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和魔鬼的交易
一天後,在我的強烈要求下,老安、虎子和石頭,趁我換藥的時候,讓我看到了我此時的樣子。
這他媽怎麼可能會是我?
鼻子以下,只留下半個上嘴唇,上嘴唇以下,除了完好無損的舌頭外,只有恐怖的齒骨和肌肉……
“八萬,車禍中,你的半張臉…….”老安哽咽的說。
開玩笑呢吧?
這算什麼?行首走肉秀?
我才二十多歲啊,我這個樣子,就算日後成了全國首富又能如何?
“八萬,你不要灰心啊,醫生已經有了救治你的最好方案,那什麼,醫生,你過來,說說啊,往好的說!”石頭抹着眼淚吩咐着。
我機械的看着大夫,希望可以聽到好消息。
“胡八萬,經過我們的努力,你的下頜基本功能,還算健全,所以這就讓我們有機會試試後續治療,你要做好心裏準備準備,這將會是一個漫長的恢復期,大概,嗯,有七八年吧。”大夫說。
七八年?
原來,我在追趕紅果那天,出了嚴重的車禍,寶馬轎車迎頭撞上了一輛裝滿鋼筋的大車。
事故后,我的下頜包括百分之八十的牙齒、百分之十六的牙床等缺失,連着下巴的左右兩張臉皮自耳根處整體缺失。好在我的舌頭還在。
為了治療,我在鞠玉的安排下,第一時間包機前往了醫療技術比國內稍好的日本。在日本,我接受了前期治療,保住了命。隨後,大夫給我制定了植皮修復臉部的治療計劃,大體上說,就是用我自己體內的軟骨,製作成我下頜的基礎骨架。至於皮膚,大夫提出可以同時進行兩種植皮方式,一種是通過在我的兩隻耳朵下面的皮膚內,埋下兩個機械擴張器,然後通過不定期的注水,實現皮膚擴張,最後把皮膚擴大,這個其實很好理解,就是胖人把肚子撐大的意思,這樣一來,多餘的皮膚就可以拿來用。其次,少部分皮膚,將用我自己屁股或大腿內側的皮膚,對,就是直接切割下來,然後補到臉皮上。
整個治療手法,大部分前期手術可以在國內北京的一家大型醫院做,關鍵的三個步驟性手術,需要在日本、德國和美國做。據不完全統計,我要在未來七年內,接受總共十六次手術。
而在整個治療期間,我需要佩戴專門的防病菌口罩,就連睡覺,也需要裹緊紗布,一旦感染,我就只能換個腦袋了。
曾經的翩翩少年,如今卻是一個魔鬼。
天氣熱起來的時候,我終於回到了河川。
日子還要繼續,紅果走了,不分青紅皂白的走了,我追求了,用自己的命去努力了。
所以,我該無愧。
我就像個和魔鬼做了交易的鬼魂。
我不能說話,只能發出“呵呵呵”的聲音。
可是,日子還是要過啊,我這都死不了,就還得繼續的扛着一切過下去。
好在蝴蝶集團,一如既往的正常運營,天還是藍的,煤還是黑的,錢還是燙手的,買賣還是照常着。
既然要過下去,那之前的事情,總要先算一算,比如,已經約了我無數次的劉勝和馮聽。
“石頭,給我約一下劉勝和馮聽。”
我現在無法說話,只能隨身攜帶紙和筆。
當時給我報信的石頭,據說被老安他們當著石頭爹的面狠狠揍了一頓,他老爹全程沒有說話,見別人揍完了,還上前補了一腳。
帶着愧疚,他主動辭去了紅果大酒店總經理的職務,成了我的保姆。
我當然不缺保姆。這種事情,一看就看得出來,還是心細的鞠玉會辦事,一個和我同齡的女護士,一個比我大十歲的男看護,一對老夫婦,男的司機,女的做飯做家務,這就成了我的保姆底子。而石頭,純粹是自我安慰,就當是留在我身邊的嘴巴吧。
話會說回來,石頭按照我的吩咐,給劉勝和馮聽打了電話后,沒過多久,這兩位就來找我。
“胡總,福禍難測,你這,看的我們心疼啊。”老劉見我這幅模樣,先有些懷疑眼前這個被紗布包裹住整個臉的人到底是不是我。
“無妨,說事!”我在紙上簡單的回答着。
