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荒蕪之地
顧坦跟隨奧特,找到了公羊醍。公羊醍剛剛進階,興緻勃勃,神采奕奕。見到奧特,不待奧特發話,公羊醍反倒先出聲了:“奧特,你怎麼樣了?百年內進階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奧特回答:“感覺良好。我今日前來不是為自己,而是一個門人。”說罷,拉過顧坦,沖公羊醍道:“他叫顧坦,他提出的問題有些我未曾思考過,有些也回答不上來。”
公羊醍在化神過程中的神武表現,令顧坦萬分欽佩。現坐到一起,卻並沒有什麼令人高山仰止的感覺,似乎和自己同階一般。一種情愫油然而生,感慨萬千!一年的閉關,顧坦對《大荒天衍經》有了一些新的認知和疑惑。面對公羊醍,也不掖藏,合盤托出。
公羊醍解答了一部分后,對顧坦道:“餘下的我也解答不了。”
轉回頭向奧特,思想了一會,道:“有如此思考,並肯於探究。我看此子不凡,不知你作何打算?”
奧特聞言,哈哈大笑,隨後道:“顧坦雖是外州之人,若對大荒州及大荒經有所貢獻,也無不妥。”
公羊醍點頭,轉向顧坦:“大荒州內有一大荒塔,對參悟大荒經大有裨益,只是古往今來,大荒州無數修士,無法全部勘破,你可前去試試。”一伸手,拿出一本經書道:“這是《大荒地衍經》。參悟大荒塔,基礎要求是天衍經與地衍經合參。你不會退縮吧?”
顧坦站起,接過《大荒地衍經》道:“這是天大的機緣,顧坦雖等階低微,但絕不負重望。”
大荒州西部。人跡罕至,遼闊無邊。瘴氣遮天蔽日,凶獸縱橫,地勢險峻複雜。
顧坦來到了西部邊緣,望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不禁忐忑。
公羊醍並沒有告訴他大荒塔的具體位置,這裏沒有坐標,所以根本沒有位置,一切全靠運氣。公羊醍曾經以元嬰期等階來到過大荒塔,短暫的參悟了一年,便因無法忍受瘴氣的侵襲而離開。奧特運氣較差,深入這片不毛之地,竟沒有找到大荒塔。
顧坦仔細的觀察着周圍。小心謹慎已經成為他的一種本能,鄧祖成給他留下了終身銘記的烙印。
慢慢的向前飛,瘴氣逐漸的加重,能見度也開始降低。荒蕪乾裂的土地,佈滿了縱橫交錯的溝壑。偶有血紅色的大鳥飛過,鳴叫聲嘈雜難聽。
飛出三天,看到地面之上有零散的枯骨,應該是死去的修士。
再往前飛,眼前是一片高聳入雲的大山,大山暗黑幽深,陰森恐怖。
顧坦掣出巨陌,小心的向上飛。大山頂處,一雙巨眼倏的睜開,閃着詭異的光芒,盯向顧坦。兩扇巨大的翅膀煽動,箭一般射向顧坦,巨喙張開,欲把顧坦一口吞下。
姑獲鳥,善吸修士魂氣,見者罹災禍。
顧坦察覺頭頂惡風不善,抬頭看去,那姑獲鳥已然臨近。顧坦並未躲避,高擎巨陌,大呼一聲:厭離斬!直衝姑獲鳥劈去。
顧坦已經進階金丹期第二重,練體第三重,大荒天衍經加身,離火之精旺盛,已然可以使出大乘摩羅刀法第二式。尋常等階的妖獸,根本無須避讓。
刀喙相交,姑獲鳥一聲哀鳴,巨喙竟被巨陌斬去一半,鮮血在半空中如雨般灑落。哀鳴中急急煽動翅膀,斜刺里飛走。
顧坦並不追趕,任由姑獲鳥飛走。
連綿不斷的群山,顧坦飛了二十餘天,才飛了出來。期間遭遇了許多的凶鳥怪獸,不過等階不算太高,在顧坦手中死的死,傷的傷。顧坦也不託大,在北寧城買的鎧甲早已穿上,減少意外。
飛出了群山,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死沼。死沼中不時泛起黑色的水泡,濃黑色的霧氣佈滿天空,霧氣中時時的散發出一股腥臭氣味,散落的白骨隨處可見。極目遠眺,只能看到千米遠處。
顧坦小心翼翼,以極慢的速度飛,同時全力戒備着四周,手中巨陌長刀散發出幽幽的寒光。
行了一日,突然感覺前方凶戾之氣撲面而來,令顧坦頓時毛骨悚然。一顆磨盤大的頭顱閃現,銅鈴般的蛇眼,射出冰冷的寒光。蛇口張開,噬血獠牙外露,蛇芯上下翻轉。青色的身體足有三十餘丈長-----青魑蛟!
