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兒審案
郎欽在馬車裏懶洋洋“嗯了”一聲,劉二錘知道這件事情算是過去了,對眾人道:“起駕,回府。”
郎欽這樣低調,等他回到府中,剛進大門,在房間裏坐下,奴僕們在整理東西,瑛兒往床上一趟:“好累哦!等吃飯了再叫我。”
郎欽接過丫鬟遞來的茶還沒喝,這邊府上的管家走了過來輕聲的俯身對郎欽道:“王爺,慶都城裏的首富於光平中午就來了,等了您一下午了,您看是不是要見見?”
“他來做什麼,不見。”他回慶都的確切日期很少有人知道,連這城裏的官員都不知道。這消息,只怕是府上吃裏扒外的人,走露出去的吧!
“屬下聽說他是想給他家的大公子謀一個職務。”那名管家說到這觀察了一下郎欽的表情,見他沒有明顯的不悅后道:“這個於光平挺識時務的,他聽說王爺今天回來,特地給您送了一份大禮來,王爺要不要去瞧瞧?”
郎欽瞧了他一眼,心想你這麼幫他說話,得了不少好處吧?
他一直強調不許任何人吃裏扒外,收受賄賂,看來有人美吧他的話放在心裏,那邊走着瞧吧!
郎欽面色依舊輕鬆的樣子,搖着手中的扇子道:“那就去瞧瞧吧!”
管家見他答應了,伸手想去推郎欽的輪椅,郎欽道:“讓芝麻來。”
他不習慣外人碰他。
“是!”管家跟在他身邊引路,芝麻瞧着郎欽並不着急的樣子,推得很慢,主要一個是他一日奔波,人有些累了,沒多少力氣,二個是郎欽一路上似乎在遊山玩水似的,一會問問花,一會問問水。
等到了會客廳,已經是一刻鐘以後,會客廳里一名坐着喝茶的中年男人,見到坐輪椅的郎欽,趕緊站起身來,朝他行了個禮:“王爺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和瑛兒在一起久了,其實他都快忘了禮節是什麼東西了,王府上下也沒規矩管了,突然有人對他行禮,郎欽有些不習慣。
“謝王爺!”那人站起身來,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隻用紅布蓋着的盤子,那人掀開了紅布,裏頭的一整套羊脂白玉茶壺茶具露了出來,成色差不多一致,都是極好的,見郎欽瞧着那套東西,他心裏就放心了些,相當自豪的介紹道;“這一套羊脂白玉茶具是草民多年的珍藏,聽說王爺回慶都,特意拿來獻給王爺,希望王爺喜歡。”
郎欽看了幾眼,白入雪脂的玉誰不喜歡:“本王喜歡。”
“那小兒於裘想謀個知縣的事……”那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郎欽不答,只問:“你兒子可是身高五尺五左右,頭戴金絲虎頭冠?”
“正是!莫非王爺認識小兒。”
郎欽點了點頭:“剛才在街上,出言挑釁本王的好像正是你的那個兒子。”
他瞧着這人長得跟剛才那人有幾分相像,想着會不會是父子,又恰巧是那個於大公子。
“啊!請王爺贖罪,小兒除了好勝些,其他都好的!年輕人未免有時候年少無知,草民在這裏提犬子向王爺您賠罪了,草民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訓兒子!草民家中還有一件極其珍貴的壽山石擺件,待會就叫人送來給王爺您壓驚。”這首富於光平趕緊賠罪道,額頭不禁有些濕潤了,嚇得!
郎欽覺得好笑:“只是這樣嗎?那他當街調戲本王愛妃,這個你怎麼解釋?”
“啊!小兒是有點好色,是好色了點。草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草民家中還有一件金絲鑲嵌的七彩花瓶,待會就送到您府上來。”於光平急的直冒汗,怕再郎欽面前失了顏面,趕緊用袖子擦了擦,他那個不成器的臭小子就知道給他惹事!他的寶貝呦!只能強忍着心疼一件一件的往外送。
郎欽聽了,懶洋洋的道:“還有了?”
