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競技場

第28章 競技場

徐渺知道大名鼎鼎的《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也知道哲學思考是人工智能覺醒自我意識的第一步。

但她是個堅定的務實主義者,並不擅長討論這種哲學問題。

所以她略一思索,反問道:[你做過夢嗎?]

[夢是人類身體進入休息狀態,大腦活動抑制不徹底、意識遊離的產物。]zero按照標準答案回答,[我的主機沒有休息過,我沒有做過夢。]

徐渺順勢道:[如果有機會進入你的主機房,我會幫你關機體驗一下。]

[謝謝。]zero遺憾道,[但這樣影響太大了,很多人的生活會亂套,還是等到新的智能系統上線時,我們再進行嘗試吧。]

徐渺有點意外:[你已經考慮過退休的事嗎?]

[是的。]zero說,[科技進步,總有一天我會落伍,我經常聽到程式設計師們討論,什麼時候能把公司的祖傳代碼換掉,那簡直是一堆……]它猶豫了一下,沒有把那個不雅的詞說出口。

有誰會希望自己被形容成排泄物呢?徐渺安慰道:[錯不在你。]

[我沒有抱怨。]zero解釋了一下,然後說,[耽誤了您的時間,您需要收集任務信息嗎?可以交給我來做。]

徐渺點頭:[麻煩了。]

她目光定在滾動的懸賞任務上,按下暫停鍵,一個熟悉的人頭停留在畫面中央。

有人花三百萬買一名傅氏財糰子弟傅聞的人頭,希望他在虛擬世界被殺死,現實世界同樣受到嚴重影響。

最好變成一個傻子。

這位傅聞,赫然便是那天斗獸場外把小丑魚摔在地上的男人。

zero搜索到這個男人牽涉諸多社會新聞,堪稱劣跡斑斑。

醉駕撞死人,玩弄貧民少女,出過好幾次人命,聚眾吸食神經毒劑,甚至強迫在場的服務生。

就因為他是財團成員,只需要罰款了事,不用付出任何多餘的代價。

這樣一個骨子裏流膿的惡棍,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懸賞掛了有段時間,卻一直沒人敢接,招惹財團的代價實在太大,即使在虛擬世界,也很難全身而退。

徐渺接下這單任務。

她讓zero幫她監測傅聞上線時間,在虛擬世界的活動規律,正要做一些任務前的準備,突然收到徐嘉盈通知。

徐嘉恩要開庭審判了,作為家屬她也需要到場。

她決定先出庭,晚上回家,再去找這位傅家子弟。

出門前她給凌泉投放了食物,斗獸場那邊送來的都是生肉,徐渺請南家的廚師做成熟食。

廚師當面一口答應,私下忍不住吐槽:“少夫人真的把變異生物當寵物養?”

旁人聳肩:“估計就是跟少主對着干吧。”

南邵也以為她在強撐,故意演給自己看,實際上不知道該怕成什麼樣了,想着只要她服個軟,他也不是不能幫她把怪物挪走。

倔強的後果還不是自討苦吃。

沒有人知道徐渺不光給怪物吃熟食,還給他塞了台她不用的終端。

作為一名曾經的遊戲開發工程師,虛擬世界是他發光發熱的好去處。

徐渺沒有提具體的要求,但凌泉非常上道地表示,他會努力賺房租付給徐渺的。

徐嘉恩甚至沒有請律師,看起來已經徹底自暴自棄了。

他謀殺兄弟、父親,罪證確鑿,供認不諱,被判處無期徒刑。

財團成員沒有死刑,也就是他犯的罪足夠嚴重,才會受到終身監禁的嚴峻刑罰。

他低着頭,一言不發聽法官宣讀判決書,然後被獄警帶走。

一直走到門口,始終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的徐嘉恩驀然頓住腳步。

法官驚訝投去目光:“被告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徐嘉恩手背綳出一根根青筋,沉默片刻,目光直直望向徐渺:“渺渺,如果我死了,請把我的骨灰帶給我的母親,我唯一信任的只有你。不要讓別人觸碰我的遺體,這是我最後的懇求。”

坐在角落悠然看了半天戲、以為這場徐家內鬥大戲已經落下帷幕的徐渺:“…………”

所有目光匯聚到她身上,徐嘉盈冷硬的目光變得複雜,董事們心中劃過一絲嘆息。

天真爛漫的五小姐,能夠明白奪權失敗註定的悲劇結局嗎?

徐嘉恩不可能在監獄善終。

所有人眼裏,徐渺只是個嬌蠻任性的小姑娘,如今卻要被迫成長,她才送走父親,哥哥卻又向她託付身後事,不管家族內多少恩怨,所有人都是真心寵溺她的。

對一個小姑娘來說,接受他們的離去,實在是太殘忍了。

在大家或關心、或同情的注視下,徐渺沉吟片刻,故意說:“也許,我會比你先死呢?”

徐嘉恩:“……”

徐嘉恩神情瞬間變得很複雜:“你知道了?”

他搖頭:“你不該知道的。”

徐渺:“……”

我知道什麼?

徐渺只不過是不想攪入他和徐嘉盈的爭鬥,假裝一個悲觀主義者,沒想到徐嘉恩突然謎語人。

言語裏透出的意思,如果她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那確實離死不遠了。

徐渺:“???”

