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更新

第42章 更新

町野港碼頭線總長超過30公里,擁有數百個大大小小的公共泊位,徐渺撐着欄杆,極目遠眺,能夠看到夜幕下的碼頭依然十分忙碌。

巨型貨輪進進出出,龍門塔吊在自動化工作,五顏六色的集裝箱整整齊齊碼在空地上。

光着膀子的工人幹得熱火朝天,一支支運送貨物的隊伍就像行進的工蟻。

漆黑的玻璃纖維船完美融於夜色,從高大的貨船旁掠過,彷彿一個無聲的幽靈。

阿墨跳下船頭,沿着欄杆邊走到徐渺手邊,順着她的目光望向熟悉的霓虹都市。

短短一周,他們離開前那場恐怖的災難彷彿已經消泯於眾人的記憶中,城市以最快的速度恢復了正常,垂掛着巨幅廣告的飛艇從空中掠過,偶爾照亮那些陰暗的角落。

又下雨了。

細密的雨絲斜打在臉上,帶來絲絲涼意,徐渺再次嘗試了一下和zer連接,依然沒有得到回應。

也許是外城區信號不好。

心頭掠過這樣的猜想,徐渺卻沒有抱僥倖心理。

也有很大可能是zer出事了。

為了救自己,發射的那幾枚火箭炮引起了徐嘉盈的懷疑嗎?

徐渺放鬆的身體先是繃緊,然後又放鬆下來。

既然回來了,她已經做好被懷疑、被針對的心理準備。

令她感到不安的,反而是一直沒動靜的任務系統,她之前總結的任務觸發規則是,男女主同框,它就會發佈任務。

整整七天,她不相信南邵和溫淺淺沒有同框過。

任務系統卻一聲不吭。

就像知道她人不在,發佈任務她真的無法完成,只能被電死似的。

所謂的女配助攻任務,此時看來,反而更像個幌子。

聯想到自己穿越的秘密,徐渺摸了摸冰冷的欄杆,抬起眼眸,將所有不安壓到心底。

不要去思考無法把控的事,將目光着眼於當下,一步步解決問題。

……

小船繞過深水碼頭,開到客運碼頭排隊等待泊位,嘈雜喧鬧聲中,徐渺對阿墨、冬葵、梭梭道:“等會兒下了船,你們不要跟得太緊,盡量裝作和我不認識,等我信號再行動。”

梭梭沒什麼學習天賦,卻擁有非常敏銳的戰鬥直覺,他顧不上打量那些對他來說非常新奇的場景,忙碌的碼頭工人,巡邏的治安隊和警犬,不遠處燈紅酒綠的現代都市。

“你的敵人已經開始行動了嗎?”他握緊了魚叉。

“還不能確定。”徐渺說。

梭梭略顯稚嫩的臉龐神色冷酷,眼神中充滿叢林中廝殺出來的野性:“只要有這個可能,我們就要做好準備。”

他丟下魚叉,鑽回船艙,取出他們攜帶的武器與工具。

以金屬巨螳前肢打磨而成的鋸齒鐮刀,用變異蜥蜴斷尾拼接而成的柔軟且長滿倒刺的鞭子,通過眼鏡蛇毒腺提取的毒藥,以及一隻碧綠竹節製作的口哨。

他將鐮刀遞給冬葵,把鞭子纏在腰上,披一件斑斕野獸皮馬甲擋住,口哨遞給徐渺:“遇到危險就吹響哨子,我會在一分鐘內趕到。”

冬葵把鐮刀別在腰后,散下頭髮,遮住臉龐,以免被徐家人認出:“我們直接通過腦機溝通。”

