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遐想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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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柱峰頂,草蘆亭內,一名鬚髮盡白的老者盤坐在蒲團上,兩膝上架着一把古琴,雙眼微閉,兩手也在琴弦上輕輕撥動。琴聲清新悅耳,婉轉有餘,幾百隻鳥兒也飛來與之和聲,聽起來清新自然,忘乎所以。不一會琴聲忽閉,那幾百隻鳥兒也從亭頂向空中飛去。

便在這時,忽有一少年拍掌贊道:“師父的琴藝真是舉世無雙,連這鳥兒都來都來為您和聲,弟子學琴十年,卻始終彈不出一首曲子來,真是慚愧的緊。”那老者睜開雙眼,說道:“五月初五的武林大會在即,你不去練劍,跑來峰頂幹什麼?”

那少年道:“弟子早已準備就緒,只是還有一些門派弟子還沒有把握,此來特是向師父請教,明日便去往趕赴廬州參會了。”那老者將古琴放在一旁,緩緩站起,道:“有哪些門派參會,你都查清了嗎?”

那少年一笑,道:“這個弟子早已摸清,有少林派、武當派、峨眉派、茅山派、崑崙派、垂青劍派、哭喪幫,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幫會。對付這些小幫小會,自然不在話下,只是前面幾個大門派弟子還沒有個實底。”

那老者聽了一怔,道:“哭喪幫也來參會,他們的謝幫主不是已經投靠元廷了嗎,怎麼也來參加誅滅韃子的武林大會?莫不是來搗亂的?如此咱們的計劃豈不是功虧一簣?”

那少年道:“師父有所不知,幾個月前,哭喪幫的幾位長老已經將那位姓謝的幫主給廢了,又立了一位主張反抗元廷新幫主。據說這位新幫主已習得七十二路哭喪棒法,哭喪棒法冠絕天下,恐怕極難對付。”

那老者輕哼一聲,道:“哭喪棒法破綻百出,咱們六爻劍法中的大有式和大過式均可輕易破之,無需擔憂。”那少年大喜道:“如此,哭喪幫可破了!”又嘆了口氣,道:“若是哭笑不得那兩個怪胎出戰,那就有些麻煩了,他們的哭笑神功徒兒可受不了。”那老者疑道:“哭笑不得是誰?哭笑神功又是什麼?”

那少年道:“師父久未涉足江湖,有所不知。這兩個是江湖上新出的人物,據說他們生下來一個只會笑不會哭,一個只會哭不會笑,因此一個叫哭不得,一個叫笑不得,二人合稱哭笑不得。”說到此處,那少年忍不住一笑,又接着道:“他們自小就練成了一身高超武藝,是哭喪幫里數一數二的高手。最近他們兄弟又悟得一門絕技,便是這哭笑神功,據說他們只要一個哈哈大笑,一個嚎啕大哭,不用動手,敵人便被震成內傷,重者還會全身經脈盡斷而死。”

那老者輕蔑一笑,道:“什麼哭笑神功?不就是獅吼功么?你有小周天神功護體,不必怕這個什麼哭笑神功。”那少年又是一喜,道:“如此,便不怕什麼哭喪幫了。那接下來的少林派如何對付?”

那老者道:“少林雖有七十二絕技,可兼備十種以上絕技的武僧卻少之又少。咱們六爻劍法中的天乾式和地坤式便可破多項少林絕技,況且他們出家人四大皆空,也不會出戰掙什麼武林盟主。”

那少年點頭道:“師父說的是,天乾地坤一個至陽一個至陰,少林七十二絕技多數是陰陽並濟的武功,咱們至陰至陽定能破之。那武當派呢?武當派的張真人武功卓絕,是武林公認的天下第一。近來又創了一套太極拳和太極劍,更是天下無敵了。”

那老者一笑道:“張邋遢最喜四處雲遊,他不會去參會,多半會派他的高足張松溪前去。此人還未得張三丰真傳,不足為慮!”那少年又問:“那茅山派呢?茅山派的殭屍拳勁力無窮,陰狠毒辣,徒兒當以何種武藝破之?”

那老者道:“殭屍拳手腳僵硬,無甚變化,你可用凌雲子那個妖道教你的九宮八卦掌破之。”那少年喜道:“是了是了,九宮八卦掌變化無窮,力道又極為強勁,對付僵硬的殭屍拳再合適不過。”頓了一頓,接着道:“下面就是崑崙派了,崑崙派徒兒最擔心的是雪泥鴻爪手。據說中掌處骨頭會變得像雪一樣鬆軟,從而變得終身殘廢,這雪泥鴻爪手徒兒當如何破之?”

那老者走出草亭,說道:“雪泥鴻爪手是至陰至寒的掌法,與天山派的寒冰指不相上下,對付這種掌法可用至陽至剛的五雷掌法便可破之。”那少年嘆氣道:“可五雷掌法還未練到七成,能破得了嗎”那老者微一沉思,道:“你可將小周天力運於掌中,便可增添五雷掌力!”那少年大喜道:“妙極妙極,將小周天力運於掌中,恐怕比十成的五雷掌法還要高深呢!”

