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景山之殤
“怎麼回事！！”一男一女共乘一騎，來到一座鎮前，卻是齊齊驚呼，翻身下馬，臉上止不住的驚愕，眼裏藏不住的憤怒，正是沈凡和白柔兒兩人。
景山鎮，原本是落霞山周邊一個有着幾百戶人家的小鎮，沾了落霞山的光，每年想拜入落霞山門的人大多在此歇腳，整個小鎮雖沒什麼特產，到也很是繁榮，從清晨至傍晚，都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而眼下的景山鎮卻是另一副景象，死氣沉沉，遍地橫屍，地上未流盡的鮮血昭示着滅頂之災發生在不久之前。白柔兒受不了這等人間地獄般的慘象，轉過頭，眼裏淚水已是順着臉頰流下。
沈凡強忍着內心的不適與憤怒，往鎮內走去，方往前走了一步，手便已被白柔兒拉住，沈凡回頭看去，只見白柔兒緊閉着眼睛，縮着身子，彷彿是感受到了沈凡的目光，開口道：“我就這樣跟着你。”
沈凡繼續往前，一路上斷壁殘垣，到處是死狀凄慘，全身彷彿被抽干血氣的屍體，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周歲嬰孩。沈凡越走越心驚，越看越憤怒。此等滅絕人xing之事，究竟是何人下的手，真該遭天誅地滅。
四周靜得壓抑，身後白柔兒不住小聲地抽泣。沈凡每到一處，停下仔細查看，卻沒有找到一點的蛛絲馬跡。景山鎮彷彿剛剛經過了一場驚世大戰，鎮上最高最大的建築鎮長府便轟去了半個，街上，民房內，酒樓客棧里，到處是玄氣碰撞留下的痕迹。
“這裏離落霞這麼近，只要一有動靜，必會被落霞山察覺，可若是落霞山援救，又怎麼會是如此的狀況。”沈凡被周圍環境壓抑得心煩意亂，嘴裏喃喃道。
“啪嗒”！
“誰！”
沈凡猛地一拉，身形一轉，白柔兒驚叫一聲，被沈凡護在身後，一般jing惕地朝聲音來源望去。
一堵高大的圍牆，破着個大洞，一顆小石子掉在地上，發出聲響，並無其他異樣。
沈凡鬆了口氣，正要移開視線，瞳孔卻猛然一縮。
那洞內竟緩緩走出一人，沈凡右手持劍，玄氣運轉，隨時待發。
那人穿着很是隨意，彷彿是不知哪裏撿來的一套髒兮兮的青sè長袍，頭髮亂糟糟的，整個臉也是髒兮兮的，臉sè蒼白，很是萎靡，眼裏說不出的憔悴和疲憊。
還不待沈凡開口，那人眯着眼掃了下沈凡，聲音沙啞，開口道：“沈凡？”
沈凡一愣，氣勢瞬間消了下去，卻是更加jing惕，問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叫沈凡？”
那人抓了抓頭髮，突然右手狠狠地砸了砸腦袋，神情痛苦，面目扭曲，好久才緩過來，說道：“我叫秦暮楚，是你的師兄。”聲音沙啞，滿是痛苦。說著伸出左手指了指沈凡手中的太白破星劍，繼續說道：“我前幾天見過師父，他告訴若有拿着這把劍的，就是我的小師弟了。”說完朝着沈凡笑了笑。
沈凡卻是被秦暮楚嚇了一大跳，且不說那笑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但是那隻伸出的左手，就足以把孩童嚇哭。
一道道疤痕密密地交錯在那隻枯瘦的手上，一道寸許長的傷口猶自淌着血，顯然是新傷。
沈凡愈發覺得秦暮楚古怪，問道：“你見過師父？師父怎麼樣？師父是怎麼知道太白破星劍在我這的？”
秦暮楚右手捂着嘴，用力咳嗽了幾聲，說道：“洪胖子前幾天傳訊給師父。師父本也在追查魔魂之事，但被天玄那幾個混帳追的緊，和我也只是匆忙交代幾句。”說起“天玄那幾個混帳”的時候，秦暮楚的語氣陡然激動，臉上泛起紅暈，眼裏透出凶光，彷彿是說起了幾輩子的仇人。
沈凡聽得洪胖子，心下稍安，走上前去，秦暮楚卻連連退後，彷彿是受了驚嚇，急急說道：“師弟，不要靠近，就在那說吧。我有許多怪毛病，咳，咳……”
話說得急，又重重咳了幾聲。沈凡瞧着都覺得痛苦，雖然還是覺得古怪，仍然止住腳步，站在原地行了一禮，道：“沈凡見過秦師兄了。”隨之又問：“師兄，你沒事吧，是不是受了什麼傷？”
