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爭端
一隻手抓住了他…
殺心伴愛而生,因愛而解,自然也只有艾菲能讓他止殺…
他清醒了,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能替他保密嗎?”艾菲看着他,那殘忍的表情變得平緩,苦澀、失落、疲憊佈滿他的眼眸…
“能!!”李拙夢眼神一亮,看着她很認真地說“能為你做點事總是好的,即便那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李拙夢走了,夕陽已沒入山間,黑夜即將來臨,只是,如果我們忘記時間,你便會發現那也很像黎明前的曙光…
他們兩就這麼靜靜地站着,靜靜地遠眺着。誰也不能保證以後的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不離不棄,所以他們之間沒有虛無縹緲的誓言,他們只知道要珍惜相互深愛着的每一天…
…………
……
一股濃烈的殺氣籠罩了大竹峰,只是來得也快去得也快…
孤鶩上鳥獸驚走,眾弟子個個表情肅穆,凝神戒備,龍騰閣長老何奈何和鄭玉融帶着門下弟子四處搜尋殺氣的來源。
連宜城外飛仙觀一人徐步而出,看向天泣山方向,一聲長嘆…
“這殺心即便到了這依然可怕如斯,怪不得那三族拼着玉石俱焚也要將之滅族…”
…………
……
沒有查明原因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幾個弟子正四處巡察,李拙夢回來了,幾人見他衣服上血跡斑斑,披頭散髮甚是狼狽趕忙上前。李拙夢擺擺手說道“眾位師弟不必驚慌,那驚天殺氣乃是後山幽谷中常年陰氣積聚化作的通靈之物,此物倒不厲害,只是能釋放無邊殺機以惑敵,我便是在這殺氣下吃了不少虧,幸得吳憂師弟趕來將之打回原形…”
“原來如此,我去告訴師傅一聲…”
…………
……
這屆出閣會武因為吳憂的出現變得有些有些無味,變得沒有懸念了。天泣山年輕一代出了一個如此出眾的弟子本是天泣山之幸,只是天泣山始終有八閣之分,每一閣的閣主都很願意為自己閣內的弟子爭取點什麼?說得通俗一點便是“護短”。爭取什麼呢?比如讓這次會武重新變得有懸念,重新變得精彩…
三清殿裏坐了八個人,自然是天逸真人與七閣閣主…
“掌門師兄,依這兩天會武的情況來看,吳憂師侄如今道行遠超同輩,已不適合參加此次會武。應該取消他的比斗資格…”說話的是如今的紫日閣首座楚宏豐。當年幽夷之亂,天泣八閣閣主隕落其六,大難不死的兩個老閣主感嘆物是人非,便交出了閣主大權,兩人在棲仙聖地入口前結廬修道,以期能窺破大道,白日飛升…
如今長生閣、龍騰閣、鳳舞閣因為姻親的關係三家通好,封神閣閣主便是如今的天泣掌教天逸真人,封神閣自然勢大,孤星閣、斷情閣的老閣主依然健在,自是底氣十足,反倒是紫日閣和冷月閣積弱,兩脈便因此走得近了…幾年前楚宏豐路過流波之時收了一名弟子,名叫:段鋒。乃是一個沒落的修行世家的少爺,本就天資極高,只是家道中落,沒有高深道法可供修習,被楚宏豐收入門下后如魚得水進境極快,短短几年光景便已是天泣山年輕一代的翹楚。他即便不能折桂,也必能在此次出閣會武大放異彩,只是吳憂的出現這一切都成了奢望,因為吳憂在,其他人再怎麼大放異彩也只是皓月當空之時徒作陪襯的星星。所以,他必須消失在七脈會武的台上,因為紫日閣迫切需要一次展示自己機會…
“如果這樣便取消吳憂師侄的比斗資格恐怕於理不合吧?”天逸真人才皺眉道。
“掌門師兄言之有理,如果因為過於優秀而遭遇被取消資格的待遇,天下人會怎麼看?我天泣山豈不成了笑柄?”曾九常覺得此事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當即出聲反駁道“既然他如此出眾又不想讓這七脈會武變得無趣不妨直接定吳憂為會武第一名,由於情況特殊,龍騰閣再出一人補缺,爭奪這二、三、四名”
“這吳憂是龍騰閣弟子,宋師兄如何看呢?若是照着曾師兄所言,龍騰閣提前出了一個第一名,還平白多了一名參賽弟子,這豈不是撿了個大便宜?”楚宏豐冷哼道。
宋江山為人平和,聽了此話也不禁皺了皺眉,說道“我雖是他的師伯,只是也不好做這越俎代庖之事…楚師弟莫非有更好的辦法?”