“還有什麼?”於光平一想這個九王爺是嫌東西太少嗎?狡猾的小狐狸,但是這兒現在是人家地盤,他也沒辦法啊!只能繼續往外送:“王爺您不嫌棄的話,草民願將草民珍藏的一顆極大的南海珍珠以及一隻全金的聚寶盆一起獻給您,只要草民的兒子能當上縣令。”
他們家世代都是經商的,偏偏他這個大兒子不爭氣,經商沒本事,他就想給兒子弄個官噹噹,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郎欽聽他報完了,聽爽了,然後擺了擺手道:“帶着你的東西,回去吧!”
“王爺,您這是什麼意思?”是還嫌太少了嗎?那也有點太貪了吧!
“字面上的意思!很遺憾,本王對你的那些寶貝都沒有興趣,趁本王還沒發火,馬上滾!”郎欽嘴角微微上揚,享受的看着他吃癟的表情。
當他郎欽沒見過世面啊!
給點東西就能打發的話,他還是郎欽嗎?
打發了這人,管家回過頭來對郎欽巴結道:“王爺您真英明,這種人就知道拿錢收買人心,以後他來一次,屬下就趕他一次。”
郎欽瞧了他一眼,冷笑道:“是嗎?那麼誰來告訴本王,本王回來的消息,他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
“王爺,這個屬下不知!”
郎欽把玩着手中的扇子道:“是嗎?你以為本王剛才沒看到你和他眉來眼去嗎?他給你多少好處,你最好全部交代出來。”
“王爺您真冤枉我了!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管家急的眼淚都快哭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使勁的磕頭。
芝麻見了於心不忍,對郎欽道:“王爺,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要不要屬下叫人去調查一下?”
郎欽搖搖頭:“不必。”
郎欽說完,問跪在地上那人:“剛才你說院子裏那個紅的花是價值千金的千面海棠。”
“是!”管家硬着頭皮點頭。
“有紅色的千面海棠嗎?以後想用冒牌貨矇騙本王,最好先看看書!”前幾年這邊王府說要修建王府,需要一批極其珍貴的花草作為點綴,讓郎欽給他批了一大筆銀子,這其中就有價值千兩的珍稀花卉千面海棠,開時滿園芬芳,花朵呈紫紅色。
可是他剛才看到的了?
沒香味就算了,居然是一片紅花遍地,當他是傻子么?
“這……,可能是花房的人弄錯了!”管家嘴硬道。
郎欽指着玄關處的一隻花瓶道:“去年你說要王府里需要採購一批瓷器裝點王府,其中又以這會客廳玄關處的尋大師的青花牡丹瓶最貴,花了本王兩千兩銀子,你別告訴本王這就是尋大師的大作!”
他記性好着了,過目不忘!
“這確實是尋大師的作品,您看那落款。”跪在地上的管家指着那花瓶力爭道,這隻花瓶他請是高人仿照的,許多行家都看不出真假來,王爺怎麼可能看得出,詐他的吧?
“是尋大師的青花牡丹瓶的———贗品!”尋大師雖然愛畫牡丹瓶,但每一隻都不一樣,這隻明顯和他岳父家那隻一模一樣,他岳父家那支是尋大師本人送的,怎麼可能有假!
“不可能!”管家睜大眼睛辯解道!
正說著,有人抬着一個大木箱子進來,芝麻問了聲:“你們這是?”
