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社君
第63章社君
玩家賬號與玩家狀態相關聯。
如果賬號註銷,那就意味着玩家死亡。
【我艹!到底怎麼回事?】
【有沒有無常的人?快去看看你們的成員啊!】
【媽的,真的假的,這麼玄乎,不會是裏應外合吧】
【瘋了吧,誰會拿自己的命和一個新人裏應外合!】
【不對啊,中轉空間不允許玩家殺人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打探情報的回來沒有!】
【這是用了什麼妖法啊!】
【噓,別瞎說,你也想被註銷賬號嗎?!】
關閉了亂刷屏的玩家彈幕,衍嵐倚靠着洞壁下滑跌坐。
她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胃部。
很撐。
翻湧的腥味充斥口鼻,讓人感到噁心。
“你吃了心臟,還是喝的腦漿?”
衍嵐伸手,手背抵住額頭,對自己才能看見的黑色黏團低語:
“很噁心。
“下次少吃點,我不喜歡這樣。”
纏繞在衍嵐身體上的黑色半液體流動,意味不明地笑笑。
下一瞬如虛擬假象轟然四散,變成詭異迷離的幻覺。
衍嵐微微眯眼。
不是安寧的道觀或紛雜指責,而是黑漆漆的山洞。
被鮮血心臟引誘的詭物,撕咬生吞了祂的人類孩子,艱難嗚咽又瘋狂的吞咽聲。
“你想告訴我什麼?”衍嵐寒了雙眸,“反駁我剛剛的話?”
景物顫動,像是怪物戲謔的低笑。
幻覺里那滿身鮮血的孩子猛地抬頭,目光似乎是警惕的。
嘴裏塞滿了血紅色的眼球觸手,腹部也開膛破肚,被自己挖出的內臟流淌一地。
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臉。
因為記憶的主人抗拒去回想這段經歷。
衍嵐扯了扯唇角哂笑:“我餵飽了你,如果你不聽話,收斂這些折騰我的副作用,我會挖開我的腦子和心臟,和你同歸於盡。
“我想死,你救不回來我。”
被衍嵐的威脅震懾。
幻覺逐漸扭曲,半液體的黑色肉團縮回衍嵐的影子裏,靜靜潛伏。
幻覺四散,徹底寧靜。
衍嵐閉了閉眼,身體放鬆,隨手拽開了白內襯的領口,露出弧度明顯的鎖骨。
皮膚在微紅的月光下透出病態的白皙,像在一捧夾雜着潮濕和冰冷的晦暗中,開出的白色曼陀羅。
詭異迷離,精緻到不真實。
[雖然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雖然我很疑惑,但她現在,咳咳……]
[我知道你想說,但你先別說,我先上車]
“我記得我這是正經直播。”
衍嵐瞥了眼彈幕,啞着聲音笑笑,“不要刷不健康的東西。”
[她用這聲音和我說話,是不是在勾引我?她喜歡我!]
[樓上幾個菜啊,醉成這樣?]
[誰還記得我們是等着她開彈幕後嘲諷的,咱這麼多舔顏的、搞笑的]
[你別管,就憑衍嵐關直播護白蛇那一操作,咱就沒理由噴了,不興人類“非我族類必殺之”那一套]
衍嵐揉了揉眉心,她能感受到身體的溫度在升高。
發燒了。
這具破身子,快被自己折騰壞了。
“吱吱。”
“吱吱吱……”
吵鬧的叫聲響起,衍嵐低頭,看數只手掌大的長毛耗子鑽出洞穴,猩紅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老鼠?
“吱吱。”
老鼠叫了幾聲,突然蹦起咬住衍嵐的袖子,拚命撲騰後腳。
緊接着下只老鼠咬住它的尾巴,依次連接,最後一隻鼠梯被咬住尾巴,使勁拽動。
要是不想斷袖,衍嵐就得跟着這群耗子走。
“你們最好別咬壞,我就帶了一件衣服。”
衍嵐順從起身,去看看也無所謂。
往裏走也是一人高的通道,由狹窄到敞亮,內嵌溫潤發光的夜明珠。
隱隱傳來閑適的調子:
“當初誰人養薩歲?當初誰人養薩樣?
“世代傳承老祖訓,龍鳳胎吉祥如意。”
衍嵐微怔。
這是入村前那石雕唱的歌,只是這聲音更年輕些。
“結善花,結惡草。
“幼鳥異巢入黃窖,山水祥和譽銹骨。”
轉過隧道,眼前徹底明亮。
歌調也清晰。
“獻魚求安到河邊,岩三座上神明現,銅鑼伏地打三錘。”
哼歌的人坐在紅色案桌前,勾人的眼眸微微眯起,一手撐着下頜,一手撥弄燭火。
深紫色的長袍敞開衣襟,露出深綠色肚兜,巴掌大的金色鼠耳精美優雅。
“方圓百里皆是陰,十二扇扇送薩歲,古井洛泉換花草。”
對方哼完調子,微微掀起眼皮看向衍嵐,盈着笑意打量。
“小道爺,恕在下有失遠迎。”
他說著歪身,樣貌精緻,唇紅齒白,眼下各着殷紅兩點。
“您可以稱呼我為社君。”
“社君?”衍嵐眉梢挑起。
《抱朴子》有言:“子曰社君者,鼠也。”
“嗯。”他翹唇點頭,垂顫的睫毛似乎在無聲邀請着外來的客人靠近,又似乎用淡紅的眼睛拉開距離,白色鼠尾卷在身後。
“那社君挾我來,是有什麼要事相商?”
衍嵐抬了抬袖子,示意叼着她的老鼠。
“孩子們總是不懂事,我明明說的是請。”
社君笑盈盈一伸指,第一隻老鼠鬆開嘴,鼠梯落下跑動。
鼠尾鼠頭相連轉動,形成一個不斷循環的圓形,轉了數圈,直到社君輕輕用彈指,擊出一塊碎銀子,才破開了鼠群的循環轉圈。
老鼠們“吱吱”叫了幾聲,四散而去。
“這種轉迷糊的娃娃們,總得借點外力才能破開這沒頭沒腦的圈兒。”
社君彎唇,“讓小道爺見笑了,我請您來沒有惡意,只是為了和您做筆生意。”
“交易?”
衍嵐看着鼠群跑開,眸色暗了暗,抬頭笑道:“我能幫得上化了人身的灰仙兒什麼啊?”
“您別急着拒絕。”
社君聽出意思,先下了鉤子,“您難道……不是為了一家灰仙兒要娶親的事情來的嗎?”
“早聽說西南灰家是白毛金鼠當家,難得親眼見到,真是讓晚輩惶恐。”
衍嵐邊說邊整理被咬皺的袖子,語氣漫不經心,沒半點“惶恐”的痕迹:“社君還真是掌家有方,無所不知。”
“小輩的事,我這長輩還是聽說過一些的。”
社君從腰間抽出一桿金色雕花的煙槍,用指尖輕輕撐着,抵在唇瓣,仰頭笑道:
“麻煩小道爺,幫在下點個煙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