作為仿生人,她可以輕鬆和徐渺腦機連接,相當於一個外設。

徐渺將碧綠口哨戴在脖子上,和冬葵完成腦機連接,檢查了一下腰袋裏塞着的手.槍、靴子內側插着的匕首。

阿墨跳下欄杆,走到船頭,對着黑暗叫了幾聲。

暫無回應。

客船陸續進入泊位,終於輪到徐渺的小船靠向碼頭,收費員積極地伸出終端,必須繳納高昂的停泊費,才能在這裏停留。

徐渺取出終端交錢,夜色擋不住惹眼的高端外殼,引來幾個穿灰色工服、不修邊幅的傢伙注意。

等會兒可以買幾部廉價終端,徐渺想。

她跳下船,身後梭梭和冬葵、阿墨有意慢了幾步,刻意與她拉開距離,沒一會兒就淹沒在烏壓壓的人潮中。

碼頭異常擁擠,腥鹹的海水、船舶輪機運作排出的廢氣、悶熱的人群、廉價化工產品、城市中的污染,種種氣味混雜在一起,混合成一種難以言喻的酸臭湧入徐渺鼻腔。

身體強化后她的五感變得十分靈敏,被這股酸臭味刺激得連打了幾個噴嚏。

一隻黝黑粗糙的手悄無聲息摸向她兜里的終端。

她一邊打着噴嚏,一邊擰住那隻手,在手的主人殺豬般的慘叫聲中,輕輕一推,把他扔了出去。

手的主人摔在地上,連滾帶爬慌不擇路鑽進人群,頭都沒敢抬一下。

奮力趕路的旅客大部分目不斜視,偶爾有人投來冷漠一瞥,也迅速收了回去。

在這種平民碼頭,小偷小摸再正常不過。

儘管徐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對這些明目張胆的扒手早有預料,外城區的治安還是給了她一個巨大的“驚喜”。

走出碼頭,擁擠的人群剛一分流,才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她的面前就出現了幾個身着灰色工服、不修邊幅的傢伙。

是剛剛在碼頭就盯上她的幾個人。

徐渺看了眼身旁加速走過的行人,又看向為首的男人。

“跟我們走。”他抬了抬衣袖,袖管內伸出黑洞洞的槍管。

確實,人多不太方便。

徐渺點頭:“我跟你們走,別開槍。”

“只要你乖乖聽話。”

男人撇了撇袖管,指揮着徐渺走進昏暗的窄巷。

坑坑窪窪的水泥地上蓄積着髒水,斑駁的牆面潦草畫著塗鴉,牆根丟着煙頭、塑料瓶、易拉罐,隱隱傳出異味。

幾個凶神惡煞、臉上刺着紋身的壯漢抱臂站在巷子盡頭,面無表情打量徐渺。

“看你的樣子,不像這兒的人。”即使徐渺素麵朝天,衣着簡單,漆黑的作戰服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出具體材質,這些眼光老道的傢伙依然能從她光潔的皮膚、整齊的牙齒、柔順的頭髮看出,她至少是內城區中產以上階級。

徐渺一邊用冬葵給的皮筋扎頭髮,一邊“嗯”了一聲。

“有膽量一個人來這兒,不是身後跟着保鏢,就是自己有真本事。”壯漢慢條斯理分析,“看你鎮定的模樣,應該是後者,像你這樣既有身份、又有本事的人,本來不會和外城區有什麼牽扯。既然來了,一定是有事要做。”

徐渺將長發隨意扎了個馬尾,本來以為就要開打,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見壯漢條分縷析思路清晰,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噗通、噗通。”幾個壯漢不顧坑裏的髒水,直接跪在了地上,弄髒了本就沾滿污漬的灰色工服。

“您需要人手嗎?我們可以給您跑腿、當您的打手、做您的導遊,唯一的請求是幫我們救一個人,我保證這對您來說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沒表露出內心的驚訝,也沒吭聲,徐渺靜靜聽他們往下講是什麼事。

像是終於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們七嘴八舌、迫不及待地說:“是左醫生,他被治安局以違法行醫的名義帶走了。”

“他是真正的好人,不應該受到這樣的指控。”

“他有正式工作,是町野中央醫院的高級醫師,為了我們這些賤民,才會遭到這場災難。”

“只需要一個體面的中產階級,給治安隊長送一份禮物,就能將他撈出來。”

“禮物的錢我們會湊好,但我們沒有能力和治安隊長搭上話。”

……

你一言我一語中,徐渺很快弄明白了他們所請求的事。

要是徐渺亮出徐家五小姐的身份,自然能輕鬆辦到。

問題是她自身情況不明,不知道徐嘉盈是不是已經對她起了疑心,有沒有狠辣到因為一點疑心、就乾脆派人除掉她。

zer一直沒有響應,她認為情況並不樂觀。

如果徐嘉盈真的要對她動手,她非常信任的惠子應該會是最好的人選。

她需要先解決這個麻煩,再去考慮這些人的請求。

而且,也不能相信他們的一面之詞……

徐渺瞟了眼那個隨身帶槍的傢伙。

那人拉開衣袖,露出冷灰色手臂,以及頂端的槍管。

原來他的槍是嵌在機械臂里的。

“這也是左醫生幫我改造的。”那人愛惜地撫了撫嶄新的槍管。

徐渺“哦?”了一聲,對“左醫生是個真正的好人”的說法加深了懷疑。

旁邊人看出她的質疑,連忙補充:“他進行義體改造的目的不是傷害別人,而是為了保護孩子們,他的兩個女兒都在放學路上不幸遭遇了持槍劫匪……為了能讓街上其他孩子平安上下學,他在垃圾場等待了很多天,才等到這一隻廢棄的機械臂……”