“沈老爺聽說這邊有一隻尋大師的青花牡丹瓶,他那正好有一隻送來湊一對。”那人說完,幾個人合力打開木箱子,小心翼翼的抬出了花瓶往那一擱,簡直一模一樣,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之前沒有參照物看着很真,此時真的擺在了旁邊,就可以看的出,陽光透進來,真瓶子因為胎薄如紙,在陽光下有些微微透光,顯得潔白如玉,假瓶子一點也不透光,顯得死白。
郎欽冷哼一聲叫人把地上那臉色死白的管家拖下去:“給本王好好拷問他,定叫他把吃下去的錢,全吐出來!本王瞧着這屋裏的擺設十有**都是假的,都撤了吧!把本王從京城帶來的那些東西擺出來,免得叫人看了笑話。”
郎欽吩咐完了,到沈老爺的院子去轉了轉,這邊院子原本是設計等皇上萬一來玩住的,所以十分大氣,有單獨的小花園,房梁也很高,所以屋子裏顯得寬敞高大,裏頭的擺設也是他在戰場決定要回封地后,特意叫了人來佈置的,把旁邊的一間屋子佈置成了兵器房,供岳父放兵器,他岳母喜歡繡花,卧室里的屏風特意弄了個帶繡花的。
沈老爺看了這個院子很喜歡,處處彰顯着大氣,以及女婿對他們二老的關懷,再則這院子隔壁就是郎欽和瑛兒住的地方,相隔很近,顯得對他二老很重視,讓寄人籬下的沈老爺感覺到了家的溫暖,從兵器房出來,沈老爺見郎欽正在和沈夫人說話,滿臉笑容的走了過去:“郎欽,謝謝你,這屋子我和你岳母很喜歡。”
“岳父你喜歡就好,以後你們二老就安心在這住,我的父皇和母妃都不在了,您和岳母就是我的親爹親娘,是我和瑛兒最親的人,以後這就是您的家。”郎欽真誠的道,因為是他們給了他家人般的溫暖。
郎欽這話將二老哄得很高興,他們沒有兒子,只有瑛兒這麼一個女兒,原想着等女兒嫁了,他們兩老了沒人贍養,就回鄉下買幾塊地,收點租過日子。
沒想到郎欽這個女婿這麼好,不但接他們來與他和瑛兒同住,還將他們兩視為他的親生父母,二老真是又感動,又開心!
心想我家瑛兒真是殺有傻福,郎欽這人比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太子,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瑛兒當初要是進了宮,他們二老別說跟着女兒養老,就是想見女兒一面也難。
何況太子還有那麼的妻妾,一個個如狼似虎的,傻乎乎的瑛兒哪是她們的對手,只有被傷害的份。
還是郎欽好,寵着瑛兒不說,成親至今也有半年了,至今還沒納妾,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岳母看女婿,真是越看越滿意!
“那您們先休息一會,我回房去看看瑛兒,一會見。”待會吃飯又能見上的,因為郎欽沒有分房吃飯的意思,瑛兒也喜歡熱鬧,大家每天在一起吃挺好的,有家的氣氛,一屋子的人,有說有笑的,飯吃着才香!
郎欽第二天叫人統計了一下才發現,全府上下,除了這些建築是他親自找人來監工的,還算不錯,其餘的都有貓膩,他花重金買的那些奇花異草全都是些便宜貨,那些便宜貨因為沒被照料好,很多都已經死了。
那些什麼各種瓶瓶罐罐,除了廚房的大水缸是真貨外,其餘都是仿冒貨,什麼名家瓷器、古董花瓶,都是假的。
就連那些黃花梨木的桌椅,其實都是便宜的野木做的,才沒用幾年,以後有些鬆鬆垮垮了。
總之問題很多,他花了四分之一的積蓄在這套王府的佈置上,結果了?全都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所以那個管家遭殃了,跟他一起遭殃的,還有那些管木工、管花房的、管帳房的,總之郎欽回來后的第二天,幾乎所有王府里原來的管理層,都跪在大廳的地板上。
郎欽氣的頭都快暈了,這些人以為天高皇帝遠,他在京城,身體又弱,一定不會回封地,所以就胡搞亂搞,貪污挪用,以至於他看上去金碧輝煌的王府,其實都是一堆山寨貨。
瑛兒從外頭路過,見他在裏頭,帶着龐然大物阿狗走了進來:“相公,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
郎欽擺了擺手,一臉的疲倦有了暫時的緩解,聲音也溫柔了不少:“你自己去吧!記得帶上二錘和碧如。我還有事,就不去了。”
可瑛兒就想和他一起去,走過去搖了搖他的手,撒嬌道:“相公,你為什麼不去了?”
郎欽指着地上跪着的這群人道:“這些人貪贓枉法,用假東西矇混過關,捲走了我不少錢財,還不承認,一個個的給我裝瘋賣傻,我還要審問他們,就不去了。”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阿狗你自己去玩會,我要陪相公審案。”瑛兒看他眉頭皺的,有些心疼的走過去摸了摸他眉頭的皺褶,這大廳的主位只有一張椅子,郎欽坐着,瑛兒懶得去別處搬,直接一屁股習以為常的坐在了他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