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更新

第66章 更新

皎潔的月色在花園中撒落一層鹽霜,草木的陰影透過落地窗映在床前的地板上,徐渺靠在床頭,食指無意識地輕叩屈起的膝蓋。

她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肖璟的異常。

連續的電子戰與現實作戰讓她精神疲憊,警惕性下降了嗎?

她小口喝着溫熱牛奶,眼瞼微垂,放鬆緊繃的神經,默默對安全局三次出場進行復盤。

第一次,守在酒吧內,等待她出現,目睹她擊殺一名無差別傷人者。

第二次,向她發出警報,告訴她徐建龍與奧羅拉的關係,讓她小心提防。

第三次,自曝成員信息,組織來歷,與她加深聯繫。

三次出場連起來,可以初步得出結論,安全局在確認了她的能力后,一步步拋出手中的籌碼,向她謀求信任。

看樣子,他們想要得到她的支持,甚至把她吸納進組織里。

能調查到徐建龍早就加入了奧羅拉,進而發現她身上的特殊之處,不足為奇。

問題是如此強大的情報系統,與dj肖璟口中鬆散的組織架構是矛盾的。

青魚說過“先知”的感知會被虛擬網絡屏蔽,安全局的每一次交流都在虛擬世界進行,可見他們也清楚這一點。

奧羅拉派出變異鼠襲擊町野,他們提前得到了情報。

寧可放棄滲透財團的機會,也要派出阿墨幫忙。

這固然可以理解為安全局貫徹“保護每一個守法公民”的宗旨。

畢竟阿墨是應對鼠災的最佳人選。

但也不能忽視其中隱藏的問題,阿墨是離徐渺最近的成員,也最能讓她放下戒心。

還是為了謀取她的信任嗎?

那為什麼不讓阿墨直接在她身邊潛伏下去,而是主動爆出他的身份呢?

或許,只是因為他們知道她繼承了zer,那是一雙能夠24小時不間歇關注107座城市的眼睛,阿墨的暴露只是遲早的事,由他們主動承認,總比被她發現后再找補得好。

搭着膝蓋的手指突然痙攣了一下,徐渺瞳孔微縮,心中搖頭。

肖璟說的是,“阿墨的身份你應該也猜到了,他也算半個我們的人。”

而不是,“實際上阿墨就是你身邊的黑貓,他就是我們派過去的。”

他們懷疑、甚至確定了她已經知道阿墨就是黑貓,同時也是安全局特工。

但實際上,她只是產生了這方面的猜測而已。

她原本還打算將這個信息差作為優勢,考慮過在合適的時機揭穿阿墨的身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肖璟這句話,實際上直接打破了她的優勢,並且一轉攻勢,暗示了“我們的情報系統隨時關注着你,比你想像得更了解你”的意思。

這是一個隱晦的警告。

阿墨是他們用來試探她的工具。

抿了口熱氣散去的牛奶,望着床前地板上鬼影般晃動的草葉倒影,徐渺喉頭輕滾,奔波一夜倍感倦怠的大腦突然清醒了。

輕而易舉摧毀一個小幫派,確實讓她有些膨脹。

她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對方的潛台詞。

順着這個思路深入思考,她眼瞼霍然抬起,發現自己還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儘管安全局的特工們了解“先知”的能力,所有信息小心翼翼通過網絡交流,但他們能獲取這麼多奧羅拉的情報,總不可能是奧羅拉的成員主動上網,把自家事一五一十交代給他們的。

——青魚除外。

除非安全局在十六年前就遇到一個青魚這樣主動送上門來的卧底,否則,他們要麼是策反了某個成員,要麼是往奧羅拉內部安插了卧底。

當時的虛擬世界並不像現在這樣發達,幾乎等同於真實世界。

不管是策反成員,還是安插卧底,都不可能光靠網絡上的交流就能做到。

這些溝通必定要在現實中進行。

一旦在現實中產生了交集,“先知”就有可能察覺。

它可能早就知道組織中存在內鬼,只是無法查清具體是誰,只能隱忍不發。

也可能在暗中觀察,確定目標。

甚至有可能已經確定人選,進行了“洗腦”。

青魚說過,奧羅拉內部有人擁有“洗腦”的能力。

這麼一來,安全局就無法確定情報的真假,以及是否泄漏。

他們每一步都走在鋼絲弦上,危險異常。

所以他們迫切需要徐渺的力量,利用人工智能無處不在的眼睛,拓展情報的來源。

或許那所詭異的學院,就是奧羅拉專門設下的局。

但要是奧羅拉已經做到這個地步,沒道理還放任安全局繼續發展。

壓下過於悲觀的猜測,樂觀點想,“先知”並不知道有內鬼。

卧底潛伏得非常完美。

安全局依然無法高枕無憂。

徐渺沒有忘記,奧羅拉的基地在荒野上,地廣人稀,基站稀少,信號很差。

卧底想要傳遞消息,少不了現實中的行動。

那些細枝末節、風吹草動,逃不脫“先知”的感知,能讓它預測到事態的發展。

安全局獲取到情報的那一刻,“先知”也能夠預見到失敗的可能性。

比如說大部分變異鼠會被流浪貓攔截,無法突破到內城區。

但就算知道會失敗,它也依然下達了命令。

僅僅是因為它完全不在乎平民的性命,想要賭一個勝利嗎?