青魑蛟一聲如牛吼般的嘶叫響徹死沼,一口咬向顧坦。
面對青魑蛟,顧坦不敢力拚。神影步使出,向左側閃避。剛剛躲過蛟頭,蛟尾挾一股颶風橫掃而至。顧坦縱身穿向空中,在空中身形斜刺里穿向青魑蛟後方,舉刀就劈。青魑蛟一擊不中,一個翻滾,轉過身來,血盆大口再次與顧坦相對。顧坦空中身形急退,急退中,但覺後背一陣驚悚,汗毛根根顫慄,大叫:“不好!”拚命向右轉身,一股腥氣沖入鼻孔,再看時,正是一隻青魑蛟一咬不中-----第二隻青魑蛟!顧坦堪堪躲過,卻也正立於這第二隻青魑蛟旁邊。想也不想,本能中一刀刺向青魑蛟,然後向半空中猛飛,躲開青魑蛟的蛟尾。鮮血如噴泉般湧出,受傷的青魑蛟一聲長嘶,驟然向顧坦撲來,血盆大口要把顧坦咬碎。青魑蛟這一追咬顧坦,倒是與第一隻青魑蛟拉開了一些距離。顧坦身形向右一閃,然後急速使出神影步再向左,同時法訣掐動,大荒天衍經瞬時吸取空間元力,奔涌注入巨陌之中。刀光閃過,巨陌從青魑蛟右側頸下斬過,頸部被斬斷一半,鮮血瞬間如瀑布般湧出,半個頸項上一口頭顱,恐怖而又怪異。幾十丈的身體向沼澤跌落。落地之後,蛟身兀自翻騰不止。
第一隻青魑蛟憤怒了,它的愛侶,被這個人類殺害了。它瘋狂的攻向顧坦,要把這個人類撕個粉碎。
幾番躲閃,顧坦突然不躲了,竟是沖向了青魑蛟。青魑蛟巨口張開,就欲一口吞下這個人類。
剎那間,顧坦向一邊一閃,指尖一團火焰,直射入青魑蛟的血盆大口之中。青魑蛟發出撕心裂肺的慘鳴,從頭顱開始,向下燃燒,蛟身跌落翻滾,死沼被其掃出一個巨坑,污水渣草激射向半空。然後一點一點的停止了掙扎。頭顱以下七八丈,被燒成了焦炭。
顧坦盤膝打坐了許久,待法力恢復的差不多了,又開始小心的前行。
幾百丈外,一個巨大的洞穴,應該是兩隻青魑蛟的巢穴。兩隻青魑蛟泯滅了,它們的家,不知誰會來住!
顧坦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能朝着一個方向飛。又經歷了幾次生死苦戰,二十幾天後,終於飛出了死沼。
眼前的景象,似乎比死沼好了許多。依然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只是山上寸草不生,怪石林立,溝壑縱橫,坍塌的山巒比比皆是,遍地的亂石如瀑布河流般蜿蜒曲折。
面對一望無際的群山,顧坦也是暗暗發愁:怎麼才能找到大荒塔啊!
還是沿着一個方向飛,飛了十幾天,顧坦有些乏累,天也漸漸暗了下來,於是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之處,坐下來打坐休息。
月亮爬上夜空,圓圓的。由於整個荒蕪之地都在瘴氣籠罩之中,圓圓的月亮看得不是特別清晰,朦朦朧朧的,又一圈淡淡的光暈,應該是十五之日吧!
顧坦看着看着,忽然鼻子一酸,不禁悲從中來。他在想念父母,想念摯愛的爹娘!自己出來四十多年了,都快六十歲了。爹娘還在人世么!是不是蒼老的不成樣子了!爹爹給自己寫的詩,自己也很少看。那柄留在身邊的短劍,也從來沒有拿出來看看。
顧坦取出了爹爹給自己寫的詩,看了兩遍,不覺心中熱血澎湃。隨後又拿出短劍,短劍已是銹跡斑斑,自己離家修仙的一幕一幕,紛紛湧入腦海。
許久,顧坦收好詩與短劍,向東方跪拜下來,深深的磕了九個頭,然後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灑落。今生今世,再也無法與爹娘見面了!
這一晚,顧坦魂歸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