那少年接著說道:“峨眉派的輕功天下聞名,其大弟子風露女俠早已習得絕頂輕功‘踏紗行’,她雅號拂雲仙子,輕功天下第一。近來又練成了‘撫葉拈花手’的絕妙手法,這手法無虛無實,虛實難辨,若是她將踏紗行和撫葉拈花手並用,天下恐怕無人能擒住她。”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你忘了為師傳你的穿雲無形步了嗎?這門輕功比那踏紗行不知高了多少,她只是拂雲,你可是穿雲呢!”頓了一頓,又道:“這撫葉拈花手雖然絕妙,但虛招多,實招少,你可用萬解神拳破之。”

那少年又是大喜:“是了是了,萬解神拳是見招拆招的拳法,不論對方使什麼招數,定能一一給它拆了,如此峨眉派也破了。最後就只剩下垂青劍派了,垂青劍法是天下公認最快的劍法,都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最快的劍法弟子當如何破之。”說到最後又變得愁眉苦臉了。

老者微微一笑,道:“這垂青劍派是咱們自家人,你不必破之,他知是你自會讓你。”少年一怔,道:“這是為何?難道他們知道我是趙宋後裔?”

老者一點頭,道:“當年崖山大戰時垂青劍派的祖師楊大俠與你師祖楚大俠一同救下你祖父,二位大俠相約一同培養這個唯一的趙宋後裔,伺機復我漢家江山,大宋天下。無奈這幾十年來蒙元天下卻是穩穩噹噹的,始終不見大亂,可終於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而今天下大亂,群雄並起,正是光復大宋的大好時機。垂青劍派的湯掌門秉承楊大俠遺志,知你是皇室後裔,必然推舉你做武林盟主,號召群雄復我漢家天下。”

那少年聽了激動不已,意志豪壯的說道:“弟子定不負師祖和楊大俠遺志,必帶領群雄復我大宋江山。不只是如此,弟子還要北伐蒙元,收復燕雲十六州,完成太祖太宗之遺願。”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青兒,你有如此壯志,你師祖和你祖父也可以含笑九泉了。”從懷中拿出一枚璽印,接著說道:“你當了武林盟主后,拿着這枚皇室璽授去找徐壽輝,他自會將義軍首領讓位於你,到時你可到齊雲山去請卜算子先生作為軍師,這卜算子神機妙算,料事如神。他的易卜仙人決更是冠絕易林,定能助你掃清朱元璋、張士誠、方國珍三個不尊宋室的逆賊。從而北伐大都,復我大宋天下。”

那少年大喜,雙手接過璽印,突然雙膝跪下:“師父多年栽培,他日弟子定當回報。”老者將他扶起,搖搖手道:“天下大定之後,為師自當隱居深山,過些撫琴鼓蕭的自在日子,不會居於廟堂。”

那少年聽了心中盤算了一會,突然又跪了下來,說道:“弟子還有一門武功不知破解之法,還要向師父請教。”那老者笑道:“是什麼武功,快快說來,為師定會教你!”那少年突然面色僵硬,冷冷的吐出四個字:“純陽神功!”那老者大驚,吶吶道:“你…你…”突然一陣掌風襲來,還未來得及躲閃,胸中已中了一掌,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那少年猛的站起,對老者冷冷的道:“我知道破解之法,便是我這招九陰降煞神掌。”那老者捂着胸口,體內慢慢運氣,問道:“你從何處學的這陰毒的功夫?”那少年一冷笑,道:“師父不傳我純陽神功,我自然要學一門克純陽神功的功夫,不然我怎安心去打江山,復大宋。”說著又一掌向那老者打去,老者左手長袖一揮,少年忽覺一股無形氣牆擋住了雙掌,忙運起小周天力試圖衝破這股氣牆,卻始終尺寸難進,於是又想收起雙掌,重新再打一掌,可雙掌已經被老者的真氣牢牢吸住,哪裏還掙得開來。

便在這時,老者右手一揮,大聲說道:“逆徒,這叫大周天真氣。”那少年忽覺一股極大的勁力沖向自己,一個飛身,跌到了一塊大大的岩石上,登時腦漿崩裂而死。皇室璽印也隨之跌落在地上。老者長嘆一聲,潸然淚下。站起身來步履蹣跚的走向草亭。

天柱峰頂,草蘆亭內,一名鬚髮盡白的老者盤坐在蒲團上,兩膝上架着一把古琴,雙眼微閉,神色凄然,兩手也在琴弦上輕輕撥動,琴聲凄涼愁苦。幾百隻鳥兒又飛來與之和聲,聽起來並不是歡快的叫聲,而是一種說不出的哀鳴。不一會突然‘噔、噔、噔、’幾聲,七根琴弦齊斷,那老者長嘆一聲,猛的一推,將瑤琴擲在地上。幾百隻鳥兒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嘰嘰喳喳胡亂叫了幾聲,從亭頂向崖下飛去。

老者緩緩走出草亭,忽想起當年崖山大戰之時,陸秀夫背着少帝跳海一事,不禁悵然。伸手抱起了少年的屍身,又慢慢地走向崖邊,呆立了半晌,突然仰天長嘯了一聲,飛身躍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從山下上來一中年人,躬身撿起了地上的皇室璽印,又從懷中掏出一本九部降煞術的神功秘籍,往崖下一扔,冷冷說道:“趙公子,天下最厲害的不是神功秘籍,而是謀術。”說罷將皇室璽印揣在懷裏,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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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青軟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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