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尖峰遊戲
石閔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熟悉的吊燈，熟悉的窗戶，熟悉的空氣，熟悉的床，確定是自己的寢室無疑了。
“唉，真像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耶。”
倒霉的少年仰視天花板，喃喃自語道，現在他都還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脫出機甲，回到床上睡覺的，或者說……真的只是在做夢？
“面對現實吧，獃子，妄想症解決不了問題。”
一個很熟悉的不耐煩口吻在頭頂上響起，石閔的上方視野中多出了一個“人”。
大約一百四十公分左右的身高，身材很嬌小，柔順的夜sè長發像簾幕一樣披散着，一直流瀉到了少女的腳踝，至於五官，那更是無法形容的端正，一身奇異的哥特風格裝束，讓她看上去像是高級店鋪的訂製人偶，只是她的臉sè很差，好像石閔欠了他五百塊一樣。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少女的軀體是懸空的，沒錯，就是像恐怖片幽靈一樣雙腳離地的那種，咋一看能嚇死人。
好在第一次沒嚇死以後，石閔就發現，她的軀體是由像光膜一樣的不明物質組成，接近於半透明，換句話說並非完整的實體。
“砂夜，拜託，我這是第二遍報家門了吧。”
擁有讀心能力的投影少女，一下了解了石閔在糾結什麼。
“哦哦，抱歉。”
石閔慌慌張張地從床上跳下來穿衣服，砂夜在空中旋轉半圈，翩然落在寢室的另外一張空床上，手掌托着小巧jīng致的下巴，不耐煩地看着石閔。
“順便提醒你一句，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四十分鐘，距離你的下午第一節課只有五十分鐘了。”
“我靠！那麼快！”
石閔手忙腳亂地亂套衣服，經歷了長褲反穿，上衣反穿，皮帶穿錯扣子的一系列悲劇后，他總算在十分鐘內把穿着問題搞定了。在一邊冷眼旁觀的砂夜，得出的結論是“十幾年就長出這麼個德xìng，做人也算是完蛋了”。
死睡了那麼久，早午餐合併起來的強大飢餓感一下全湧上來，匆匆把從家裏帶來的紅腸麵包和果汁丟進微波爐里加熱，石閔衝到盥洗室匆匆用冷水潑了幾把臉，然後把加熱完的食物弄出來，撕開塑料包裝紙一邊嚼一邊收拾課本，這時他才感覺一個人住也蠻好的，至少可以獨佔兩人份的生活設施。
“話說，你不要吃…….哦，或者是充電什麼的嗎？”
石閔話才說了一半，這才突然想起眼前的少女只是一個虛擬影像而已，可是既然是明顯的人工產物，除非造出了傳說中的永動機，否則肯定要有能源連接才能運作才對，可是石閔怎麼也看不出砂夜獲取能源的渠道。
“無所謂，我的後備能源都儲存在‘骸體’里，暫時沒什麼需求。”
砂夜若無其事地說。
雖然完全搞不懂她在說什麼玩意兒，但是為了避免再被噴得狗血淋頭，石閔很識相的打住思路閉嘴不問了。
一點十分，一人一不明生物結伴出門，昨天機甲對戰留下的腳印還觸目驚心地烙在路面上，燈柱，泊車，石條貼腳線都被掀出原來的位置，支離破碎的草皮植被散得滿地都是，看上去慘不忍睹，工人們正忙着修復昨天被灰黑sè機甲壓毀的公寓樓外層，可是仔細看的話，石閔發現樓體本身損傷似乎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
白綠sè機甲和灰黑sè機甲已經不知去向，想到昨天晚上灰黑sè傢伙挨的一通亂槍，石閔就嚇出一身冷汗，心想壞了，該不會把人弄死了吧？從小連只雞也沒殺過，進大學第一天就殺人，未免太刺激了吧！
