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猿身虎妖
張翊兩人點着火把在幽暗的山洞中潛行，微弱的火光只能照面前半丈地方，兩人只覺得這洞越往裏空間越大，周圍的石壁有種說不出的陰冷。
“等等。”顏燭停下身形，“這顏壁上彷彿有圖案。”
張翊聞言看去，黝黑的石壁上似有些鑿刻的痕迹，像是刻着某種符咒密文，字體竟是西域文字。
張翊連忙沿着石壁看去，發現每隔幾丈遠都有類似的圖文，且兩面石壁相互對應。
“這應該是某種宗教法陣，但具體有何作用尚不可而知。”張翊凝重的對顏燭說。
“嗯，不過看樣子已經是失效了，應該沒有什麼影響。只是這洞中為何會有法陣，這明顯不是裏面那個牲畜能夠辦到的。”顏燭有些不解。
“或許，事情變得複雜了。”張翊將火把往前面的黑暗探了探，“此洞不知道還有多長，如今我們已經潛行數十丈，再往前如若碰到虎妖，恐怕對我們不利，不如先撤出洞口，將虎妖引出.....”
張翊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顏燭瞬間汗毛豎起，兩人此刻瞬間僵直。
顏燭緊緊的盯着張翊身後，那火光閃爍下，裂出獠牙卻沒有半點聲響的虎頭，陰影中看不清其身形，但虎頭后的身影如同一座小山般擋住發散的火光。
三方此刻都未動，顏燭將手裏的朴刀握的死死的嚴陣以待，張翊臉上留下些許冷汗，一隻手抓着箱籠的背系，一隻手握着銅刃。
兩人眼神交匯，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瞬間，張翊將箱籠向後甩去，整個人朝前滾翻。就在張翊身形一動的同時，虎妖徑直撲向張翊所在位置，箱籠像是紙糊的一般瞬間被虎頭撞的碎開來。就在此時，一道刀光閃過，顏燭雙手持刀直接橫劈虎頭。
只見虎妖並不閃躲，一條房梁粗細的白毛猿臂迎着刀猛的拍在了刀面上，隨着“碰”的一聲巨響，顏燭直接連刀帶人向後飛出三丈遠撞到岩壁上，落到地上后一口鮮血噴出，臉上彰顯着痛苦。
不等顏燭緩和，虎妖一聲咆哮，四個猿掌地上一躍直接沖了過來，張翊見狀立馬將手中的銅刃擲出，速度之快不待虎妖防備變直接插進了其胸膛。
隨着一陣震耳欲聾的虎嘯，一陣陣白煙自銅刃插進的傷口處冒出，虎妖雙掌痛苦垂着石壁，不斷嚎叫。
“快撤，那柄銅刃只能阻擋他片刻。”張翊趁機扶起顏燭，快速往洞外撤出。
虎妖見兩人要跑，一雙綠眸子瞬間光芒更甚，猿手一把抓住銅刃，掌心瞬間冒出白煙，虎妖一聲嚎叫，一下將銅刃扯飛，插到了岩壁上。
兩股渾濁的熱氣自虎妖鼻孔噴出，張牙舞爪的向洞口狂奔追去。
張翊扶着顏燭奮力向洞口跑去，轉頭看見虎妖咆哮着快速追來，面色越發難看，
“這虎妖非同尋常，我倆怕是要交代在這兒了。”
“你別管我，讓我留下阻攔片刻，以你的腳力一個人逃出山洞不在話下。”顏燭推開張翊，轉身將朴刀橫在面前，不料虎妖正好追上，雙掌猛的拍在刀柄上，刀柄瞬間斷裂，顏燭一聲悶哼連帶着身後剛反應過來的張翊一起飛出五丈遠。
虎妖這一擊雖將兩人拍飛，但萬幸是朝着洞口方向，此時兩人距離洞口不到十丈。
張翊沒有去管溢出嘴角的血跡，一把拖起氣若遊絲的顏燭用盡全力瘋狂的向洞口奔去。
虎妖緊跟其後，電光石火間，張翊和顏燭一起滾出了洞口，虎妖在慣性下自二人上方隨之飛出。
張翊二人短暫翻滾后停在了雪地中，虎妖在陽光的照射下冒着白煙嚎叫着摔在了洞口不遠處的林中。
數息后，張翊從雪地上攙扶着顏燭爬起，此時兩人看上去都是狼狽模樣。
張翊面色慘白，嘴角鮮血溢出，顏燭狀態更加嚴重，胸膛微微塌陷，原本精神抖擻的面容此刻銀髮飄散，眼神遊離。
“顏老，堅持住。”張翊從懷中摸出一個玉釉小瓶，倒出一顆血色小丸給顏燭喂下，“我這就帶你下山。”
顏燭服下藥丸後面色稍緩，裂開嘴露出帶血的牙笑道：“放心，死不了，那畜生如何了？”
張靖攙扶着顏燭站起，看了看方才虎妖落下的樹林，只見樹枝殘亂一片，卻不見虎妖的蹤影。
