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條件
第156章條件
“周進此人本官也曾見過,過去在梁王府時並未像現在這般……”看着周進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柯搖頭嘆息道。
“今時不同往日嘛。”齊宣笑着道,“沈大人以前見的只是王府的侍衛,現在這位可是在聖上面前正當紅的天武衛統領。”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對於皇帝來說用人的唯一標準就是忠心而非能力和人品。
“可是四弟,就不怕這個姓周在聖上面前告我們一狀嗎?”齊宗也對周進不怎麼感冒,可畢竟是皇帝身邊的紅人,齊宣如此對待,只怕是要在新皇帝的心裏存下芥蒂。
齊宣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一個周進而已,翻不起多大的浪。”
李瀚也算得上是半個江湖中人。
他心裏應該明白,大雍現在最大的危機不在朝堂,而是在江湖。
擺不平江湖,他這個皇位就坐不安穩。
而齊宣,則是為數不多能夠以一己之力影響整個江湖格局的人。
齊宣突然無比慶幸自己穿越的是一個武俠世界。
若是和前世一樣的平凡世界,即便是出生高貴,也只能在天下大勢中隨波逐流,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
而若是那種實力沒有上限的仙俠世界,哪怕是有外掛的幫助,自己也得擔心某天會冒出一個比自己修為更高的人秒了自己。
唯有在武俠世界,只要如現在一樣修為達到了天花板,便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天下這局棋想下就下,想看就看。
甚至……掀桌子也不是不行。
齊宣在徹底練成太陰訣之後,曾暗暗想過,以他現在的實力,若是用不光彩的方式,一個人滅一個七大門派這種級別的武林巨擘不是做夢。
……
周進離開之後,齊晏看出了沈柯明顯還有話和齊宣商談,便尋了個借口離開了。
支開太醫后,房間內便只剩下了齊宗,齊宣和沈柯三人。
“齊將軍,齊公子。”沈柯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覺得這一千五百萬兩銀子恐怕很難運出寧安府了。”
朝廷要整頓東海水師的消息已經傳開了,而寧安府有一千五百萬兩餉銀的事自然也跟着流傳出去。
若是以前,即便是有人眼饞這一千五百萬兩銀子,但是礙於大雍朝廷的威勢,也不敢亂來。
但現在不一樣了。
老皇帝剛剛駕崩,新登基的皇帝似乎有些鎮不住場子。
再加上山河會的異軍突起,致使江湖百年來七大門派主導的局面瀕臨崩潰,一些野心勃勃的武林人士也跟着蠢蠢欲動起來。
要知道大雍立國還不到兩百年,在此之前天下的格局由各個江湖勢力把控。
一門一縣,一幫一府的神仙日子,江湖人士可還沒忘乾淨。
身為寧安知府沈柯心裏苦啊。
本來太子登基后,他身為太子一系的錢袋子是要進京任職的,眼看着戶部的寶座唾手可得,結果手裏的一千五百萬兩銀子卻突然變成了燙手山芋。
這筆錢若是有什麼閃失,別說是進京高升,他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錯了。
“朝廷應該不止是派了周進一個人來押送這批餉銀吧?”齊宗聞言問道,一千五百萬兩銀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皇帝就這麼放心地交給了周進?
“還有追兇緝盜司的三位神捕,嚴不屈,劉觀岳,孫樵。”
除去已死的白無生,京城的三位金衣神捕已經全部到了。
沈柯接著說道:“另外少林的普善大師也答應出手相助,只是……因為武林大會在即,他希望我們儘早出發。”
不得不說,這個時間點太過於湊巧了。
下月十五,就要舉辦武林大會,現在寧安府遍地都是來自各地的江湖人士。
雖然第一樓對參與的人數有限制,但是並未限制觀看的人數。
再加上本次武林大會最終的獎勵是一柄絕世名劍,江湖中喜愛劍道者眾多,更是不能錯過此次盛事了。
現在若是去寧安府的大街上走一走,十個人中有五個都是隨身攜帶佩劍。
齊宣沉思片刻隨後問道:“現在江湖上有什麼消息,可有人發出風聲對這批銀子有想法?”