“放心啦，以突擊手槍的威力，最多只是打爛了主裝甲層而已，人死不了，準確來說尖峰遊戲打了整整三年，還沒有產生一具屍體。”
在外面砂夜的身影就變得完全透明，說話模式也改用直接在石閔腦海里成句，話說讀取人的心思還是一點不客氣。
“‘尖峰遊戲’，打成這副樣子這還只是玩遊戲嗎？”
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詞了，石閔感覺自己幾乎要抓狂，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睜大你的眼睛，獃子，好好看看你周圍的人。”
砂夜不耐煩地哼道。
石閔下意識的四下張望，他並不笨，至少不是特別笨，只是一掃他就立刻發現了問題。來往的學員有的興沖沖地對着現場拍照，有的對損毀的公寓樓指指點點，有的邊繞過坑坑窪窪邊交頭接耳，似乎一般人應該有的表現基本都有了，唯獨缺了一樣。
那就是驚訝。
面對這種應該是震撼xìng的場景，沒有一個人表現出這種感覺。
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昨晚這樣激烈的機甲衝突，在這裏似乎已經像上課下課泡妹子一樣稀鬆平常了。
可是那也太恐怖了吧，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
石閔暈頭暈腦的混進上課大軍里，越過十字路口，進入A號教學樓開始大學生涯的第一堂課程。似乎很多人還沒有從暑假黑白顛倒的作息規律中緩過來，離上課還有不到五分鐘，人來得還是稀稀拉拉的。
“呼，還真是夠無聊的地方，這麼老掉牙的教學方法沒想到還能在本世紀看到。”
“那還能怎麼教，直接在腦袋裏種晶片用電腦輸入？”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老美那邊已經開始搞試驗了啦，還有，現在是腦波通訊模式，你可以直接在大腦里形成想法和我交互信息，不用說出來。”
“哦。”
石閔點點頭，老實說他這樣也太像自言自語的神經病了。
上課鈴響起，最後一批學員幾乎和任課老師同時走進了課堂，老師是個五六十歲的乾瘦老爺子長得還算蠻和善，自稱姓王，然後就是一通諸如新學期新氣象，希望大家好好學習別逃課之類的廢話。
“吱呀”
左邊的摺疊座椅響了一下，石閔扭過頭，看見一個渾身肌肉鐵塔似的大漢正衝著他友好地微笑。
“你好。”
右邊的摺疊座椅響了一下，石閔扭過頭，看見一個yīn沉沉冷森森的青年正滿臉不爽地瞄着他。
“看毛看，再看打斷你一條腿。”
後邊的摺疊座椅響了一下，石閔扭過頭，看見一個嬉皮笑臉的青年正掛着一幅很流氓的yín笑看着他。
“喲，又見面了，sāo年。”
前邊的摺疊座椅座椅響了一下，石閔扭回頭，看見一個熟悉的大眼睛馬尾少女正在向他燦爛地笑着。
“早上好學弟，有什麼想說的嗎？”
當然有。
石閔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們…….終於要對我下毒手了。”
三節課石閔什麼玩意兒也沒有聽進去，下課就被一行人像綁票一樣弄進了位於行政樓一層深處的一間偏僻辦公室。
一進去石閔才吃驚的發現，這間外觀和別的辦公室沒什麼兩樣的房間赫然是一個大型作戰室，牆壁上掛着標註了各種光點的衛星地圖，中間用一個大尺寸的桌台擺着校區的全息三維投影，正前方三個大型顯示屏正在不斷跳動着監控畫面，幾台尺寸比民用型號大兩圈的軍用型筆記本電腦正用導線連接起來在，一個石閔看着挺眼熟的青年人正在飛快地cāo作着幾台電腦。
“嗨，學弟，又見面了。”
那人舉手打了個招呼，石閔頓時認出這傢伙不是接待他入學的學生會幹事嗎？
原來你也有份！
“呼，好了好了，學弟你有帶學生證嗎？”
“咦，這個嗎？”
石閔下意識地從褲袋裏掏出一張磁卡，陸遙奪過卡片就在辦公桌的卡槽上刷了一下，然後滿意地打了一個響指。
