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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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柳飄飄這一暈可真是嚇到了方芸,柳玉芙剛才還跟她訴苦來着,說柳飄飄刁蠻任性。明明是個庶女,卻擺出嫡女的架子來。常常欺壓府里的下人,又不顧廉恥,鬧出滿城風雨來。

近日來方芸確實聽說了許多不好的事情,再看柳玉芙的可憐樣,登時對柳飄飄的印象就不好起來。

可如今這姑娘的一番話又不像說謊,一個從小沒了娘的庶女。在滿城的矜貴里又名不見經傳,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做出那許多荒唐的事來。

讓人將柳飄飄扶進廂房,方芸的臉色也有點不好看。她叫來幾個伺候的侍女,把方才發生的事仔細問了一遍才知道。柳飄飄哪裏是自己摔的,分明是光祿大夫的小女兒宇文容嫣伸腳絆的。

“真是糊塗,在國公府做出這等事來。”

她看着柳飄飄,人還沒醒。可憐本就瘦小的人兒,如今受了傷臉白得像張紙。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一聲不吭的,換了旁人,早早去扯對方的頭花了。

方芸讓下人們好好照看柳飄飄,對方畢竟是中書令的女兒。

也不知是不是柳逸戎太低調,旁人都快忘了他國舅的身份了。

縱然是個庶女也怠慢不得。

此時,柳溫嵐走了進來。望着床上的柳飄飄滿眼都是心疼。

“玉芙那個不省心的,叫她照看飄飄,一個不注意叫人摔成這樣。”

方芸臉上掛着慈祥的笑,她是特別喜歡柳溫嵐的。在她心裏,柳溫嵐是做兒媳最好的選擇。如果不是身子太差,她早就上門提親了。

“哪裏,是我做主人的招待不周了,叫五姑娘受了委屈。”

柳溫嵐走過來,攙着方芸的手,二人在桌子邊上坐定了。

“玉芙是我妹妹,我還是了解她的。想來這次,她也在夫人面前說了不少五妹妹的壞話。”柳溫嵐嘆了口氣,一副長姐難當的樣子,“她們二人平日裏就不對付,玉芙畢竟是千嬌萬寵着長大的。不似五妹妹,一出身就沒了娘。”

方芸聽了,也是嘆氣,“那還真是可憐。”

“是啊,所以我才發愁。”

柳溫嵐抬眼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柳飄飄,“外頭的話您也不是不知道,什麼難聽的都有。她一個姑娘家的,哪裏受得了這世道?”

方芸倒是笑了,“流言哪裏是空穴來風,恐怕五姑娘自己也有點問題。”

“這,”柳溫嵐皺起眉,“我倒不怕家醜外揚,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哥。”

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同方芸仔細說了一遍,最後憤憤錘了下桌子。

“您說可氣不可氣,他惹的麻煩倒叫五妹妹受難!”

“誰說不是呢?”方芸不禁同情起柳飄飄來,在家不受寵也就罷了,出了門還要被人指指點點。怪不得總是低眉順眼的,看着叫人心疼。

“為著這些流言,玉芙她跟飄飄也過不去呢。您也知道,她跟太子自小玩在一處,縱使做不成太子妃。做個側室也是好的,可偏偏聽了外頭那些話。自家姐妹不體諒自個,反倒鬧得不可開交,叫人頭疼。”

方芸覺摸出幾分味道來,“二姑娘,有什麼話直說就好。”

柳溫嵐為方芸添上茶,“夫人慣會體恤人的,瞧出來我為難了。我確實是為了飄飄的婚事來的,您也知道她是庶女。娘親又去的早,父親不大關注她。可我做姐姐的不能看她這麼下去,這不。夫人家的庶子不是剛任職太倉令嗎?我瞧着他兩也是郎才女貌,何不成就一段姻緣?”

方芸聽了當即拍手大笑起來,“你說的好,我早就想和柳大人結親家了,若不是……”

柳溫嵐恭順地低下頭,“我知道,我的身體不說也罷。”

方芸寬慰着她,“別想那麼多,總會好起來。衛平那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文韜武略樣樣都好。也好啊,想必柳大人也會喜歡他的。就是不知道五姑娘中不中意他。”

柳溫嵐回頭望了眼,“她一個庶女,這已經是不可多得好親事了。”

二人心照不宣端起杯盞,松尖雪頂是不可多得的貢茶。聽說入口甘甜,舌尖上清淡的香味久久不會散去。

一如柳溫嵐舒展的心。

柳飄飄睜開眼,屋子裏只有禾枝陪着她。見她醒了趕緊端來水,“渴了吧姑娘。”

柳飄飄搖搖頭,“我不想喝。”

禾枝看她唇瓣乾裂,洇着血色實在心疼。

“你是裝睡的嗎姑娘?”