鼠災的結局是,大批平民遇難,無人在意,徐嘉盈懷疑上徐渺,派出惠子取她性命。

酒保說過,奧羅拉是知道徐渺繼承了zer的。

那他們也會知道,徐渺遭遇危險,zer一定會發射遠程武器救援,而這一定會被徐嘉盈發現端倪。

“先知”會不會預知到了這一點?

徐渺眼前突然掠過演唱會上擦過頭皮的子彈,以及年輕刺客那雙稚嫩卻堅定的眼睛。

她當時的判斷是,為了扶持她上位,“先知”才會要求刺客也向她開槍,洗脫她的嫌疑。

這個判斷是根據她在荒野上竊聽到的情報的基礎上得出的。

她認為“先知”沒有發現她,相信“先知”向玩具熊說的是真話,奧羅拉想要她當一個傀儡、一個代理人,所以不會想要她和徐嘉盈一起升天。

但現在回過頭想想,一旦徐渺被徐嘉盈懷疑,就能達成借刀殺人的目的。

徐嘉盈放下了懷疑,又讓刺客同時行刺她和徐渺。

手握大權的徐嘉盈既不缺安保,又具備相當的自衛能力,從小被“寵愛”的徐渺,花瓶的代名詞,分明是更有可能被射殺的對象。

“先知”的真正目的,到底是扶持她上位,還是要她的小命?

它告訴玩具熊,徐渺“是一個富有正義感的人,選擇她做合作夥伴,比徐建龍更好”。

但如果“先知”真的看重“正義感”,從一開始就不會選擇徐建龍。

他們的合作和“正義”關係不大,徐渺更傾向於安全局的說法,奧羅拉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迎接他們的神。

“先知”的真實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它預見到了徐渺會幹擾他們的迎接儀式,所以想提前殺了徐渺。

它也知道會走漏風聲,所以將這個目的隱藏在層層謊言之後。

安全局的警告,目的不一定是秀肌肉。

還有可能是想提醒徐渺,小心“先知”,耳聽不一定為實。

“先知”的謀划,令徐渺的命運再次蒙上厚厚的迷霧。

她無法確定,現在她還能活着,是因為她本人的謹慎與實力的突飛猛進,還是因為,這也在“先知”的算計之中。

……

一口氣喝完剩下的牛奶,接過冬葵遞來的濕巾,擦掉嘴唇邊沾了一圈的“白鬍子”,漱了漱口,徐渺滑進被窩,只露出一個腦袋。

危機環伺,快速增長的實力依然那麼不夠用。

“先知”的能力不像徐建龍,意識世界的戰鬥是她的舒適區。

也不像徐嘉盈、變異鼠或者那些幫派分子,現實中的武力值她也在提升。

摸不透對方到底能預知到哪一步,讓徐渺有種一拳打在空氣中的無力感。

她忍不住浮現出一個念頭,直接殺上這傢伙的老巢,一把火把它燒個乾淨。

剛一這麼想,荒野上那張扭曲人臉投來的一瞥就出現在她腦海里。

直覺告訴她,現在莽過去,正合了它的意。

真的會死。

徐渺按了按心跳加劇的胸口。

她以為自己成長了,不會像剛穿越的時候那樣委屈得想哭,想回家,想爸爸媽媽。

這一刻突然發現,其實只是因為她自以為變得很強大,不用再畏懼明裡暗裏的敵人,生命有了保障,才有了勇敢的底氣。

一旦發現敵人棘手得難以解決,她還是會忍不住害怕。

但是,再害怕也得鼓起勇氣迎難而上。

敵人永遠不會因為幾句求饒就放過你。

闔上眼瞼,徐渺默默想,深夜em很正常,睡一覺就好了,不要被負面情緒影響。

額頭被柔軟的掌心碰了碰,她睜開眼,看到洗完杯子的冬葵坐在床邊,低頭看着她:“發生了很多事,不能告訴我,對嗎?”

徐渺小幅度點頭,敲了敲太陽穴:“等我理清思路,再跟你說。”

這是要用腦意識交流的意思。

“需要我做什麼,但又感到為難,無法解釋的話,就不要解釋,只要你提出來,我就會幫你做到。”冬葵晃了晃手裏的空牛奶杯,“別忘了我是家政型,這個型號,可是全能的。”

另一名家政人才贊同地“喵”了一聲,徐渺看到一道黑色影子跳上床尾,歪着頭,金色的眼睛專註地凝望過來。

對冬葵“嗯”了一聲,向阿墨點了下頭,她把被子往臉上拉了拉:“晚安。”

本來只要閉上眼睛自己消化一下就沒事了,冬葵和阿墨這樣,她反而有點壓不住翻滾的情緒。

冬葵回了聲“晚安”,起身向房間外走去,突然又折回來,停在床邊不知在做什麼。

徐渺睜開眼睛,迎面一隻漆黑貓頭。

她一愣,下一秒看到貓頭在眼中放大,額頭被涼涼的東西碰了一下。

呼嚕呼嚕的引擎聲在她耳邊響起。

“白噪音能讓人平靜。”冬葵走到門口,關了燈,在黑暗中說,“今晚就讓他陪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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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賽博和甜寵的兼容性仍不太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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