“OK，歡迎加入保衛部，學弟！”
“喂，我還什麼都沒說啊！”
“沒說就是默認了。”
“這是哪門子土匪邏輯啊！”
“抱歉，這可是正常邏輯，都打過‘尖峰遊戲’了，我們保衛部當然有強制吸收你加入的義務啦。”
石閔愣了，怎麼又是尖峰遊戲，這個從開學以來就yīn魂不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周明，你來吧。”
懶得做解釋的撇撇嘴，對保衛部首席財務處長歪了一下頭，後者則咳嗽一聲，放下手裏的工作，推推眼鏡站起來。
“尖峰遊戲，簡而言之就是在我國各具備極強研發能力的一線大學內展開的，以競技方式展開的不定期對抗，主要目的是為了展現自己大學的最新科研成果，哦，這樣說起來你可能不是很明白，簡而言之就和諾基亞砸核桃，諾基亞炸坦克一樣，是一種靠反常規方式獲取大量注意力的對抗遊戲。”
“又黑我諾基亞。”
石閔咕噥了一句，突然又想起一個事。
既然是競技，那麼總是以安全第一友誼第二為宗旨的，可是現在是搞毛啊，開槍炸樓拆房子，簡直和搞恐怖襲擊差不多。
詢問陸遙后，這位學姐的答覆非常嚇人：
“放心啦，既然是競技肯定是有規矩，比如在公寓區不允許使用大型火器和重型刀械，而且槍械只能使用減裝葯設計的高爆彈，另外所有機甲的核心駕駛艙都使用強化鈦合金製造，就算八英寸艦炮直接砸上去都無法擊穿，所以就算在戶外戰鬥，使用強力彈藥直接對轟也絕不會造成傷亡，可能就是有點嚇人。”
石閔幾乎崩潰。
竟然只是“有點嚇人”，老大你的神經是怎麼長的？！
“順便一說，參加尖峰遊戲的校園建築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基本材料是高級的鋼筋水泥還有一些複合材板，承受一般的中小口徑穿甲彈直shè和機體撞擊根本不在話下，而且尖峰遊戲開始前我們也會提前預jǐng，所以這點大可放心，我們打了幾年還沒見人死過吶。”
老天，敢情自己是睡在一座碉堡里。
“可是就算不死人，每天這樣打得天翻地覆不是也很麻煩？”
“是啊，所以剛開始加入尖峰遊戲的六十多所大學，大部分在尖峰遊戲開始前半年就主動出局了，活到現在的只有我們少數幾家而已。”
陸遙原本明媚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沉重。
石閔突然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既然如此，那麼頒獎人和裁判是誰，總不會是幾個學校的校長吧？
“當然不可能，兩者都由軍方擔任，尖峰遊戲的目的，就是吸引軍方的技術投資，否則為什麼會想到用機甲作為競技主體。”
砂夜道。石閔注意道這句話用的是聲波，而不是用腦波直接在大腦里顯現。
隨着空間的微微波動，有着夜sè長發的哥特少女突然在半空中現身。對於她的出現，在場的保衛部成員倒都是一點不驚訝，似乎和她已經很熟悉了。
陸遙舉手打了個招呼：
“喲，小夜，沒想到你竟然也會同意出山，之前一直就沒見你對我們挑選來的機士滿意過，怎麼突然就中意這位學弟了。”
除了出生以外，再也沒有干出過什麼萬里挑一成績的石閔，聽到這個情報頓時激動的一塌糊塗，心想為什麼這等好事攤到自己頭上了，難不成自己其實有什麼讓人側目的特殊才華？
砂夜狠狠瞪了石閔一眼，眼神兇惡的可怕。
“本來是從沒見過那麼渣的傢伙，完全不中意，但是別人來都是按一下驗證鍵，不滿意就是一點‘拒絕’的事，沒想到這個白痴一連給我按了十幾下，害得我處理的手忙腳亂，一不小心手殘點了個‘同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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