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迂迴前進
“所以，通用輪胎真的在財務上造假了？”
伊森聽出味來了。
財務造假在阿美利加是一個非常重的罪名。
一旦被確認，輕則罰款退市，重則直接破產。
前者的代表，那便是世人熟知的瑞幸咖啡。
他們通過虛構交易和誇大收入的方式割了華爾街的韭菜，使得那些金融資本暴怒不已，最終股價暴跌，被納斯達克摘牌。
後者的代表則是安然。
在財務造假的事情被暴光后，他們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垮台了。
不過，在安然破產的同時，與之有關的無頭賬目也被一個笤帚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讓不少大人物獲得了清白之身，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當然了，甭管是安然還是瑞幸，那都和當下的伊森沒有關係。
在財務造假這個名詞出現后，伊森頓時就明白了，為啥前世的環球能夠懟贏雷電華了，當通用輪胎被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和聯邦通信委員會同時盯上時，他們所面臨的麻煩，那真的是比環球的搶劫還要大。
而他的問詢則讓羅伊·迪士尼露出微笑。
“噢伊森——”
“我又不是通用輪胎，所以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狡猾的話語讓伊森輕哼兩聲，“那你知道什麼呢？”
“羅伊，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們就沒辦法談下去了。”
“噢伊森，你總是這麼的無情——”羅伊雙手一攤，似是遺憾，但下一秒他又說道：“你放心，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就比如說，當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對通用輪胎的違法行為正式展開調查后，通用輪胎幹了一件非常厲害的事情……”
“他們直接就把這項調查，給隱瞞了下來。”
“Whatthefuck？？？”伊森懵了。
他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羅伊！你說什麼？”他大聲的問道：“通用輪胎將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對自己的調查一事隱瞞了下來？Oh！My！God！這種事情怎麼能隱瞞？”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話語有些歧義，伊森連忙又改口道：“通用輪胎的高管難道都是白痴嗎？聯邦機構介入調查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隱瞞的下來啊！而且，這種事情他們怎麼隱瞞啊？不對外發佈任何消息？還是不對外做出任何回應？可不管是那種方式，大眾又或者說是市場都會知道此時的他們正在接受調查啊！因為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是要對這種調查出具公開報告的！”
在這一刻，伊森忽然覺得，錯的可能不是這個世界，而是自己。
因為羅伊·迪士尼給出來的情報那真的是太特碼的離譜了！
雖然在現實生活中，甭管哪一家公司被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盯上了，那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施放利好消息，以此來穩住投資者的情緒，避免公司股價掉的太過難看，但與之有關的操作基本上只有三種——
要麼是積極地配合調查，在大眾面前擺出一副光明磊落，何罪之有的姿態，用真金不怕火煉的態度增強民眾的信心；
要麼是積極地展現最新財報，用高企的數據滿足市場的期待；
要麼就是瘋狂的攻擊自己的競爭對手，以互揭老底的方式遮掩自己的虛弱，將調查的由頭從自身的違法轉變成對手的攻擊。
即便在實際操作中，這三種手段都收效有限，畢竟華爾街的投資者不是傻子，不可能輕易的相信嫌疑公司的一家之言，但……
就算是紐約那個知名地產商來了！他也不可能拍着胸脯表示！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對自己的調查是一個假新聞啊！
因為這種事情不可能隱瞞的住！
因為這種行為那簡直就是在侮辱大眾的智商！
