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北美禍事，極北閑聊
第324章北美禍事，極北閑聊
一九八零年的六月二十三日，東京。
陰雨綿綿的天氣無法遮掩今西弘史的歡喜，身處老闆辦公室的他一臉開心的望着手中的報表，中氣十足的宣讀道：
“社長，在過去的四周里，我們的GameWatch銷勢喜人。”
“《Ball》已經賣出了七萬份，《Flagman》已經賣出了十萬份，它們一共為我們帶來了九億八千六百萬日元的營業收入。”
“按照今日的匯率折算成美元，差不多是六百九十萬美金。”
“按照這個勢頭，GameWatch這款產品今年可以給我們帶來超過六千萬美金的營收，扣除成本后，我們的利潤應該超過一千五百萬美金。”
雖然一年一千五百萬的項目怎麼看都有些寒酸，尤其是當這個項目還是電子遊戲時，一年一千五百萬的賺錢速度那就更不夠看了，但對於任天堂的總務處長今西弘史來說，這卻是一個可以大書特書的好成績。
因為這可是他們脫離伊森·瓊斯后，在遊戲領域裏賺到的第一桶金啊！
當他們在硬件上擺脫了命運遊戲的設計，在軟件上擺脫了伊森·瓊斯的創意后，GameWatch這種自研產品的成功，那就是值得稱讚的功績！
這意味着從今日起，就算伊森·瓊斯和他們翻臉，他們也不用和以往一樣，低聲下氣的去祈求伊森·瓊斯的原諒了！
更意味着他們任天堂將是整個遊戲業內，第一個擺脫抄襲身份的自研廠商！這會讓他們成為繼命運遊戲之後，電子遊戲行業里的新的標杆！
只可惜，福無雙至。
在GameWatch大賣特賣的同時，任天堂也發現了，市場上還有一個類似的產品正在與他們正面對壘，爭搶市場。
而它嘛……
便是卡西歐。
“社長，卡西歐在兩周前推出的遊戲計算器可能會成為我們的勁敵，因為他們的產品設計的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這個有意思指的並不是遊戲有意思，而是他們的遊戲擁有着非常棒的偽裝，能夠輕易的走進孩子們的家裏。”
“我們的GameWatch是一款掌上遊戲機，所以在售賣時會遇到很多的問題，比如說，有孩子想買，但家長一聽GameWatch和遊戲有關，便會拒絕。但卡西歐的遊戲計算器不一樣，當孩子們想要購買時，他們可以告訴自己的父母，自己想要買一台科學計算器。”
“當孩子的父母得知，孩子購買計算器的目的是為了更好的學習后，他們便會同意孩子的請求，這會使得卡西歐的產品得到快速的擴張。”
“雖然我們的技術總監橫井軍平已經仔細的研究了卡西歐的產品，覺得它們無法對我們造成太大的威脅，因為卡西歐的產品從本質上來說，還是一台計算器，較小的屏幕和過小的容量讓它們無法承載一些大型遊戲。當機載遊戲很容易讓人玩膩時，卡西歐是不可能獲得更大市場的。”
“但我覺得，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是要狙擊卡西歐。”
“我們可以和媒體溝通，購買新聞稿，將卡西歐計算器等於遊戲機這個概念呈現在大眾面前，以揭露卡西歐的虛偽讓家長們心升警惕。”
“我們只有把卡西歐的產品給打下去，讓他們無法從中獲利，我們才有機會牢牢地霸佔整個掌機市場，因為一旦卡西歐在掌機領域裏嘗到甜頭后，他們就一定會想辦法進入遊戲領域。”
“而那樣……”
“將會對我們十分的不利。”
“我們不能讓這種事情出現。”
雖然今西弘史思路清晰，措辭準確，所提出來的解決方案也有着很大的可行性，但此時此刻，山內溥根本就沒有給予他正向的反饋。
在聽完了今西弘史的彙報后，靠在沙發上的老頭悄聲道：“北美那邊還沒有反應嗎？伊森·瓊斯還沒有聯繫我們嗎？”
這聲詢問讓今西弘史面露無奈。
放下剛剛統計好的報表，搖頭道：“沒有。”
“那尤莉絲·諾布爾，她回來了嗎？”
“也沒有。”
“……”
