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聞妖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

街旁，一個在念詩的小孩突然被一隻手掐住了嘴巴。

“別總念這首，有別的不？”

塞外苦寒之地，街頭巷尾，也不免往往是些陳俗詩句。

小孩一驚，往上一瞧，竟也是個一副小孩模樣的少年，鬆了口氣。只見此人身材瘦削矮小，卻劍眉星目，面如冠玉，一襲的白衣都落了灰，使得皮膚更顯白皙，背着一個圓鼓鼓的紅色包袱，手提一把做工粗糙的玩具長刀，過度的刀長得與此人的身材不甚匹配，顯得相當怪異。刀鞘上的漆掉得七零八落，只能隱約看到上面的圖案十分幼稚滑稽，似是橘貓撲蝶圖。刀柄上的纏繩被摩挲得毛毛躁躁，還有斷後繫上的痕迹。

小孩驕傲起來，說：“我想起最近有首新的很流行。”

說罷便唱了起來，“黑風妖，蔽明月，飛砂石，火燃山，酒麴霉，糧盡清，明王驚。”

“編得也太爛了，意義不明，韻也不押，酒麴都還會發霉。”少年笑道。

“前幾天我娘聽到我唱這首歌，罵我亂唱歌就會有黑風老妖乘風帶走吃掉。真當我是三歲小孩，早就不信了。”這小孩自認人小鬼大的嘴臉，得意得很。

少年心想，妖怪估計是誇張了，之前官府貼出了追捕黑風賊的告示，懸賞驚人。此賊面容極為醜陋，據說麻子、紅疹、癩痢、毛斑，每丑皆含，在此一帶奸淫擄掠無惡不作，關鍵是武功奇高。一路上不斷打聽，越打聽越是吹的神乎其神，少年不免的興奮起來。世間竟還有如此高人，定要會他一會，只可惜感覺冥冥之中總是擦肩而過。

少年繼續上路，逐漸風沙消逝，停下侵蝕這座冷清小鎮。斜陽打下，小鎮從風沙中探出真容，少年回頭一看，感嘆雖不如故鄉煙水蒙蒙、婉轉輕容的湖光山色，但黃沙莽莽、平野無際，如此蕭瑟悲壯的日落漠景，卻也並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