“那什麼,你也知道,咱們物流園現在遇上難處了,主要是資金不夠,裡外里還差一千萬。”劉勝說,“胡總,終究是走投無路了,你就搭把手,怎麼說也有你百分之三十,哦不,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好,為了收拾這對不要臉的貨,我從年初就高價存儲物流園必備的建設材料,半年醞釀,成本果然上來了。我以為這老小子捨不得,最多拿百分五和我換,結果一開口就是百分之十,要是這樣的話,那就不要怪我提早下手了。
“合同,撥錢,一千萬!”我機械的寫了幾個字,看的劉勝是激動不已,老馮倒是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不用問,我這百分之十,八成是從他身上拔下來的。
如今,他從我那裏騙走的五千萬已經用光了,自然也就沒有價值了。這個老馮,想什麼呢!還在做着總經理的春秋大夢呢?你當你是誰?一旦物流園干好了,不用我吩咐,劉勝就會找個機會,先幫我把這個礙眼的老東西弄走,也只有弄走了老馮,我和劉勝才能真正的合作下去。
不過,只收拾一個老馮實在沒有意思。
為看着這兩個人離開,在紙上寫道:“聯繫虎子,執行物流園計劃!”
石頭不太知道什麼是物流園計劃,不過也不多問,下去打電話去了。
“胡總,常阿姨讓我問問你,看你午飯想喝些什麼湯?”全職護士小胡是個大美女,趁着我這會沒事,過來問我。
“米湯”我在本子上寫了兩個字遞給了她。
說到吃飯,未來幾年我可算慘了,因為沒有了吃飯的傢伙,所以只能用機械食管往嗓子眼裏送流食。哎,我的過油肉面啊!
石頭打完了電話,和我說虎子喊他幫忙,一臉好奇的就走了。
到了晚飯的點,我真正意義上的男陪護李道,扶着我從卧室出來吃飯。
負責做飯的常阿姨早就把一碗米湯和從此我吃飯必備的機械食管準備妥當。
艱難的吃了一頓飯後,小張和鞠玉一起來看我。
這一對,其實早就那啥了,只是現在都憋着,誰也不願意捅破那層紙。
“胡總,你住院期間,公司給你在河川僻靜的地方買了一套別墅,已經裝修好了,我想這幾天就可以安排你住過去。”小張說,“你看,你現在住的這個地方,也裝不下照顧你的人。”
嗯,這話有道理。
該搬走了,我現在這個樣子,需要靜養,而且,這裏有太多和紅果在一起的回憶,我待着也難受。
“胡總,為了方便日後的工作,公司決定安排我做你的全權助理,我以後的工作時間就是跟隨你,隨時彙報公司的情況,隨時傳達你的指示,除此之外,公司還組織了一支六人小組,將在你以後的別墅工作,全程為你服務。”小張說。
切,你小子主要是因為鞠玉在河川,能天天廝守吧?我很想笑眯眯一下,但是對不起,現在做不到。
不過,未來的情況,我也已經漸漸想明白,工作這邊,由老安、老白他們在范縣給我守個七八年應該沒有問題。小張和鞠玉負責在河川協助我遙控指揮,集團公司以後的管理大致如此。
值得慶幸的是,我在休養幾天,就可以去學校上學。老安的意思是,讓我趁着養病的機會,好好在上幾天學,就當自己給自己找點事情干。
可是,不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去了學校,白姐她們該如何看待我。
“對了,八萬,你的四級過去了,恭喜你啊!”小張突然開心的對我說。
哦,這不錯,這個消息,算是今年以來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不知不覺,半年已過,紅果,你在那邊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