“這確實不大公平…”紀妙音思忖一會兒,“不如哪一閣在這兩輪比斗中被淘汰的人數最多便將這名額給哪一脈…”
幾人聞之皆以為可行,只是細想之下這兩輪比斗中淘汰最多的便是這紫日閣峰,才知這紀妙音竟是欲揚先抑在幫着自己的夫君出口氣,直說得楚宏豐羞憤欲死又不好發作,只得拿起茶杯一陣猛嘬…
“吳憂師侄這二日比斗之時,在座各位師兄妹都未能測出深淺,且看此子行為怪異,不似我天泣作派,不能憑他一面之詞便隨意讓他進我天泣…即便他的師傅是不是我天泣弟子也值得商榷…”平素不怎說話的冷月閣閣主孔飛雲突兀地說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宋江山聽了這話臉頓時陰沉下來。
“沒有什麼意思,難道我說得不對么?”孔飛雲自知失言卻也不拉不下臉陪個不是,只得硬着頭皮回應。
“嘭!”宋江山身邊的桌子被他一拍之下化作木屑,誰都知道龍騰閣幾位師兄弟情同手足,這百年來幾個人無時無刻不盼望滅星能回來,即便只是看看。如今孔飛雲拿滅星師門之事來說讓江山動了真怒“孔飛雲!我四師弟是不是我天泣弟子早有公論,你如今說來是何居心?莫不是想做挑撥離間的小人勾當?”
紀妙音被宋江山此舉嚇一跳,趕忙起身寬慰。孔飛雲見宋江山如此不顧情面也是怒火中燒,說話也不再顧忌許多“宋江山,不要以為你龍騰閣如今勢大便可以欺人太甚,當真以為我怕你不成!”
“二位師弟稍安勿躁…”天逸真人正待起身阻止二人內鬥卻是為時已晚…
“怕不怕試試便知!”說完竟是撇下紀妙音祭出飛劍“嗖”的一聲往天門廣場掠去…
“還怕你不成!”說完又是“嗖”的一聲…
二人一前一後落在陰台之上,也不多說,勁風呼嘯,宋江山的仙劍名為“朱雀”,劍身火紅,乃是宋江山從入門便隨身的仙劍,雖名字依舊,只是這些年幾番祭煉這仙劍威力更勝從前。如今二人修為深厚,這一斗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如此大的動靜自是引來了許多人,來到天門廣場看清打鬥的二人皆面露不解之色。而龍騰閣和冷月閣之人都緊張地看着場中二人…
兩人顯然打出了真火,每招每式都不閃避,幾回合下來乾台被拆得支離破碎…
忽然、漫天劍影散去,二人分開了。
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暴風雨前的寧靜…
那一刻,整個世界似乎凍結了一般,二人身影變得虛實不清…
天逸真人看着二人陣勢想到了什麼,大呼一聲“不好!”
