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順其自然
看到這殘破的寺廟,關滄海反倒是有幾分的親切感。
和蘇諾推開斜掩的廟門,輕輕的走了進去。第一層前殿供奉着幾尊法像,沒有人。穿過第一層前殿,到了第二層大殿,所謂的大殿,也就是比第一層稍微大一些,遠不及兩間房屋大。向裏面看去,一個老僧,身着土黃布的僧袍,背對着殿門,盤膝打坐,右手合十,左手上一盤念珠,不停的轉動。
面對那個老僧的背影,關滄海定住了身形,雙眼就是痴痴地看着,目不轉睛。
蘇諾看到關滄海的樣子,很是疑惑,關滄海這是怎麼了?
大殿裏面的老僧,肯定也是知道來人了,可是他卻沒有轉身,只是繼續自己的打坐,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許久,關滄海沖向蘇諾說道:“這裏,是我理想的地方,是我的歸宿!”
“怎麼———?”
關滄海沒有回答,也沒有遲疑,邁步便走入殿中,來到那老僧的身側,然後雙手合十,虔誠施禮:“阿彌陀佛!大師安好,請問您怎麼稱呼?可是這裏的方丈?”
那老僧不緊不慢的抬起頭,蒼老的面容滿是平淡:“老僧提約,正是這裏的方丈。”
“人界關滄海,早已心倦,大師可否收納?”
“此渡雲寺,乃小乘佛教之渡雲寺,大乘佛教宗旨渡世渡人,小乘佛教渡己渡心,唯求斷除自我煩惱,以求自我解脫。施主心已倦,自可渡心,渡雲寺當可接納。”
“提約大師,剛才在門外看到您的背影,我想那就是我的歸宿,我從戰場出來,我已不想再走,大師可否現在就給我剃度?”
“若你心無旁騖,可!給你一刻鐘時間,再行考慮,是否還有未能放下之事!”
“不需要這一刻鐘了,我既然心無旁騖,又何必留戀凡塵一刻鐘!”
在一旁看了半天的蘇諾,心中發急,這怎麼出來這麼一會,關滄海就要出家了呢!上去一步,一把拉住關滄海的臂膀:“關大帥,是不是和初陽真人他們商量一下?”
“蘇諾啊!我的情況我向你說起過,自從我的兒子關九方死後,我就心如死灰,只剩報仇。待殺死姚矝,血仇得報,我便再無留戀,再無理想。遁入空門,是我長久以來的思想。此地甚好,我心屬之,無可更改。”
“好吧!那我去高速初陽真人他們。”
“你自管去,我自進行。”
蘇諾急急轉身,去找初陽真人一行。
“提約大師,請收下弟子,請大師為我剃度!”
“斷盡三界煩惱,超脫生死輪迴,願你早日達阿果羅漢境。”
說完,提約大師轉向一旁,取出一套和他自己一樣的土黃色僧袍,一把剃刀,一盆清水。來到關滄海的面前:“你的名字叫做關滄海,包容凡塵世俗萬物,不利清凈。我賜你一法號,一粟,所謂滄海一粟,意既微如一粟粒,浮世若塵埃,你看可好?”
“一粟!一粟!提約大師,太好了,正是我的真實寫照啊!”
剃刀劃過,一縷青絲隨風而斷,飄搖,下落!
顧坦,初陽真人一眾人等聽到蘇諾的召喚,匆匆趕奔渡雲寺。
“梆!梆!梆!”
三聲清脆的木魚聲,傳入眾人的耳中,一個中年和尚,一身土黃色的僧袍,頭皮剃得鋥亮,左手合十,右手執木槌,正在敲打木魚,他的身邊,也是一位土黃色僧袍的老僧,正在指點他什麼。
站在門前,顧坦眾人沒有進入大殿,也沒有話語,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麼。
“一粟和尚,是來找你的吧?”那位老僧說道。
轉過頭來,昔日的關滄海,已是一粟和尚。
“阿彌陀佛!各位我曾經的朋友,感謝你們前來,感謝你們見證一粟今日之舉。從此世間再無關滄海,只有一粟和尚。一粟這裏和各位就此道別,珍重!珍重!”
一粟和尚虔誠,平和,面容安詳。
“珍重!”
“珍重!”