乾脆利索的回答讓偌大的辦公室里陷入了寂靜。
半晌之後，山內溥這才長嘆了一口氣，“哎——”
事實上，在山內溥決定發售GameWatch后，他的心臟便如同強勁的馬達一般，哐哐哐的跳個不停，而當時間來到GameWatch的發佈日時，油然而生的緊張，那都快讓他的心臟跳到嗓子眼了。
一想到任天堂終於能夠突破命運遊戲的封鎖，成為一家遊戲領域裏的自研企業后，山內溥便激動萬分，當然了，他其實更加期待，想要知道伊森·瓊斯在瞧見自己的產品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他可能會把辦公室內的東西砸的稀巴爛；
他也有可能會咆哮的打來電話，問詢任天堂的情況；
他可能會發現自己遭受到了欺騙，要知道，之前，山內溥可是讓荒川實轉告伊森·瓊斯，任天堂在八零年下半年的主推產品是約翰遜家用主機；
他更有可能會感到焦慮，因為任天堂的產品遙遙領先……
自打GameWatch的研發宣告成功后，山內溥便在腦中幻想了無數個能令他解氣的場景，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在產品上市已經一月、在他將任天堂的驕傲親手交給尤莉絲·諾布爾後，伊森·瓊斯那邊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這一情況真的是超出了他的預期！
更讓他的內心焦躁不已！
他想要知道，此時此刻的伊森·瓊斯為什麼會表現的如此冷淡？
他是被GameWatch的發明給鎮住了？
還是早有應對之法？
如果是前者，那他們任天堂便可以安心的睡個好覺了。
如果是後者，那他們任天堂或許就已經完蛋了。
當這種糾結的情緒出現后，山內溥那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而他的焦慮也讓任天堂的大總管今西弘史有些無奈，深吸一口氣，出言安撫道：“社長，我覺得整件事情應該是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的。”
“伊森·瓊斯那邊沒有回應，可能並不是我們的產品不夠好，也不是伊森·瓊斯有了應對的方法，而是他被其他的事物纏住了手腳。”
“畢竟，我們都知道，他的敵人遍佈北美。”
雖然今西弘史的言語有理有據，但山內溥依舊焦慮。
如此情形讓今西弘史繼續道：“社長，我覺得你可以休息一下。”
“因為這些困擾馬上就會結束了。”
“荒川已經帶着我們上半年的財報前往北美了，他會和以往一樣，將這份財報交給伊森·瓊斯，只要他和伊森·瓊斯見上面，我們便能知道，現在的伊森·瓊斯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了。”
“是驚恐？是害怕？是憤怒？是討好？”
“這個事情很快就有答案了。”
或許是因為謎底即將揭曉，生死都是一刀，所以山內溥也終於冷靜了下來，然而，就在他期待着自己的女婿能給他帶來一些好消息時……
翌日，來到命運遊戲的荒川實卻是一臉懵嗶的望着接待自己的史蒂夫·鮑爾默，驚訝道：“你說什麼？史蒂夫，瓊斯先生不在？”
“是的。我們老闆出去了。”史蒂夫·鮑爾默點了點頭。
“他去哪了？”荒川實渴望得到答案。
“我不知道。”史蒂夫·鮑爾默聳了聳肩。
“可我今天是來送報表的……”荒川實指了指自己的公文包，道：“我已經按照以往的習慣，提前預約過了，所以……”
“噢，你把這個東西交給我就行了。”
鮑爾默笑着道：“我會將它轉交給老闆的。”
“可——”荒川實有些猶豫。
“怎麼，伱這是不相信我嗎？”鮑爾默道：“還是你有其他的問題？”
雖是詢問，但鮑爾默並沒有給荒川實回答的機會。
一拍腦門，故作遺忘：“哦對了，我們老闆知道你會在他不在時過來，所以他提前將這個交給了我，讓我將它轉交給你。”