此時兩人才發覺，頭上原本當空的太陽已被一層層黑雲遮蓋，原本光亮的太陽正在被什麼東西一點點擋住光亮，周圍的溫度一下變得陰冷起來。
張翊面色凝重的伸出手指掐算，片刻便停了下了，自嘲的嘆了口氣。
“我張翊命不該於此，怎地竟遺漏了這偽日。”
顏燭聞言，先是一愣，而後扒開張翊攙扶的手，拿出煙桿抽彷彿悠閑般點燃。
偽日，是天狗食日的偽象，與實際意義上的天狗食日不同，偽日只會在特定的時間在小片區域出現半刻鐘左右。
在石灘村上空，此時也就陰山區域被偽日所覆蓋，雖說只會持續半刻鐘，但對於張翊兩人而言這半刻中想要安然下山，無異於登天。
就在顏燭剛點燃煙桿，虎妖便從林中出現。
兩人這才看清虎妖的真面目：虎妖此時雙足站立，猶如一座亭子般大小，四肢碩大肌肉發達，正面無毛有着被太陽灼傷的黑色痕迹，在其胸口一道口子正留着黑綠色的血液。
顯而易見，張翊的銅刃對其造成了傷害，但對於體型碩大皮糙肉厚的它而言，也不過是小傷而已。
原本在洞中看似碩大的虎頭，此時在其猿身上卻顯得沒那麼大，那虎頭咧出獠牙，眼神兇狠卻似乎帶有嘲諷之意。
“沒想到，竟是如此怪物，倒也載得不虧。”顏燭吐了口煙氣，咳出幾口血沫輕鬆的笑道。
張翊抬頭看了眼此刻正好被完全蓋住的太陽，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將玉釉小瓶中的藥丸一口全部吞下，旋即在顏燭驚異的目光中掏出一根通體漆黑帶有紋路的針，嚴陣以待的盯着虎妖。
在張翊拿出那根針的同時，原本輕蔑的虎妖立刻眼神變得兇狠起來，四腳着地，喉嚨中發出一陣陣嘶吼聲，似乎對那根不起眼的黑針有些忌憚。
“張大夫，你這是？”顏燭看了眼張翊手中的針，面色驚疑的問。
張翊嘆了口氣，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其中指上有着一個綠豆大小的怪異空洞。
“顏老，我今年四十有二，來石灘村剛好十載。你還記得我當年倒在村口時，披的那件血色殘袍么？”
“殘袍，血色，血門？”顏燭又咳出幾口血沫。
“沒錯，我其實是血門的人，也就是你們世人口中的魔道。”張翊抬起拿針的手，用力捏緊針上的紋路。
虎妖見狀，將身體下伏，朝着張翊低吼。
“不，我認識的張大夫可不是魔道，他是守護我們石灘村安康的聖手。”顏燭在地上敲了敲煙桿，抬頭看着張翊笑道。
“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了，你可知我年輕時也曾在茅山呆過，也算是半個當世的正派名門子弟。”
張翊驚奇的看着顏燭，旋即笑出了聲，顏燭也隨着張翊開懷大笑。
就這兩人相視而笑的同時，虎妖猛的撲了過來，張翊旋即面色一收，轉身將手中早已運好氣的黑針，不帶任何聲響的彈進原本銅刃造此的傷口中。
與此同時顏燭猛的用煙桿勾住張翊，往旁邊一拉。
剎那間，一片鮮血灑出，兩道人再次影飛出幾丈遠，虎妖停在原地，嘴裏咬着半個肩膀連帶着整條手臂，手臂上的手掌抓着一根煙桿，鮮血順着煙桿滴在雪地上染出朵朵紅暈。
虎妖將手臂幾大口咬碎吞下，帶着碎肉吐出那根混着血跡的煙桿，又是朝着不遠處倒在雪地中的兩人掠去。
正當虎妖躍起前掌朝着兩人踏下之際，一道身影閃過，帶起一陣旋風重重一腳踢在了虎妖的脖子上，隨着一聲悶響，虎妖竟直接飛了出去，落在了十丈開外。
只見這人輕輕落在張靖兩人身旁，看着染紅一片雪地昏死的兩人，連忙拿出兩顆帶着黃暈的葯丹給兩人服下。
年輕的在服下后氣息逐漸恢復，另一位老者只大量殷紅的鮮血，從剩一半的肩膀中不斷流出，葯丹入口而不下喉，已然沒了氣息。
男人緩緩站起身，看向正爬起來甩動脖頸的虎妖，眼中怒火中燒，腳後跟猛的發力，炮彈一般向著虎妖彈射而去。
“孽畜，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