眾人匆匆來,駐足片刻,又匆匆而歸,見證了曾經的敵人,現在勉強算得上朋友的關滄海,從此遁入空門,無緣世事。
看着眾人離去的背影,一粟和尚眼神波瀾不驚,無喜無悲。
從此,一粟和尚只修道心,不修仙途。
從此,一粟和尚遠離世俗之輾轉,唯求內心之安靜。
從此,一座殘寺,一盞青燈,一襲僧袍,一履草鞋,一道背影,伴一粟和尚一世清涼。
返還途中,眾人皆是默不作聲。關滄海的皈依佛門,或多或少的影響了他們的內心。事情來得突然,毫無徵兆,對於眾人是這樣,其實對於關滄海,則是水到渠成,正如他對蘇諾說得那樣,兒子關九方死後,他心如死灰,除了仇恨。仇恨消除,巨大的空虛襲來,他沒有了精神支柱,皈依佛門,對他,應該是最好的歸宿。
看到一粟和尚的歸宿,初陽真人也是心中動搖,感想多多,一絲絲的退意,萌生在他的心間。可是他沒有一粟和尚的經歷,沒有過心如死灰的痛楚,所以他也沒有那麼大的空虛。
個人各自回到先前開闢的洞府,調息打坐,修習功法,初陽真人卻是心中左思右想,頗不寧靜。思想了許久,來到長春子的洞府,把長春子喊了出來,去到了遠處的一座山頂之上,促膝談心。
他們每個人的洞府相隔不遠,顧坦幾人當然感覺的到,但也不好去問這二人要幹什麼,以這二人的性格,也不會幹什麼。
這座山峰不算太高,二人找了兩塊平坦的大石,盤膝坐下。
長春子是初陽真人的弟子,雖然二人現在都到了化神後期,法力也相當,可是長春子對師傅還是恭敬有加,二人的交情,也是遠比顧坦他們要親近許多,有什麼話,初陽真人對長春子說出來,沒有阻隔,但是要對顧坦幾人說,卻是頗多晦澀,因為沒有那麼深的友誼和過往。尤其是被郝天瑜逼迫了一回,在初陽真人的心中,說是不介意,可還是產生了一定的芥蒂。
“長春啊!看到關滄海皈依佛門,我心中頗多感想,我們未來的歸宿,會是什麼樣呢?”
初陽真人首先說話。
“師傅!您想到什麼了嗎?”
“是啊!你我的師尊他們一番好意,讓我們出來淬鍊,以為進階煉虛打基礎。可是你我骨子裏就是個抱殘守缺,故步自封的人,與顧坦兄弟幾人不同,他們天生就是戰士,殺伐果決,勇往直前。所以我想,你我二人此生,註定達不到理想的高度。”
“師傅,你說的對,我們修仙是為了長生,與世無爭,顧坦他們修仙是為了戰鬥,是要戰天鬥地,我們與他們,本質不同啊!”
“郝天瑜,顧坦,端木陽,肖義成,都是為了保護我們,都是為了我倆好,這份情,我倆需要領下,可我們與他們,終歸是擰不到一起的兩股繩啊!我們和他們在一起,也拖累他們吶!”
“師傅,那您的意思是?”
“為師把你喊到這裏來,主要是和你商量我們應該怎麼辦,我的意思是返回仙界,返回混元派無極宮,潛心修鍊,至於能夠進階到什麼等階,全憑造化。”
長春子面色游移不定,聽完初陽真人的話,他很矛盾,跟隨顧坦幾人,殺伐予奪,血濺五步,他不太適應。跟隨師傅初陽真人返回仙界,平平淡淡,放棄理想和追求,又不太甘心。
一番思量,長春子答到:“師傅,我聽您的。”
這是一個善意的回答,是善良之人的左右搖擺,是善良之人的意志不堅定做出的選擇,善良之人的選擇,多半都是錯的。連初陽真人也是一樣。
二人商議已定,自然是要和顧坦幾人說明,然後才好離開這裏,返回仙界。
來到顧坦幾人的洞府前,把幾人召集到一起,初陽真人把自己要和長春子返回仙界的決定說與幾人。
“什麼!大師,你不是逗我們吧!”
顧坦幾人很是詫異。
“顧坦吶,我倆想好啦,就像關滄海那樣,求的一份寧靜,然後慢慢進階,一切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