大雍朝廷還在正常運轉,它的情報能力依然天下一流的。
沈柯面色沉重地回道:“自打這一千五百萬兩銀子的消息散播出去,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勢力倒是沒有平靜的很,不過我們還是在衙門周圍發現了白馬幫和長興幫探子的蹤跡。”
“另外……江湖上有傳言,‘業火僧’的一位徒孫曾在賭坊中放出豪言,說是他的師祖對這一千五百萬兩銀子勢在必得。”
“業火僧”渡難,朝廷追兇緝盜司黑榜排名第二的狠人。
本是金剛寺的武僧,因與同門師兄起了衝突,於是一把火燒死了與自己同住一屋的師兄弟,逃出了金剛寺。
金剛寺也曾派人想要清理門戶,奈何此獠不但武功高而且詭計多端,不但逃過了金剛寺的追殺,還連連犯下血案,死在其手上的無辜之人不計其數。
傳聞其最喜歡用火燒的方式折磨人,並宣稱所用之火乃是業火,唯有真正心靈純凈無罪無惡的人才能逃脫業火的自裁,所以被江湖人士稱為“業火僧”。
金剛寺因為“業火僧”一事名聲掃地,自此淪為了七大門派中墊底的存在,少林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中原大地佛門的唯一代表。
據傳渡難專收一些窮凶極惡之人為徒,幾十年來天下各地不斷爆出有其徒子徒孫作案。
而渡難本人則已經沉寂了十餘年,有人說他已經死了,也有人說他因為作惡多端而百病纏身失去了一身的武功,所以不得已躲藏了起來。
不過因果報應這種事,終歸是普通人美好的想像。
朝廷上一次發現“業火僧”的蹤跡是在三年前,他藏身於東北邊陲一個小鎮,不但人生龍活虎活得好好的,還娶了好幾房妻妾,膝下兒女俱全。
朝廷聯合了金剛寺以及少林的高僧想要圍捕,奈何又被警惕的渡難提前察覺並且提前逃走,臨逃之時一把火燒死了自己所有不知情的家人。
最近一次傳出“業火僧”的消息,則是兩年前,有人曾在漠北白狼王庭見到“業火僧”與黑榜第三的“白狼王”巴格爾把酒言歡。
據傳是“白狼王”巴格爾親自邀請被追殺的渡難前往白狼王庭作客,兩個手上血案累累的劊子手一見如故,渡難盛情難卻就留在了白狼王庭。
這個“白狼王”巴格爾原本是一位漠北游牧部落的薩滿,已經垂垂老矣的他為了逆天改命不惜以人命為代價修鍊邪術,並且驅使部落的子民南下侵擾大雍邊境為其抓捕年輕的祭品。
僅僅是元豐七年這一年,“白狼王”便在大雍邊陲獻祭了三個鎮子上千百姓。
朝廷也聯合江湖人士派出過高手圍剿“白狼王”,但是在廣袤無際的草原和沙漠中搜尋了半年多,最終一無所獲。
後來“白狼王”似乎練成了邪術不再侵擾大雍邊境,漸漸地人們也就忘記這個人。
唯有黑榜第三的身份,記錄了其曾犯下的累累血案。
……
雖然只是從“業火僧”的徒孫口中得到的消息,並且也不確定這個所謂的徒孫究竟是不是渡難的門生。
但有些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沈柯覺得還是要慎重對待,於是他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想到了齊宣。
若是齊宣能夠出手,那銀子的事就穩了!
“四弟,我覺得……”齊宗話說一半,看着齊宣平靜的面孔,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嘩啦啦……
正在這時,屋頂上傳來了一陣窸窣的響動。
齊宗和沈柯不由得緊張地抬頭。
齊宣無奈道:“來都來了,沒必要在屋頂偷聽。”
齊宗和沈柯聞言頓時緊張起來,直至門口一道倩影緩緩飄落。
沈柯一看來人,頓時鬆了一口氣,隨後笑着拱手道:“原來是趙二小姐!”
來人正是趙玲月!
在屋頂搞出那麼大的動靜,不就是想着要現身嗎!
其實早在周進還在的時候,齊宣便已察覺到趙玲月在屋頂上了。
“見過沈大人。”趙玲月明媚一笑,與沈柯見完禮后,大大方方地衝著齊宗抱拳道:“玲月見過大哥。”
一旁的齊宣努了努嘴,她倒是挺自來熟的。
而齊宗則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目光不敢直視眼前天姿國色的弟妹,心中糾結着自己該用什麼稱呼。
弟妹?
還是趙二小姐?
趙玲月此時主動開口為其解了圍:“大哥就叫我玲月好了。”
齊宗聞言當即鬆了一口氣,旋即笑着道:“看來二叔二嬸給四弟找了一門好親事!”
