到天意弄人,頓時又急又怒,最後一句更是吼了出來。
少女一向嬌生慣養,哪受得了這樣的氣。頓時粉面寒霜,直起一掌擊在沈凡胸前,雖未用多少玄氣,也把沈凡擊退幾米。沈凡只覺得胸口宛若被巨錘重擊,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已然噴出,人也站立不住,跌倒在地,身上劇痛還能強忍,但這些天來連番遭遇,yin郁胸中,蘇老之死,謝揚之狂,離江之浪,一一浮現。悲從心起,再也壓抑不住,竟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尚未來得及抱怨老天不公,雙眼一黑,又是暈了過去。
少女頓時失了分寸,她雖自幼刁蠻任xing,麻煩惹了不少,本xing卻是純真善良,一時衝動擊傷了沈凡,心下又是擔心又是過意不去。跺一跺腳,便去扶起沈凡,四下尋覓僻靜之所。
又不知過了多久,沈凡意識漸漸清醒,胸口還是疼得厲害,耳邊隱隱傳來人嘈雜聲,努力睜開眼來,卻是少女正與幾人打鬥。卻是少女為尋地給沈凡療傷,卻不認識周邊環境越走越迷糊,最後竟是轉進了太白山裡。
這些人似是山中土匪,卻又比尋常強盜厲害得多,個個都是破曉中階以上修為,少女使一對青玉峨眉刺,招式雖然jing妙,但終究勢單力薄,玄氣後繼無力,又時時得護着昏着的沈凡,顯得束手束腳,已是岌岌可危。
沈凡雖然對少女頗為惱怒,但見她為護自己周全不顧自身安危,心下也甚有觸動,有心相助,奈何全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力量,心中也是悲涼:“沈凡啊沈凡,你可真是沒用!”
正自怨自艾間,卻聽少女“啊!”一聲驚叫,周圍幾聲大笑,卻是少女右臂被劃了一刀,鮮血不停滲出來。少女左手峨眉刺護在胸前,右手垂下。那伙人也停下手,承合攏之勢,將少女沈凡圍在中間。
一人笑道:“這幾天也不知天玄發了什麼瘋,搞得老子不得不窩在這太白山裡,沒想到在這深山老林,還能遇見如此水靈的丫頭。”
一人說道:“這正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又一人說道:“拽什麼文,趕緊把這小子做了,把這小妞帶回去。小姑娘,讓哥幾個樂呵樂呵!”幾人yin笑出聲,向少女靠過去。
少女眼含悲憤,正yu以死相搏,卻聽得接連幾聲慘叫,方才還趾高氣昂的幾個yin賊皆已軟倒在地,竟是被柄柄長劍從背後貫穿,死相甚是凄慘。
林中走出幾人,少女連忙道謝。為首一人天藍道袍,玄天冠,凌雲靴,道一聲客氣,右手遙空一收,帶血長劍已然凌空入手,正要見禮,卻是猛然盯住躺在一旁的沈凡。沈凡一見,心中便叫糟糕。來人正是天玄謝揚。
真是個山重水複百尺湖,柳暗花明萬丈淵。且說謝揚見白羽無視自己放走沈楚兩人,惱怒之下,忘卻了恐懼,厲聲質問。卻被白羽一聲怒喝嚇破了膽,又舉一十三條天玄戒訓,直言謝揚之錯。氣勢壓迫之下,謝揚只得服軟。但心中甚是不平,怒意難消,領着幾個天玄弟子直出城去,上太白追殺賊盜,沒想到竟碰上了沈凡。真合那句:“天要玩你,不服不行。”
謝揚哈哈大笑:“好小子,我還未去尋你麻煩,自己倒撞上門來了,老子倒要看看,這回還有誰能救你!”話未說完,劍已刺出。
少女見其說出手就出手,也來不及想,直直撲過去,竟是替沈凡生生擋了這一劍。沈凡愣愣地看着長劍從少女腹中穿出,百味雜成,嘴裏喃喃一句:“替你擋劍的人,真多。”雙眼已然通紅,隨即大喊出聲,悲苦之情,草木皆鳴。
謝揚拔出長劍,也不去管少女死活,將劍尖抵在沈凡胸前,yinyin說道:“沒想到還真有人來救你,可惜,救你的人下場都不怎麼好,你那楚師兄呢,不會是死了吧。”
言罷雙手用力,正要將沈凡一劍穿胸,沈凡破口怒罵,yu作玉碎,怎奈身體提不起半分力量,只能瞪大雙眼,盯着謝揚,喊道:“謝揚,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卻聽身旁破風聲急嘯而來,緊接“叮,鈧”兩聲,謝揚長劍落地。林間鳥雀四散飛起,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落在地上。竟是地動山搖,塵土揚起一片。
良久塵煙散去,方才顯露真容。卻是個頭圓,體圓,腿圓的胖子,兩隻肉肉的手裏握着只燒雞,不時往嘴裏送,咬下幾塊肉來大口咀嚼。砸飛謝揚長劍的,卻是一根乾乾淨淨的雞骨頭,正靜靜地躺在樹葉間,在陽光下泛着油光。胖子邊吃燒雞,邊模模糊糊地說道:“大白天的吵吵什麼,打擾老子的白ri好夢。”說完彷彿又想起了夢的內容,口水頓時流了出來。
謝揚驚懼不已,實在是胖子先前雞骨擋劍太過驚人,出場又是如此不凡,腦中苦思冥想,也沒能找到這號人物,當下上前見禮:“在下天玄謝揚,正追殺殺死寅陽劉城主的兇手。不知前輩在此多有冒犯,還請見諒。不知前輩高姓大名?”