而伊森的驚訝則讓羅伊·迪士尼一臉無奈，道：“伊森，你可能會覺得我是在撒謊，但我想告訴，當我得知這件事情時，我的反應和你一樣。”
“我的第一個念頭，是情報錯了。”
“我的第二個念頭，是通用輪胎的高管都是白痴。”
“而我的第三個念頭嘛……”
“則是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傾聽彙報人員的講述。”
“而等他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說出來后，我才明白，通用輪胎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不可思議的行為了。”
“因為他們想要保住自己的通信牌照。”
沒錯，羅伊·迪士尼嘴裏的隱瞞調查，指的並不是通用輪胎向大眾和投資人隱瞞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對自己的調查，而是通用輪胎向聯邦通信委員會隱瞞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對自己的調查。
這件事情聽起來有些拗口，但操作起來其實更加的擰巴。
而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由於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對通用輪胎的財務造假案的調查是圍繞着雷電華進行的，而聯邦通信委員會又是雷電華的主管單位，所以當調查出現后，雷電華是有義務也是必須將調查進程和調查結果彙報給聯邦通信委員會的。
但又由於雷電華旗下的很多電視台的通訊牌照即將到期，需要續簽，且最開始，聯邦通信委員會就已經發現了雷電華的互惠交易協議，早就出了整改書要求整改，而雷電華不僅沒有整改，反而把虛假財報越做越大，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敢將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的調查結果上報給聯邦通訊委員會。
而為了讓聯邦通訊委員會覺得，他們雷電華已經整改過了，也為了讓聯邦通訊委員會繼續給雷電華旗下的電視台發牌照，雷電華，又或者說是他們的母公司通用輪胎就幹了一個非常牛嗶的事情，招來一堆已經退休的前高管參加訴訟，讓他們背黑鍋，在七七年七月一日的庭審中主動認罪。
那一日，通用輪胎的前高管們在法庭上交代了一系列他們做過的令人瞠目結舌的不法行為，那些行為徹底交代了何為天下的烏鴉一般黑，什麼互惠交易協議？什麼財務造假？那都不是事兒！
他們真正幹了的，是建立秘密基金，公然賄賂聯邦官員，嗶嗶嗶嗶……
是的，在休庭期間裏，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動幫通用輪胎的一些罪名消了音，因為那些破事只要公開，必然會有人背後中槍自殺身亡。
當這種上牽扯國會老爺，下牽扯辦事人員，左邊拉着司法部一起同歸於盡，右邊將國稅局大片污染的事情出現后……
通用輪胎也就被判無罪了。
理由也很簡單嘛。
當通用輪胎的前高管站出來表示，他們是為了一己私利而挪用公司資源來滿足私慾時，以上這些事情那都是他們的個人行為嘛。
既然是個人行為，那又怎麼能上升到集體高度呢？
他們都是秉公執法的機構，不可能搞那種連坐事情的。
所以，通用輪胎那也是受害者嘛。
同時，能正視錯誤的他們還是個好樣的！
聯邦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定性，讓通用輪胎敢拍着胸脯和聯邦通信委員會保證，他們的下屬公司雷電華的確整改到位了，隨着承諾的做出，他們其實也就是變相的向聯邦通信委員會隱瞞了實情。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手眼通天的通用輪胎已經瞞天過海了時，雷電華的過關讓其他資本坐不住了。想要搬倒他們的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米國廣播公司、米國全國廣播公司，也就是CBS、ABC、NBC的三大主體全都站了出來，希望聯邦通訊委員會對雷電華的互惠交易協議案進行重審。
當諸多資本脫了褲子不裝時，受理此案的聯邦通信委員會終於無奈了，左邊，是業內巨頭的群情激奮，右邊，是軍工複合體的激勵堅持，在神仙打架的情形下，聯邦通信委員會撓禿了頭，終於給雷電華扣上了一個不輕不重的帽子，說雷電華在業務經營里缺乏坦率，為了以示懲戒，聯邦通信委員會決定，剝奪雷電華在洛杉磯和三藩市地區的通訊牌照……