原以為二人打打泄了胸中悶氣便過去了,如今一看竟是到了魚死網破的境地。說完竟是不管場中默默聚氣的二人,祭出虛空劍向二人打去…
“三三有盡,天道無邊,龍騰破天,雷神降世…”
“九天藏道,冷月破雲,三氣清天,天尊化道…”
兩個三清天境的高手鬥法讓陰台之上的天地之氣恍如實質,這虛空劍飛到陰台之前便如泥牛入海失了勁道…
眾人大駭,紀妙音更是臉色發白幾欲昏厥…
“唉、這宋師弟一向心性平和,怎的這次如此…唉…”天逸真人痛心疾首…
隨着二人蓄力,天空中形成的兩個漩渦越變越大,黑雲翻滾間雷光閃動,就像兩隻天眼懸於天際俯瞰世間。兩個漩渦相抵之時,雷電化作實質無數細若遊絲的絮狀物緩緩飄落,畫面說不出的詭異,甫一着地那堅硬的玄玉擂台便在眾人的驚呼中化作齏粉。棲仙聖地似有感應,青光直衝天際,只是似乎並不抵制這純凈的本源之力,只是青光蔓延護住了天泣根基。棲仙聖地里趴在巨鼎旁邊酣睡的巨獸忽然張開銅鈴般的大眼睛站了起來一聲巨吼…
“吼……”聲似驚雷,在天門廣場上一掠而過,喧鬧的天門廣場突然落針可聞…巨獸似乎很滿意這樣的反應,張張嘴打了個哈欠,又伏在巨鼎旁眯起了眼睛…
天門廣場上,天道威壓讓眾人呼吸困難,龍騰閣和冷月閣的眾弟子早已在陰台不遠處徐徐跪下,大聲呼喊希望各自的師尊能懸崖勒馬。只是這兩個法術乃天泣山三三法典里的無上奇術,借天地之力以克敵,如今已引動天雷凝聚,自然沒有停下來的道理。只見二人臉色蒼白,二人道行高深施出如此神術雖不至於遭天地之力反噬,卻也不輕鬆。
只見天空烏雲越聚越實,眼見是到了神技施放之時,二人大喝一聲無數天雷降下將二人湮沒在青光之中。天空中兩個凝成實質的雷球泛着妖異的深藍色自兩個漩渦中緩緩降下,空中“噼啪”之聲不絕,眾人壓力陡升,那些道行低微的人竟是被這罡風迫得一退再退,那陰台早已被毀得滿地狼藉。
所謂禍從口出,孔飛雲看着那緩緩降下的雷球心裏後悔不迭,本欲為冷月閣爭個露臉的機會卻一時失言惹得這宋大仁生死相向,落得如今二人硬抗三清神術。自己身死是小,倒是這冷月閣與龍騰閣的仇怨一旦結成這和解之日便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想到此處,五味雜很,悲從中來,不禁一聲長嘆,認命般緩緩閉上了眼…
這一嘆情真意切,冷月閣弟子潸然淚下,場面凄然…
許多人不禁閉上眼睛不忍看這人間慘劇。天逸真人定定地看着乾台上空…
他動了一下忽而又收身回來,因為他看到一個人正從遠方掠來…
也只有這樣才能看出點什麼…
…………
……
天門廣場上空兩個巨大的漩渦形成之時吳憂自然看到了,他皺了皺眉,很是想不通,便和艾菲打了聲招呼后便如流光般向天門廣場掠去…
來到天門廣場之時,他的臉色難看了起來,他不是神,他是人,所以他並不是無所不能…
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飛向了陰台上空,因為他是人…
人生在世,我們有太多無法割捨的東西,有太多需要守護的東西…
他師傅一直說龍騰閣是他的家,他的那些師兄是他的親人。那時候的的他只知道他的師傅很好,有一個名詞叫“溫暖”。他來到了龍騰閣,是的,也感受到那種叫做“溫暖”的東西…所以、他需要守護的人有他師傅,有艾菲,如今自然多了許多人,例如他的師伯宋江山…
一個巨大的太極圖閃現,吳憂雙手凌空一抓兩個深藍色雷球在他的指引下徐徐往太極圖上的兩點移去,待到兩個巨大的雷球和太極圖完全重合,整個太極圖青光大作,緩緩轉動朝空中倒飛回去…
太極圖越轉越快…
吳憂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眾人看着那太極圖沒入黑雲都鬆了口氣,蒼白的臉上紅潤之色漸顯,兩閣弟子趕忙上前各自迎回自己的師傅,宋江山和孔飛雲相視苦笑,如今的二人死裏逃生,倒是有點惺惺相惜了…
…………
……
忽見天空中的吳憂身子一顫,鮮血自口中噴濺而出。那太極圖無人催持突然淡了一些。吳憂強忍住暈眩的感覺,深呼一口氣,突然身上發出萬丈金光,竟是化作一個萬丈金剛,口中一聲佛號響起,金剛緩緩合什竟是強行將兩雷球合而為一…
“嘭…”金剛萬丈金身碎成一片金光,恍若天降金雪,這種美註定不被關注,所有人的眼裏只有那個直直下墜的身影…
天際驚雷炸響,天門廣場上罡風肆虐,一個藍色光環如極光般在天際擴散,所過之處煙消雲散。不多時,本是黑雲壓城的天門廣場便已萬里無雲,只是這天門廣場早已滿目瘡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