那胖子嘴裏不停下,模糊不清地說道:“寅陽城主不都說是被顧承影那混蛋殺了的嗎?怎麼又關這兩個小娃子的事了。”一句話說完,竟是吐出了好幾根骨頭。
“你往哪裏吐呢!”沈凡怒叫道,原來那胖子把骨頭都吐在了少女身上。
胖子聽了飛起一腳,踢在沈凡胸口,直把沈凡踢開數米之遠。
謝揚見胖子修為高深,行事乖張,頓感麻煩異常,開口說道:“這位前輩,您老剛才踢的正是顧承影的徒弟,與劉城主被害也脫不了干係。小子這就去了結了他,打擾了前輩清修,深感抱歉。”說完一邊觀察胖子舉動,一邊緩緩過去撿起劍慢慢向沈凡走去,觀察了好一陣,見那胖子全無插手之意,又留了幾分心思注意胖子,這才出劍直刺。
劍方刺出,謝揚卻是大駭,那胖子竟瞬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和他貼着鼻子,兩隻小眼睛瞪着他,那劍卻是被夾在胖子手臂與身體之劍,怎麼也刺不進,怎麼也拔不出。
“前,前輩,這是何意?”也難怪謝揚害怕,胖子的神情甚是可怖,又盡在咫尺,活脫幽冥里的惡鬼,深山裏的凶獸。
胖子突然咧開大嘴,呵呵一笑,往後仰起頭,猛然一撞,謝揚頓覺天旋地轉,金星亂冒,直直昏了過去。
其餘天玄弟子大驚失sè,這要上前,卻被胖子一根骨頭一個,一一打到在地,占卜起身來,又聽那胖子嘴裏嘀咕:“老子最討厭什麼狗屁天玄宗,然後才是顧承影那混蛋。”說完“呸”地一口痰,吐在謝揚臉上。把吃乾淨了的炒雞骨頭往地上一扔,滿是油膩的雙手直接扛起昏厥的沈凡,夾在臂下,待行至少女跟前,猶豫一會,把手在沈凡身上擦了又擦,才又扛起少女,往山深處大步走去。
幽深的山洞裏,沈凡已是今ri第三次從昏迷中醒來,說來也怪,原本劇痛的胸口竟已無恙。掃視四周,卻見少女正在一旁,仍然雙目緊閉,昏迷不醒。沈凡趕忙過去,卻發現少女腹部傷口已然癒合,只留下一道疤痕,甚是可怖,心下頓生愧疚。
又想起那個詭異胖子,回頭一看,嚇出聲來。胖子這回雙手空空如也,一雙小眼睛正目不轉睛盯着沈凡,仿若這是只巨大的燒雞,美味可口。看見沈凡一副驚懼模樣,胖子臉上肥肉一抖,肉手一拍沈凡肩膀:“你小子怎麼膽小,一點男人的樣子沒有。”又上下打量幾眼,開口問道:“就你這麼弱的,也是顧承影那混蛋的徒弟?”
沈凡雖然害怕,但聽胖子說顧承影混蛋,心下怒意便生,俗話說:“一ri為師,終身為父。”沈凡自幼而孤,對於這個新拜的師父,雖然相處沒幾ri,卻也是敬愛萬分。頓時出言:“我自然是顧承影的徒弟。我師父可不是混蛋。”到底還是怕得緊,只是稍作反駁,生怕胖子逞凶。
那胖子聽了,倒也樂起來:“顧承影要不是個混蛋,那這世上還有哪個混蛋敢說自己是混蛋。”
“本來就沒人會說自己是混蛋。”沈凡聽了,嘀咕一句。胖子聽覺何其敏銳,一聽如此,頓時不高興,把臉直往沈凡臉上貼:“你剛說什麼?”直嚇得沈凡連連後退。
沈凡趕忙否認,胖子這才罷休。又瞧了瞧沈凡,開口說道:“顧承影那混蛋的徒弟,豈不就是老子的師弟。既然是老子的師弟,這麼弱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小子你叫什麼?”
沈凡一驚,這胖子竟是師父的徒弟,自己的師兄。看他年紀也有三十來許,難不成是被師父逼做徒弟,這才對師父如此不敬。心下這樣想着,口中已然答道:“見過師兄,我叫沈凡。”
胖子一聽那聲師兄,喜上眉梢,一拍大腿,“好!好!來來來沈師弟,顧承影那混蛋老不負責任,丟下你不管,師兄來管。那什老子天玄謝啥的不是欺負你嗎?豈有此理,欺負老子的師弟,那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我來教你玄技,包你下次見到他,把他打得屁屁的。哈哈哈!”
沈凡看着如小孩子一樣的興奮的胖子師兄在洞中轉來轉去,忽然想起少女傷勢,連忙問道:“那個師兄,這位姑娘的傷勢。。。。。”
胖子一會手:“早沒事,老。。。你師兄我早在樹林就給她止了血,那雞骨頭可不是白吐的。剛才我又給她用了祖傳膏藥,一貼即靈。”說完又歡喜的踱來踱去,口裏不停念叨:“師弟。誒,師弟,嘿嘿!”突然又踱回來,敞開笑臉,問一句:“師弟,今晚上我們去吃燒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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