他說著說著聲音小下去,因為徐渺突然低下頭,仔細打量起男人的臂膀。

冰冷的機械臂上遍佈划痕,縫隙間還殘留着血跡,槍管卻是嶄新的,似乎是剛剛換上的。

“這是左醫生換的嗎?”徐渺問道。

男人連忙點頭:“是的。”

徐渺一抬手,啪地合上男人垂落的手腕,槍管藏進了手臂中,冷灰色手掌拼接上同色手臂。

數天前的記憶湧上心頭。

槍管被觸手絞廢、拚死戰鬥的義體戰士傑克出現在徐渺眼前。

男人忐忑地望向徐渺。

徐渺注視着他的機械臂,大概能夠確定,這就是傑克的機械臂。

斗獸場中連勝13場,最終輸給了凌泉的傑克。

看來他死後被“垃圾分類”了,機械身體直接扔進垃圾場,連殯儀館火化的錢都不用花。

回憶中,徐渺沒有說話,狹窄的巷子變得極其安靜,只能聽到男人們沉重的呼吸聲,他們在難捱的寂靜中倉皇對視,不安到了極點。

賤民們努力轉動空空蕩蕩的愚笨大腦,戰戰兢兢地思考起他們是不是採取了錯誤的方式,他們竟然敢威脅這樣的大人物,就為了拯救一個自甘墮落的醫師,相比較同意救人,這位高貴的小姐可能更想把他們全都打進監獄。

就在這群人胡思亂想,被自己的腦補嚇到快要磕頭求饒時,一輛浮空車衝到了巷子口,強勁的燈光一瞬間驅逐了黑暗。

“滾。”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車中傳出,徐渺直起身體,眯起眼睛看向光源。

如蒙大赦一般,賤民們屁滾尿流起身就跑。

車門大開,身着女僕裝的惠子沖了出來。

就像徐渺剛穿來的那一晚一樣,女孩看到徐渺立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她跑到徐渺面前,一把抱住徐渺,哽咽着說:“小姐,終於找到你了。”

徐渺頓了頓,回抱住她,在惠子出現的那一刻已經用電子腦呼叫了冬葵:[她來了。]

[我就在附近。]

冬葵沉穩回應。

惠子鬆開徐渺,抹了把淚,拔下髮髻上的簪子,神色極其痛苦,彷彿在忍受着某種劇烈的疼痛:“惠子又沒有保護好小姐,實在不能原諒自己,即使小姐不懲罰惠子,惠子也要懲罰自己。”

她說著,高高舉起發簪,尖銳的發簪狠狠刺下,一開始的方向是自己的肩膀,落到一半,手腕一轉,猛地划向了徐渺的咽喉!

早有準備的徐渺反手擰住惠子手腕,一拳砸向她的太陽穴,將她整個頭顱砸得向側方傾倒。

臉上閃過驚訝與心虛,惠子掌心的發簪卻在一瞬間延展開,閃爍着寒光的簪尖眼看就要撩上徐渺的頸動脈。

徐渺身體後仰,抬腳狠狠踹向惠子的小腹,惠子一擊失手,卻也趁機掙脫了徐渺的桎梏,踉蹌後退幾步。

她倚靠着畫滿塗鴉的牆面,甩了甩頭,發簪再次延展,伸長成一柄細劍,凜冽的劍尖冷冷地指着地面。

她神情痛苦,淚流滿面,目光中的殺意卻分毫不減。

她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麼。

咚——

冬葵從牆頭躍下,一隻腳落在水坑中,濺起些許水花。

她背着光,從腰后拔.出鋸齒鐮刀,在惠子的注視下,撥開兩側頭髮,露出那張和惠子彷彿孿生姐妹一般的清秀臉龐。

惠子驀然呆住。

從靴子內側拔.出匕首,徐渺走到冬葵身旁,微笑道:“好巧,我也正在找你。”

獵人與獵物的身份,早就發生了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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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賽博和甜寵的兼容性仍不太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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