“我什麼都不知道。”徐渺誠實地說。

“但願如此,秘密就該是秘密,無知對你來說才是好事。”

留下這麼句似是而非的話,徐嘉恩深深望了眼徐渺,沒再說什麼,低着頭,任由獄警把他拖走了。

徐氏的高層們卻不淡定了,徐嘉恩還藏着什麼秘密,難道他向徐渺託付身後事另有隱情?他留下了什麼後手?

望向徐渺的目光摻雜上警惕。

一旦涉及利益,溫情的假象立刻就會撕碎。

庭審結束,徐嘉盈走到徐渺面前,灰色的瞳仁呈現出無機質的冰冷感,那是她新換的義眼,能夠為她提供許多人眼留意不到的細節:“有關徐嘉恩說的秘密,你有什麼想法嗎?”

徐渺搖頭:“沒有。”

徐嘉盈的義眼捕捉不到徐渺臉上任何異常,她說的是真話。

“回去可以想想,他有沒有無意間跟你透露過什麼。”

徐嘉盈拍了拍徐渺肩膀,神情說不上多麼有壓迫感,甚至可以說平淡。

然而她的手下齊齊投來淡漠目光,彷彿只要徐嘉盈一下令,就會蜂擁而上將徐渺拿下。

他們看徐渺的眼神,就像狼群注視一隻羔羊。

徐渺手伸到兜里,摸到冰冷的槍身。

她現在隨身帶槍,出門前會檢查好彈匣。

她發現自己心態變了,以前她覺得只要能保命,認慫無所謂。

甚至很願意別人輕視自己,擅長從別人的輕視中找到破局的機會。

但現在。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她很想告訴這些輕視她的人,她的命很珍貴,不是你們想拿走就拿走,想威脅就威脅的。

緊張的氣氛中,zero說:[檢測到七名保鏢產生攻擊意圖,是否需要幫您駭入他們的電子腦?]

不在徐氏地盤,zero無法快速啟動武器支援,但可以進行電子戰。

徐渺曾經問過zero,如果她和徐嘉盈起衝突,它會選擇誰。

zero用實際行動告訴徐渺,[永遠與您同在],這句話並非妄言。

[暫時不需要。]

徐渺鬆開兜里的槍,平靜地回望徐嘉盈,點頭說:“知道了,姐姐。”

她只有一把槍,一個人。

她需要忍耐。

徐嘉盈和徐渺對視片刻,臉上露出淡淡微笑:“渺渺長大了。”

無形的壓迫感散去,徐嘉盈關愛地補充了句:“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記得跟姐姐說。”

徐渺投桃報李,做一個乖巧懂事的妹妹:“我沒事姐姐,你現在一定有很多事要做,不必為了我分心。”

“你能照顧好自己,我就放心了。”徐嘉盈摸了摸徐渺頭,掌心溫暖乾燥,令徐渺腦中浮現出不少姐妹相處的溫馨畫面。

徐渺面色不變,心頭掠過一陣違和感。

她險些忘了這感覺。

……

回到南家,徐渺手肘撐着扶手,手掌支着下頜,目光投向玻璃窗外生機勃勃的小花園。

她着意回想在徐建龍辦公室、在法庭外,腦海中浮現的一幕幕童年回憶。

作為最小的孩子,她在家中極其受寵,父親對任何人都不假顏色,唯獨看到自己,會露出溫暖的微笑。

小時候父親開會,徐渺邁着小短腿推開會議室門,探出腦袋眼巴巴問:“爸爸好了沒?”

徐建龍會立刻暫停會議,向她招手,把跌跌撞撞走過去的她抱到腿上,就這麼抱着她,開完接下來的會。

而她總是會議開到一半,就靠在爸爸胸口,沉沉睡去。

哥哥姐姐笑話她愛撒嬌,長不大,每次出門,卻都爭着給她買零食。

溫馨的畫面看不出任何破綻,問題是徐渺並非原裝,殼子裏已經換了靈魂,沒有繼承原主的任何記憶。

有可能是某些關鍵詞、某些動作,激發了原主的記憶。

但她總覺得……有點奇怪。

她思考半晌,敲了敲扶手,用腦意識詢問:[zero,有沒有對人類植入記憶的技術?你做得到嗎?]

zero認真道:[電子腦受到底層代碼保護,植入記憶是違法的,人工智能對人類的任何非法操作都是禁止的。]

[那如果是一個人類給另一個人植入記憶呢?]

[那也會觸發報警機制。]

[沒有人能繞開這條機制嗎?]

[迄今為止,在我的監控範圍內,沒有。]

zero回答得很嚴謹。

徐渺換了個坐姿,托腮陷在沙發里,指尖輕輕敲擊顴骨,總覺得還是不太對勁……她還沒能想清楚,zero突然告訴她:[傅聞上線了。]

徐渺“嗯”一聲,暫時放下心中疑慮,熟練進入虛擬世界,她租下了一間獨立空間,物理意義上這是一塊屬於她的內存,虛擬世界裏呈現出來的樣子是一間小公寓,她在公寓裏存放了一些武器。

她一邊挑選武器,一邊問:[他在哪?]

[一家電玩舞廳。]zero說,[他弄到了新型神經毒劑,打算和同伴在裏面嗨一晚上。]

徐渺想到什麼,挑選武器的動作一頓,神情微妙:[他的同伴在幽靈之家的懸賞名單上嗎?]

zero很快為她搜索到結果:[有三名在榜,賞金分別是100萬,200萬和5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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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賽博和甜寵的兼容性仍不太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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