柳飄飄點點頭,她抬眼望着禾枝。眼眶裏盈着水光,更多的卻是堅決,彷彿她已經下定了什麼決心。

“我說柳溫嵐怎麼這麼好心,原來在這等着呢。”她嘲諷地扯了嘴角,“我看着是什麼物件嗎,她們隨便一個人都能拿捏着我的命了?”

柳飄飄指着自己的額頭,那滴淚終於隨着顫動的睫毛流淌下來。

“隨意欺辱,任意欺凌。憑什麼。就憑我是個庶女嗎?”

“不是的姑娘,你別這麼想。”

上輩子也是,自己不爭不搶,卻被花添香處處刁難。最後落得個凍死的下場,重活一世,如果和上輩子一樣窩囊她還活這一世幹嘛?

她們都想嫁給太子,都想成為天底下最尊敬的女人。她柳飄飄不攔着,只是何必要這麼算計她。

柳飄飄想,柳玉芙這輩子順風順水,總要跌一個跟頭。

上輩子陸戟沒有太子妃,沒有皇后。那她柳飄飄怎麼就不能爭一爭了,起碼這輩子他們彼此是有好感的。

想到這柳飄飄抓住了禾枝的手,她笑着。眼裏有種名為野心的東西在劇烈膨脹,“禾枝,咱們不要安安穩穩過日子了。我帶你去看看什麼是潑天的富貴。”

她整理好自個,準備去和國公夫人辭行。此時的柳溫嵐和柳玉芙早走了,故意把柳飄飄留在這。

盛情難卻之下,柳飄飄留在這用了晚膳。

月上柳梢頭,衛平才姍姍來遲。看見柳飄飄的第一眼,他有些愣住了。

不是驚艷,是這姑娘裹着頭的樣子有點太磕磣了。

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柳飄飄衝著衛平笑了下,有些靦腆的意思。衛平愣愣的,點了點頭。

他們的席位面對着面,兩個都不是話多的人。因此一頓飯下來一句話也沒說,方芸有點着急。自己的兒子在軍隊幾年了還只是個校尉,眼看着衛家漸漸沒落。方芸急需一個姻親來聯盟,穩固地位。

庶子和庶女的結盟有時候也是很堅固的,尤其是柳逸戎這樣的人家。只是稍稍提點,就足夠衛平平步青雲了。而且她今個細看過了,柳飄飄是個踏實的人。

她悄悄給衛平使了個眼色,可對方似乎沒看見。或者說,看見了也當沒看見。

飯後,方芸約着柳飄飄散步。

兩人走在花徑里,一路都是撲鼻的香味。

柳飄飄有些膩的慌,可方芸喜歡,她也只能喜歡。

“五姑娘,你覺得,衛平怎麼樣?”

柳飄飄想了想說,“三公子很好。”

方芸笑開了,“他也到該娶親的年紀了,就是我一直忙,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適合她。今個看到你就覺得親切,外頭那些話你別在意,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柳飄飄咬着唇,十分感動的樣子。

“謝謝夫人。”

方芸拍了拍她的手,“你是個好孩子,我知道。衛平也是個好孩子,你告訴我,你看得上他嗎?”

這算什麼?逼着柳飄飄說好嗎?

她低着頭,“飄飄恐怕自己配不上三公子。”

“什麼配不上配得上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芸語重心長地教導着柳飄飄,“你是庶女,這雲京滿城的矜貴怎麼也輪不到你去做太子妃。不說別的,就你上頭兩個姐姐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聽我一句勸,太子,不是我們能肖想的人。”

柳飄飄仍舊低着頭,她何嘗不知道方芸說的道理,只不過這一次她不想讓別人掌控她的命運。

唯一的辦法就是往上走,拼了命的往上走。

然後,誰也不能欺負她。

“我知道的,夫人。”

方芸欣慰地看着她,“你能這樣想就好了。”

柳飄飄上了馬車,小聲的同送她的衛平說話。

“三哥兒回去吧,夜裏風寒。”

衛平鮮少跟女孩子說話,骨子裏木訥又沉悶。如果不是方芸耳提面命也不會和柳飄飄沒話找話在這大眼瞪小眼。

見柳飄飄看着他就有些發怵,結結巴巴地眼神四處亂飄。柳飄飄都被他逗笑了,抿着唇,“三哥兒,是不是我頭上這個包太嚇人了?”