秦暮楚聽得沈凡一句“秦師兄”出口，臉上很是高興，眼裏滿是喜意，連連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沈凡又問：“師兄來得早，可有看見是哪個滅絕人xing的魔人犯下如此罪行？”
秦暮楚聞言又是不住的咳嗽，整個腰玩下去，人曲成一個拱形，好半天才緩過勁來，聲音更加沙啞，說道：“是魔門中人，在這裏和落霞山打了一場。”說完指指洞內，道：“裏面全是落霞門人的屍體。”
沈凡急道：“那魔人呢？怎麼樣了？”
秦暮楚又狠狠砸下腦袋，低吼了一聲，沈凡惹不住向前，秦暮楚卻迅速退後幾步，說道：“落霞山的人全死在這裏了，那魔人自然是安然無恙。”
沈凡右手緊握，恨恨道：“若讓我找到這魔人，定要將他碎屍萬段，以祭景山百姓在天之靈。”
秦暮楚神情仍舊是那樣的痛苦，說道：“師弟莫要衝動，那魔人修為jing深，手段殘忍，師弟如今還不是對手，等你修鍊有成，再去殺他也不遲。”
沈凡點了點頭，心下暗自下決定，不管用什麼辦法，也一定要擁有能夠戰勝魔人的力量。
秦暮楚還想再說些什麼，突然瞳孔一縮，心裏暗道：“怎麼挑這麼個時候！”朝着沈凡說道：“師弟，既然在這見到了你，我也就放心了。我要去助師父一臂之力，師父囑咐你三月之後，去北山一行。”說完不待沈凡出聲，背後一道烏光一閃而過，帶着秦暮楚劃過一道墨線，消失在遠空。
沈凡朝前想要追去，左手一緊，卻是被人狠狠拉住。沈凡回頭，看着仍舊閉着眼的白柔兒，問道：“怎麼了？方才起就一直不出聲，很怕嗎？”
白柔兒緊緊拉住沈凡的手，切切地說道：“方才那人，讓我好不舒服，好可怕。”
沈凡皺眉道：“那是我師兄，雖然有些古怪，但是肯定不用害怕。”
話音剛落，一道流光從天而降，緊接着銀光一閃，沈凡右手一揮，“鐺”地一聲，隔開一柄飛劍，手臂卻也被震得發麻。
卻聽一女子聲音傳來：“咦？”沈凡看去，只見面前突然多了個絕美女子，體態妖嬈，面容嬌俏。一襲倦綠慵黃衣裳，兩吊鑲玉墜晶耳環。眉眼間憂愁自顯，粉面上怒意難消。
沈凡無緣無故被人偷襲，又處在景山煉獄般的環境中，心中頓時惹不住，左手鬆不開，右手不閑着，玄虛劍法最後一式使出，太白破星劍幻出漫天劍影，又陡然脫手而出，呼嘯而去。
那女子也非同尋常，全然無視眼前刺來的千劍萬劍，右手一招，飛劍回至身前，穩穩擋住了這一下，怒道：“汝等喪盡天良之輩，合該落入幽冥之下，受永生之苦！”一聲嬌喝，長劍入手，直直攻來。
白柔兒聽女子說話，突然一喜，叫道：“慕容姐姐，是你嗎？”
那女子身形陡然止住，朝着被沈凡擋住半邊身子的白柔兒瞧去，驚道：“小柔兒，你怎麼來了這？”
沈凡卻是怒道：“你這人怎麼這樣，見都沒見到，就出手傷人！”
白柔兒自進入景山鎮后第一次睜開眼，鬆開沈凡左手，跑至慕容身邊，啜泣道：“慕容姐姐，我好怕啊！”
慕容歸劍回鞘，將白柔兒攬入懷內，柔聲安慰。好一會兒，白柔兒才止住哭泣，慕容又問：“小柔兒，你怎麼在這？”
這慕容全名喚作慕容秋水，卻是落霞山首席弟子，與白家有過來往，和白氏姐妹交情很好。昨ri景山突然傳來震天聲響，落霞山遣了幾個門人前去，卻是久久未歸。
慕容便來尋門人下落，剛入景山，並察覺衝天魔氣，又看到整個景山鎮只有沈凡白柔兒兩個活人，誤以為便是兩人作的亂，急急出手。
幾人前因後果一述，慕容登時壓不住怒火，道：“顧白衣的徒弟我原本很敬重，卻沒想一個是有心無力，一個卻只顧自己師父安危。這魔人由我來管！”說完御劍衝天而去。
沈凡怒道：“好一個不講理的人！”
白柔兒弱弱說道：“慕容姐姐是個好人。”
沈凡哼了一聲，轉頭往外走去。
白柔兒嚇得腳步踉蹌，急急跟上，嘴裏喊：“你去哪呀？別丟下我一個人。”
沈凡頭也不回，扔下一句：“去尋那魔人，讓那慕容知道，顧白衣的徒弟，個個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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