說話的同時，鮑爾默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個信封。
這一情形讓荒川實鬆了一口氣。
給予報表，友好告辭，等他離開命運遊戲，坐上車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將信封打開了。接着，他便看到——
【荒川先生，你好。】
【貴公司山內社長上個月送給我的禮物我已收到，你們的新產品做的不錯，不管是從產品設計的角度還是從遊戲性來說，都很棒。】
【所以，為了表示感謝，我會在今年聖誕節期間回贈一份禮物給你們，請你轉告山內社長，屆時，我希望他能夠接受我的邀請，來到北美，參加我們公司命運遊戲的冬季新品發佈會。】
【伊森·瓊斯】
【1980年6月18日】
信件上的文字瞧的荒川實瞳孔驟縮！
沒有猶豫，連忙回家。
當他抄起書房座機的聽筒，想要撥打電話時，本該按動數字的右手僵在半空，遲疑半晌，他最終還是放下了電話，衝出了書房。
這一情形讓他的妻子很是疑惑，道：“你要去哪？”
荒川實則是一邊奔跑一邊道——
“我要回趟國！”
“馬上就走！”
“北美出事了！”
“我要見你爸！”
話音未落，荒川實便已經消失。
只留下老山內的女兒在家中凌亂。
而在荒川實嗅到異常的同時，伊森則在阿拉斯加觀看午夜的太陽。
……
每年的四到八月，阿拉斯加便會進入極晝時間。
在這段時間裏，阿拉斯加的太陽幾乎不會落下。
最厲害的時候，太陽會在十二點時搖搖欲墜，並在兩三點時重新升起，由於事發時間乃是凌晨，所以當地的人們便稱它為午夜的太陽。
除此之外，因為日照較長的緣故，所有的植物都在瘋狂生長。
在這邊，你可以看到重達一百三十八磅的捲心菜，兩千零五十一磅的真·大南瓜，六十四磅的胡蘿蔔，以及四英尺長的大黃瓜。
大自然的魔力讓伊森嘖嘖稱奇，也讓史蒂夫·喬布斯大開眼界。
在從農產品博覽會裏出來時，這傢伙還開玩笑的表示，等以後退休了有時間了，一定要在這裏買塊地，種蘋果。
不說別的，怎麼樣都得搞個半人高的蘋果logo。
“噢——史蒂夫，你這個想法還真有意思。”
伊森笑着點頭，道：“你來的時候一定要喊我。”
“我一定要和你比比看，到底誰種的水果大。”
“哈哈哈哈——”伊森那較勁的話語聽得喬布斯大笑連連，望着窗外的靚麗風景，已經吃飽了的他放下了刀叉，道：“所以……”
“伊森。”
“你這次突然喊我出來玩，是為了什麼呢？”
“是你遇到麻煩了嗎？”
“還是蘋果守不住自己的東西了？”
“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你都可以直接說。”
“在別人看來，我可能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但你們都知道……”
“我其實能夠聽得進一些善意的、合理的，建議的。”
喬布斯的直白也讓伊森放下了刀叉，笑望着那張充滿求知慾的臉，伊森道：“史蒂夫，你這是感覺到了什麼嗎？”
“當然。”喬布斯點了點頭，攤手道：“如果不是因為事情複雜，你怎麼可能會喊我出來玩？要知道，這種單獨出遊可是很有歧義的。”
“至少在我之前混的那個圈子裏是這樣的。”
“噢——史蒂夫——”伊森擺了擺手，示意喬布斯打住。
沒錯，在通用輪胎對伊森·瓊斯瘋狂揮拳時，在比爾·蓋茨暗中眺望渴望發現更多時，在荒川實帶着任天堂的財報想要與伊森·瓊斯彙報時，伊森卻向史蒂夫·喬布斯發出了度假邀請，與他一起來到了阿拉斯加。
如同史蒂夫·喬布斯猜測的一樣。
伊森邀他出遊的原因很簡單。
那就是因為伊森知道，比爾·蓋茨的暗示沒有錯。
圖形用戶界面這個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就算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也得把事情搞定。