按照常理，當聯邦通訊委員會都已經輕拿輕放時，事情就已經過去了。
但……
通用輪胎不服。
他們覺得自己錢花了，人找了，結果牌照丟了？
世界上還有這麼辦事的嗎？
ABC、NBC、CBS也不服。
他們覺得聯邦通訊委員會的懲戒太輕了！
然後……
聯邦通訊委員會也不幹了。
表示你們有矛盾那特碼的就真刀真槍的打一場。
當這一情形出現后，明白事情無法善了的通用輪胎便向哥倫比亞特區上訴巡迴法院提起了上訴。而現在，事情便在這一步上卡着。
如果通用輪胎勝訴了，那他們將會重新拿到電視牌照。
如果通用輪胎敗訴了，那他們就只有最後一條路可以走……
那便是向最高院提起上訴。
當官司打到這一步后，那便是兇險萬分，最高院的大法官們那可是言出法隨的存在，他們的意志能左右米國的法律，更能決定通用輪胎的生死。
“所以，現在的通用輪胎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時間和精力來處理環球影業的事情，而這個才是雷電華先前輸給環球的原因。”
羅伊·迪士尼的話語讓伊森舒展眉心。
如果通用輪胎自己都深陷泥沼，那他懟不過環球才是正常。
在通用輪胎全盛之時，環球影業或許無法抵禦他的猛烈攻擊，但當整個通訊行業的資本大佬都下場后，身為案板上的豬肉，他們有精力騰出手來對付環球就已經很不錯了，至於輸贏？
這種時候，誰能保證自己就一定能贏？
“羅伊，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
“當通用輪胎虛弱到對付環球都十分吃力時，你為什麼還想和他合作？又或者說，你覺得和通用輪胎合作后，羅恩·米勒就能被你踹出公司？”
“噢——伊森——你的這個問題很有意思。”羅伊·迪士尼揚了揚眉，道：“雖然通用輪胎麻煩纏身，他們自己身上就有一堆爛瘡，但在金剛版權這個案子上，他們依舊是佔據主動的。”
“環球可以根據一九三三年上市的《金剛》小說打造電影，但他們不能根據小說內容打造影城，又或者說是遊戲。”
“這兩個產物涉及到了對金剛形象的應用，而一旦和電影形象有關，他們就一定侵權，因為這方面的版權依舊在雷電華的手中，並沒有過期。”
“所以，在拋卻雷電華無心應對，通用輪胎使不上勁的情況下，只要他們正常的提起訴訟，獲勝的概率就會非常的大。”
“但我們無法拋卻那兩個因素，不是嗎？”伊森明白羅伊·迪士尼的意思，“所以，我們需要付出什麼？我們又能得到什麼？”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既然通用輪胎無法直接摁死環球，那他們也就無法坐享其成。
而他的詢問則讓羅伊·迪士尼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片刻之後，他說道：“通用輪胎和派拉蒙的需求很簡單，那就是希望我能夠提供羅恩·米勒知曉環球沒有金剛版權的證據……”
“說的簡單一點，那就是他們想要讓我想辦法證明，羅恩·米勒在明知道環球侵權的情況下依舊和環球達成了合作協議。”
“至於他們為什麼這麼要求嘛……”
“那其實和幾年前我們迪士尼遊說國會，修改了版權保護法有關。”
“只要我們迪士尼能表示，環球的金剛影城項目和遊戲項目會涉及到對雷電華的金剛電影形象的使用，因為只要我們和民眾提起金剛，那民眾就會想到雷電華在一九三三年時創造的猩猩形象，或者是幾年前上映的派拉蒙的電影，只要我們能將金剛和這兩個產品畫上等號，那派拉蒙和通用輪胎就有信心贏下官司。”
伊森聽明白了。
派拉蒙和通用輪胎希望羅伊·迪士尼能夠拿出類似於米奇等於《威利汽船號》的迪士尼大等式，只要這個關聯能夠成立，那環球必然侵權。
畢竟，文字永遠都是抽象的，它們無法給人們建立起一個準確的三次元形象，在這種情況下，想要蹭到金剛這個IP，想要從視覺效果上讓付費民眾一眼就認出金剛，那環球就必須抄襲。
可問題是——
“這件事情你一個人就能做得到，對吧？”
伊森凝視羅伊·迪士尼，道：“所以，他們需要我做什麼？”
既然羅伊·迪士尼來到了帕羅奧圖，那就證明派拉蒙和通用輪胎需要他伊森·瓊斯的幫助，而當派拉蒙那邊暫時無事，通用輪胎那邊水生火熱后，伊森用腳板底想都知道，通用輪胎或許想要抱大腿。
是的。
伊森就是這麼想的。
這不是他狂啊。
而是現在的他覺得，自己有當大腿的潛質了。
既然通用輪胎想要抱住他這個大腿，那他們謀求的事情肯定就不小了。
“所以，讓我猜猜，通用輪胎的訴求和哥倫比亞特區上訴巡迴法院的組成有關，對嗎？”
伊森笑眯眯的望着羅伊·迪士尼，道：“現在，哥倫比亞特區上訴巡迴法院裏有多少名法官？其中保守派的多少名？自由派的多少名？”
“他們希望我去找芭芭拉·巴布科克，還是希望我去找已經宣佈參選的加州前州長？”
“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