趙玲月聽完笑而不語,繼而看向了一旁面無表情的齊宣。
齊宣漫不經心地問道:“東海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趙玲月點了點頭:“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繁瑣了一些。”
“對了,這次還有一個人跟我一起回了寧安府,他想要見見你。”趙玲月接著說道。
齊宣微微皺眉,似乎猜到是誰:“難道是藤原家的人?”
趙玲月微微一笑:“藤原直虎,藤原秀虎的小兒子。”
她繼續說道:“藤原家的日子現在可不好過,你讓林青鳳出手抓了寧安府所有的東瀛人,消息傳回了國內,現在藤原家是千夫所指腹背受敵。”
那些東瀛人背後的諸侯自然不可能遷怒大雍,最後也只能將怒氣撒在惹來禍事的藤原家身上。
現在藤原家在東瀛的處境可謂是十分艱難。
據說已經有大小几十家諸侯聯合起來組成了聯盟想要覆滅藤原家。
而代表着東瀛正統的天皇也對藤原家頗有微詞。
而對此結果,齊宣早有預料。
在中原殺幾個藤原家的人,對遠在東瀛的藤原家來說不過是隔靴搔癢。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直接打擊東瀛的藤原本家才能讓他們感到切膚之痛。
這不……藤原家的主動找上門了。
不過,齊宣也不着急。
反正齊宗已經被救出來了,他有的是時間和藤原家慢慢玩。
“說罷,你對這批銀子有什麼看法?”齊宣對着趙玲月問道。
一直在屋頂偷聽,現在卻鬧出動靜現身,看來也對這批銀子感興趣啊。
齊宣想着不禁朝着趙玲月投去了警告的眼神。
感受到了齊宣投來的目光,趙玲月嘴角微微勾起:“放心我還不至於淪落到去搶朝廷的餉銀,除非有一天朝廷也淪落到肆意榨取民脂民膏。”
說著,眼神瞥了一眼寧安知府沈柯。
沈柯尷尬一笑,旋即伸出手擦拭着頭上的汗漬,同時背後寒意頓生。
若是千湖山莊也對這批銀子感興趣……
“其實沈大人若是有需要,我千湖山莊倒是可以幫忙將這批銀子運往東海水師。”
“當真!”沈柯聞言眼睛一亮,一臉激動地看向了趙玲月。
趙玲月淺笑着點點頭:“沈柯可以去江湖上打聽打聽,我趙玲月說話什麼時候不作數過。”
“那可真是太好了!”沈柯心中頓時大喜。
有千湖山莊出面,江湖上很多勢力都會知難而退。
不過……沈柯突然冷靜下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趙二小姐,可有什麼要求?”
千湖山莊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幫這個忙。
“要求嘛……對於沈大人背後的人來說,也不算是什麼難事。”趙玲月微微一笑。
……
沈柯一臉肅然地離開了齊府。
回到院中。
紫芸給齊宣奉上了熱茶,齊宣嘗了一口,絲絲甜潤沁入心脾。
這味道很熟悉。
低頭一看,赫然是在第一樓嘗過的百花蜜。
齊宣抬頭看向了紫芸。
紫芸目光一掃趙玲月,繼而笑着回道:“是趙二小姐帶過來的。”
齊宣當即開口道:“伱又去過第一樓了?”
“嗯。”趙玲月點頭承認了。
“見你母親?”
“嗯。”
齊宣頓時驚訝地看向趙玲月。
她不是向來和陶雨霏勢同水火嗎,為何會主動上門見面,還收了禮物。
趙玲月頭也不抬地回道:“別多想了,祖父已經離世,我只是不想以後大婚時向趙無霽夫婦磕頭罷了。”
當真是因為這個緣故?
趙玲月側目便看見了齊宣眼中未散的疑惑,當即輕輕一嘆:“經歷過祖父之事,我也明白了為何當初她會……”
趙玲月頓了頓,接著說道:“她一生順遂,除了我父親早逝以外,這一輩子都沒有受過哪怕一丁點委屈。”
說著,目光逐漸冷冽下來:“是我過去對她太過於苛責了。”
齊宣聞言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趙玲月,旋即緩緩開口道:“這次出去殺了不少人?”
一身的煞氣,掩都掩不住。
趙玲月輕聲嘆道:“趙家是一個數百年的大家族了,甚至比大雍的歷史還要悠久,就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即便用了重葯,也不過是在拖日子。”
“所以你……決定捨棄趙家。”齊宣幽幽道,“打算將齊家培養成下一個趙家!”
“不!”趙玲月衝著齊宣莞爾一笑,“齊家永遠是齊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