這不僅是因為蘋果需要晶片發展，更是因為開放才能收割全球。
可這種事情其實不好在辦公室里談。
那種公事公辦的環境不是伊森想要的氛圍。
所以……
出遊閑聊，便成為了伊森的最後選擇。
而當喬布斯主動拋出話題后，伊森也沒有猶豫，直接就把過去半年裏，比爾·蓋茨和自己的溝通以及催促說了出來。
當伊森表示，比爾·蓋茨真的想要圖形用戶界面后，他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瞭然的笑容，而在等伊森講述，比爾·蓋茨願意幫他們拿到英特爾的晶片專利，以此來換取圖形用戶界面的專利時……
喬布斯的臉上也沒有露出任何意外。
他認真的望向伊森，道：“所以，你覺得他的提議很不錯，是嗎？”
“呃……”伊森遲疑了一下，說：“站在理性的角度思考問題，威廉提出的這個交易是比較的……可行的……”
“第一，是因為它能讓我們獲取硬件。”
“第二，它說的的確是事實，只要我們做閉源，我們就不可能獨吞整個市場，當圖形用戶界面的專利過期后，其他公司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發佈他們的產品和我們競爭，而想要避免這種競爭，我們就得扶持控制一家企業。”
“如果通過專利授權的方式控制……”
“那我們還能收取到高額的專利費。”
當比爾·蓋茨表示，他們想要拿到圖形用戶界面的專利授權后，伊森便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前世過往，接着，他便發現，在他的前世，微軟之所以能夠後來居上，超越蘋果，那就是因為那個賣糖水的百事總裁在聯合股東趕走史蒂夫·喬布斯后，與比爾·蓋茨簽訂了技術互換協議。
他們約定，如果微軟在未來一直為蘋果提供最先進的軟件，例如Word、Excel，那微軟便可以使用蘋果的圖形用戶界面技術，直至微軟停止服務。
然後……
蘋果就炸了。
這一協議使得蘋果在未來所有的維權官司里全都輸給了微軟！
也使得蘋果無法從微軟那兒收取到一毛錢的專利費！
這一事實讓一直關注蘋果的喬布斯破口大罵！更讓他在回到蘋果之後，死抓專利不放，並成功的打通了智能手機的上下游！
雖然iPhone能以全球百分之十五的市場佔有率拿走八十五的行業利潤和強大的毛利率，較低的運營成本，極強的品牌效應有關。
但除此之外，專利方面的授權也不可以忽視。
就比如說那個令蘋果用戶都深惡痛絕的接口Lightning，在蘋果扛不住歐盟的壓力將其取消之前，每年它們都能給蘋果帶來三十億美金的收入。
當這些事實出現后……
伊森便知道該如何與喬布斯溝通了。
有的時候，我們不一定非要用產品壟斷世界對吧？
抓住專利，讓別人為自己打工，那才是科技殖民的真正含義。
“所以，你想說服我？”喬布斯偏過了頭，面頰帶笑。
“我只是再和你討論問題。”伊森搖了搖頭，否認了喬布斯的猜測。
而他的話語則讓喬布斯抿起了唇，不再發聲。
一時間，偌大的包間裏頓時陷入了沉默。
這一情形讓伊森有些無奈，在他看來，喬布斯或許已經生氣了。
而就在他思考着，自己到底該如何開口，才能平息眼前這個偏執狂的憤怒時，一直盯着伊森的喬布斯卻忽然笑出了聲。
“Okay。”
喬布斯食指敲桌。
“伊森。”
他整個人身子前傾，手肘搭桌。
“我承認你說的沒錯。”
他一臉複雜的望着伊森。
‘What？’陡然而來的轉變讓伊森有些疑惑。
接着，他便捕捉到了喬布斯瞳孔里的笑意。
這一表情讓伊森眉頭緊鎖，而喬布斯嘛……
則是樂呵呵的搖起了頭——
“伊森，我再說一次。”
“我真的不是偏執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