衛平趕緊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五妹妹這麼好看,怎麼會嚇人?”

柳飄飄又笑了,撩着帘子。只是這次不是揶揄衛平,而是垂下眼滿眼落寞的樣子。

“三哥兒是不是不想娶我?”

衛平不知道怎麼說,他怕傷了眼前這個姑娘的心,畢竟柳飄飄看起來就挺脆弱的。他只能抓着衣擺,為難地嗯了一聲。

然而柳飄飄並沒有想像中的難堪,反而笑容更大了些。

“三哥兒別緊張,我也不想嫁人。雖說是庶子。也不想這麼被人擺佈。”

衛平抬起頭,眼前的女子實在讓他震撼。他一直以為,她是個柔軟的,以父母的話為天的人。可現在看,並不是這樣。

衛平的喉結動了動,因為他也是這樣想的。

哪怕自己的身份不夠尊貴,哪怕被人瞧不起,他也不想木偶一樣被擺佈。

“我走了三哥兒,你也早些回去吧。”

衛平叮囑車夫,“路上穩當些,五姑娘受了傷。”

他深深看了眼遠去的馬車。搖搖頭,竟笑出了聲。

柳飄飄回了府便見柳溫嵐和劉倩一起坐在前廳,叫住她,倒是喜悅的樣子。

“今日覺得怎麼樣?”

柳飄飄反問:“什麼怎麼樣?”

她面色不好,又因失了血臉白得像紙,怎麼看都不好看。有種鬼氣森森的不虞,翻着下眼白,看柳溫嵐的樣子有些陰鷙。又有種病入膏肓地脆弱,身形單薄。幽魂一樣隱在黑夜裏。

柳溫嵐並沒有被她嚇到,相反的,她的笑容依舊完美。

“衛三公子怎麼樣?”

“很好。”柳飄飄說,“太倉令是個很有前途的官位,日後位列三公也不是不可能。”

“能不能位列三公那是以後的事,我們要說的是現在。”

柳飄飄走上前去,問:“什麼現在?”

柳溫嵐攪動着杯盞,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眸。

“你的名譽受損還不想辦法解決。和太子糾纏不清,憑你的身份。是想成為矜貴們的眼中釘嗎?”她嘆了口氣,“不要怪姐姐,飄飄,我是為你好。”

柳飄飄並沒有反駁,身旁的侍女倒滿茶水。茶香溢出來,讓混沌的頭腦得以暫時清明。

“我知道。”

她喝下茶水代表同意了柳溫嵐的話,而後一聲不吭。只微微俯了身子算是行禮,儘管劉倩看她的目光尤其不滿,柳飄飄也只當沒看見。

“這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

柳溫嵐寬慰着劉倩,“好了母親,她已經夠聽話了。比起她你還是好好教導玉芙,我不是與你說過了,今個在榮國公府。她可真是,差點壞了我的謀划。要是國公夫人沒看上她,豈不是又要折騰一番。”

柳溫嵐看着柳飄飄的背影,但願這次不會出什麼岔子。

回房之後柳飄飄就癱在床上,她實在是累。好像走在外頭的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可她不想做一個木偶。嫁給一個自己不愛,也不愛自己人。

除了自個兒謀划,沒有一個人會幫她。

柳飄飄揉着額頭,傷口的邊緣已經結了痂。摸上去硬硬的,有些硌手。不小心碰到沒癒合的傷口,痛得她渾身一哆嗦。

“快別動了姑娘,回頭我給你換藥。”

柳飄飄擺擺手,“不礙事,你明天去請張懷玉來。”

“又請他?”

柳飄飄笑了,“他是張太醫的弟子,我又和他相熟。其他的人,我信不過。”

禾枝記下了,點點頭。又有些惆悵,“真的要嫁給衛三公子嗎?”

“要是不想就不嫁,”柳飄飄摸着自己的玉佩,成色算不上好。但勝在溫潤,她想起陸戟的那塊月牙佩。細膩的羊脂玉,雲一樣飄逸的質感。

“看我在太子心裏的分量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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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落魄庶女嫁給了清冷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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